“陛下,老臣当着太后娘娘的面,点破了陛下的心思,其实,老臣是故意的,但老臣绝对没有阻拦陛下的意思,老臣是想看看,太后娘娘对陛下到底有多少的真情实意。”
在回御书房的路上,符彦卿终于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张永德在一旁好奇道:
“魏王,您老人家弄的这是哪一出?我可有些看不懂了,太后娘娘那可是您的……您怎么会……”
张永德没明说,郭宗训也明白,张永德是想问,太后娘娘可是您的亲闺女,您怎么会连太后娘娘都怀疑呢。
符彦卿说道:
“陛下,都尉,老臣膝下这几个女儿,就属故太后(郭宗训的母亲,符彦卿的二女儿)最有国母风范,明理通达,贤良大气,至于太后娘娘和金定(赵匡义的老婆),金定还好,虽然嫁了个纨绔,但赵匡义在陛下的调校之下,现在不说是国之栋梁,至少也是个有用之人。”
“不说赵匡胤那头,单说赵匡义,金定嫁的算是个平常人家,只要好好的相夫教子即可,不会有过多的责任在肩。”
“太后娘娘则不同,她是一国之母,陛下、文武百官、百姓,看太后娘娘,就好像是看到了先皇,这对于太后娘娘来说,无疑是一份很沉重的责任。”
“女人不要处理国事,这是老臣一直以来的看法,但历世历代,哪个朝代没有后宫干政呢,又有几个朝代的后宫干政干出好结果会有好下场了呢?”
“老臣奉旨回京后,太后娘娘时常传召老臣前往慈宁宫叙话,言语之间一直在为自己没能给先皇留下子嗣而遗憾,不瞒陛下,老臣听完太后娘娘说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担心的,担心太后娘娘对陛下您,不是完全的真心啊。”
其实,从刚才符彦卿说到自己是故意点破他的小心思时,郭宗训就猜到了符彦卿的真实想法,心里还是很感动的,魏王对朕对大周的忠心,天日可鉴。
为了国家安定,为了社稷延绵,为了郭宗训的皇位能坐的稳,符彦卿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要试探一番。
“还好,金环……太后娘娘刚才的表现,让老夫很满意,相信陛下您也会满意的吧?”
符金环刚才的表现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情实意的流露。
原本的符金环,位居国母之位,皇帝又年幼,前朝那些太后专权的故事,符金环不是没听过。
很多女人在看待问题的时候,不看对错,不看正义邪恶,只看自己想不想干。
有武则天这么个既是强女人又是女强人的存在,可以说,武则天对后世历朝历代后宫里的女人们,那就是榜样。
是榜样就要学习,符金环其实就很想能够达到武则天那样的成就。
试问,都坐在太后的位置上了,皇帝又很年幼,自己顺理成章的就拥有临朝听政、决断国事的权力。
这可是比管理后宫这些没卵子的太监,没男人的宫女们要好玩儿的多吧。
女人,有的时候,比男人更加贪心。
符金环只不过是众多后宫女人中的一个,一个运气和机会都不错的女人,之一。
所以,符彦卿回到开封之后,符金环时常传召符彦卿,或者干脆就出宫回家探望父亲,这些,小皇帝郭宗训是完全不干涉的。
作为一个女儿,现在已经做到了天下国母的位置上,符金环多多少少的是会有些骄傲的。
在跟符彦卿的言谈话语之间,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总是会让符彦卿听出来,自己的这个身为一国太后的女儿,她的心里,还有更大的野心。
自己的这个女儿能吃几两干饭,符彦卿还是非常清楚的,老爹我没回来之前,你自己连个七岁的小娃娃都斗不过,你有啥资格得陇望蜀,你凭啥就觉得你还能更近一步,效仿武则天呢?
人贵在有自知,将近半年的时间里,符彦卿跟符金环的每次谈话,主要目的就是极力劝阻女儿打消这个不自量力的可怕念头,千万不要给自己给符家带来没顶之灾。
好在,符金环终于认清了事实,其实,她只是想寻求的父亲的帮助,想让父亲帮她谋定这一切,没有父亲,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
更何况,小皇帝郭宗训登基之后,种种表现,也让符金环瞠目,这也是她打消了效仿武则天的念头的一个重要原因。
这个皇帝不好惹,哀家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后宫里享清福吧。
但符彦卿对符金环始终是不放心,他真的很担心,女儿会自作主张,对郭宗训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比如暗杀,比如下毒……
这种把戏,前朝就有先例,武则天的儿子好不容易熬死了篡夺了李唐江山的亲娘,终于活到了当皇帝,转头却又被自己的皇后和女儿密谋给毒死了。
为啥呢,因为韦后和她的女儿也想效仿武则天啊。
这才有了唐明皇李隆基拨乱反正,杀韦后登基,过了数年,当皇帝当的很安逸的李隆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之下,看上了自己的儿媳妇杨玉环……
反正吧,唐朝,其实挺乱的,不客气的说,从李世民那会儿,人伦纲常方面,似乎就有很多的乱事儿。
好吧,又扯远了,还是回来继续说符金环。
从刚才符金环声情并茂的话语中,符彦卿和郭宗训都看出了,符金环是真心实意的,她是真的在替郭宗训的安危担心。
从慈宁宫回御书房,会途径一些亭台楼阁,现在虽然是冬季,但这些亭台楼阁打扫的还是很干净的。
从刚才符彦卿的表现,郭宗训就猜到,符彦卿其实是支持自己御驾亲征的,只不过老成持重的他,想把所有事情尽可能的做的更加周全保险一些。
在一处凉亭之内,郭宗训背着手在看湖面的冰,符彦卿站在他的身后,非常郑重其事的说道:
“陛下,只要太后坐的安稳,心如止水,老臣以及都尉,愿意承担起您御驾亲征后开封的大小事务,竭尽所能,为陛下守好开封。”
张永德诧异的看着符彦卿,心说了,我啥时候同意陛下御驾亲征了?
“陛下,臣觉得,还是太后说的有道理,李重进那边,优加抚恤就是了,至于,陛下您想御驾亲征,臣觉得实在是太危险了,陛下您现在身边猛将如云,有岳元帅统兵,宋、蜀、吴三国,何足惧哉。”
郭宗训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符彦卿,外公,您现在就是朕的代言人,就由你来说服他们吧,包括太后。
“都尉,你还是没想明白啊,来来来,咱们不要打扰陛下欣赏雪景,你跟我到一旁,我与你细说。”
符彦卿人老成精,自然明白郭宗训的心思,而且,他也十分愿意去替郭宗训办这件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