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这里看了很久,久得双腿都有些麻木。
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近,中间却像是隔着跨不过去的深渊。
“小司,你到底在看什么?”
闵刹走了上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发现那个男人的时候,警惕的摸向腰间的枪,“七教长,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男人不答,眼神有些缥缈。
闵刹连忙对着一旁的人说道:“小司,主人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吧。”
司若尘点头,不再逗留,马上就离开了这儿。
如果他回头,就会看到那个所谓薄情寡性的男人,正红着眼眶看着他的背影。
他做过很多的梦,梦里的人一声声的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推他入海。
“哥哥,海里很冷。”
他醒来常常一身冷汗,他告诉自己不后悔。
可时光荏苒,这件事早已成了他不想面对的心魔。
他的弟弟变了一个模样,变得和他的长相不再相同,现在就算他们走一起,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双胞胎。
这样多好,弟弟已经开始新的人生,他却永远困在过去。
今夜的罪恶之都彻底乱了,明家被袭,余业暴毙,司若尘的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占领了各大家族。
就连霍家总部都没有放过,没有了对手的司若尘,这罪恶之都对他来说,就如探囊取物。
在这一刻,所有人才知道司若尘的野心,他早就在策划这一切,只是在今晚,彻底爆发而已。
然而所有的喧嚣都离紫园很远,霍权辞关闭了外界的一切联系,和时婳安心的过着二人世界。
明天就要启程离开罪恶之都,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晚。
霍权辞将箱子放到了时婳的手里,偏头在她的唇角印下一个吻,“打开看看。”
时婳摸不准他的意思,将密码小箱子打开,发现里面是几颗风干的冰糖葫芦。
霍权辞抱住了她,眼眶有些酸,“我们会找到治病的办法,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时婳低头,怔愣的望着这几颗冰糖葫芦,眼泪缓缓流了下来。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你早点儿告诉我,我不会那么厌恶你,不会想要逃离......”
霍权辞擦着她的眼泪,眼底温柔,“不想你记得那么软弱的我,无能的我。”
时婳咬唇,将盒子缓缓盖上,“怎么会,我没有觉得你软弱,那会儿你像一只刺猬,眼底对我满是戒备,我微微走近你,都能看到你身后蔓延着的黑暗,我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想要把你从那样的黑暗里拉出来。”
霍权辞揉着她的脑袋,嘴角弯了弯,“你已经做到了。”
时婳搂着他,没有说话,两人沉默的抱着。
远处是刀光剑影,是一群人的疯狂,这里却始终只有两个人的温馨。
黑夜缓缓过去,阳光出现的一刹那,所有的罪恶全都被掩埋。
一夜之间,罪恶之都重新洗牌,仲裁教不复存在,这里成了司若尘一个人的地方。
谁能想到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会有这样狠厉的手腕。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赢了。
他从此站在这里权势的顶端,是寂寞的。
司若尘低头,刚打算点燃一根烟,门外就进来一个人,“若尘少爷,司家有人来了。”
司若尘的眼里闪了闪,将烟收起,“叫我司冷,以后不要叫我司若尘。”
下人一顿,也不敢说什么,连忙低头,为他打开门。
司家来人,目的很清楚,想让他给出一个解释,为什么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动作。
司冷弯唇,清冷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现在不动司家,不代表以后不会动,如果你们识趣,这个时候就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司若尘!你太猖狂了!!”
司若尘冷笑,抓住了对方的领子,拉到自己的面前,“我叫司冷,当初死的那个才叫司若尘,听明白了么?记得告诉司家其他人,以后你们安分守己,我自然不来为难,要是惹到我的头上,我直接让你们消失。”
他的脸上满是戾气,像是淬了寒冰。
他说他叫司冷,从此以后不会再用司若尘这个名字。
司冷是司若尘的哥哥,所有人都以为司冷死了,没想到死的会是司若尘。
司冷说完这话,门外就又进来了人,说是霍冥会在待会儿离开。
司冷垂下眼睛,揉了揉眉心,“嗯。”
“他让我转告你,说是高处不胜寒。”
司冷的睫毛颤了颤,端过一旁的茶,低头喝了一口,是啊,高处,真是寒冷。
霍权辞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消失的干干净净,紫园瞬间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几天后,浅水湾彻底热闹了起来。
浅水湾这一片地区很大,完全可以安放下他的人。
远离了打打杀杀的赌徒们,瞬间放下了所有戒备,郁白焰闹着要进娱乐圈,要去当明星。
闵刹瞪了他一眼,“郁少爷,你就算了吧,这里可不是罪恶之都,你要是把你的枪拿出来,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郁白焰撇嘴,撑着脑袋看向外面。
浅水湾的风景很好,植物生长的很茂盛,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换一种人生。
霍权辞从回来浅水湾后,一刻都没有停歇,天天联系世界各地的医学教授,不厌其烦的说着这几个仅有的病例。
时婳看着他的眉眼,悄悄捂嘴咳嗽了两声。
她的手心里满是鲜血,注意到霍权辞的目光看了过来,她连忙将手藏在了身后,“你饿不饿,我让佣人做饭吧?”
她的病在慢慢的发作,也许下一刻就会死去。
可她该怎么告诉他呢,让他忘了她,不要想她?
她做不到,哪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想待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霍权辞的眉眼温柔,“我不饿,婳儿,你去吃吧,别饿着肚子。”
时婳垂下眼睛,眼神满是落寞。
她很想告诉他,不要再找那些教授了,不会有人知道这个病的治疗办法的,余业那么有能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出办法,他又怎么会找到呢。
她甚至自暴自弃的觉得,如果他能在最后关头,多陪她一会儿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