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突变
次日清晨,周天子紧急召集群臣。
“礼祭大典已然告一段落,不知大王召集我等前来还有何事?”秦国使臣坐在东角,品了口美酒,豁然朝着周天子长袖掩面,合拳问道。
“爱卿稍安勿躁,”周天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道,“昨日刺杀一案已有眉目,自然趁着诸位都在,好好审理一番。”
听到已有眉目四字,秦国使臣面色陡然一变,但片刻后便恢复如常,沉声道:“那还有什么好审?那两人包庇刺客,显然居心叵测,按周律当斩不饶。”
周天子没有再理会他,挥挥手示意卫士把人押进来。
就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楚天箫闲情逸致宛如闲庭阔步,大摇大摆地走入大殿。一双贼眼不断扫视周遭的好东西,仿佛要把这些身外之物全部打包带走。身后跟着的林雨淅掩嘴偷笑,露出小小的酒窝,虽是被绑住双脚,莲步挪动依然大方得体。除了她的容貌,外人根本看不出她只是个孤弱贫女。
“大胆,见了大王还不跪下。”
“罪人,跪下!”
几个诸侯国国君使臣纷纷冲着楚天箫喝道。楚天箫依然悠哉乐哉,向着周天子躬身一礼而不下跪,身后的林雨淅却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我可跪天跪地跪父母,或是跪能令我心悦诚服之人。恕我直言,陛下还不够资格。”楚天箫淡淡道。
“大胆!”
“放肆!”
“罪人,休得胡言乱语!”
“果然狂妄。”周天子摆摆手示意众人肃静,紧接着踱步下了台阶,站到了楚天箫身前,“孤乃天子,你既可跪天,为何不可跪孤?”
楚天箫抬头看了下精雕的大梁屋顶,笑了一声:“陛下,天何在?”
周天子抬头,微微皱眉。
“陛下既然都不能看到天,我又怎能看到?天既不在眼前,我为何跪天,此刻天我尚且不跪,何必跪天子?”楚天箫诡辩道。
昨晚他和淅儿在牢里待了整整一个晚上。夜风凄冷,他又患有体寒之症,活生生昨晚给冻得死去活来,今早上朝自然心有余怒。
“你抬起头来看着孤。”周天子摆出君临天下之气势,刷地抽出背后新换的宝剑,架在楚天箫脖颈。楚天箫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目光中仅有愤怒和嘲讽,却没有恐惧。
“你为何不畏惧?”周天子问道。
“我为何要畏惧你?”楚天箫将你字咬得极重。
“孤乃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四海之人,无不敬孤畏孤。”
“我问心无愧,何惧之有?”
“好个问心无愧。”周天子刷一声抽回宝剑,面容上闪现出一缕微笑,“楚少侠果真不同凡响。”
“松绑!”
楚天箫此时面色虽不改,然则宝剑加身的那一刻,大腿还是不自觉地抖了抖。所幸淅儿缝制的长裤总是宽大一分以便日后节俭,正好够他抖的空间。
楚天箫和林雨淅被接触桎梏,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话音稍缓,问道:“陛下究竟叫我们上殿来做什么?”
周天子想起昨晚陆仙流前来说情之事,沉吟不语。转身回到王座上,俯视群臣,沉声道:“今日开审孤遇刺一案。”
四处应道:“喏。”
“等一等!”林雨淅豁然开口,将目光锁定在秦国使臣身上,“你身上的气息,很奇怪……昨天不是这样的……好像,好像是……”
楚天箫与她自小心意相通,如今看她这副神色,自然立即便知晓了她言下之意。
豁然拔出木剑对准秦国使臣,喝道:“是你们!绝域魔族?”
可恶!我早该想到,这些家伙不可能是善类,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一路上怎么可能会顺利?
这一次来的是绝域魔族中的什么人?
秦国使臣对着林雨淅阴沉一笑:“你为何能看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周天子更是面色一寒,沉声道:“爱卿此言何意?”
“呵呵,何意?”秦国使臣陡然站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王力卫士。就听卡拉一声,那人竟然全身碎裂,散落在地。
“这是什么妖法?”
“护驾!”
说是护驾,实则除了几个忠心的卫士之外,诸国国君和使臣都是躲得远远。一边喊着护驾一边打量着逃跑路线,谋求退路。
周天子见着众人的丑态,心中沉痛一叹,旋即拔出背上双剑,指着秦国使臣喝道:“你,究竟是谁?”
“呵哈哈,”秦国使臣面色愈发阴冷,周身泛起黑气,“不愧是周国百年来最贤明之君,到了这个地步还如此镇定。”
他阴沉一笑:“本来打算借你之手杀了这两人,也好无声无息地为我族除去这两个潜在的心腹大患,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就让我……给你个痛快!”
一阵阵黑气自秦国使臣体内冒出,他双目变为空洞漆黑,面容狰狞一笑。咔哒一声就见周天子手中的宝剑碎了一把,他摇摇头,一股无形黑气瞬间缠绕住了另一把宝剑,然后绞碎!
“凡人,好好享受死前的梦魇吧。”秦国使臣狰狞一笑,右手一抬,喃喃念着什么。然后便见他原本修得极短的指甲疯长,不到一眨眼光景便已是长触地面!
如同鬼魅般的身影一闪,那只巨型指甲魔手已距离周天子不足一寸。
——铿
木剑挡下魔手!
“哦?”黑影微微一愣,旋即另外一只手做出同样变化。双手齐握木剑,轻蔑一笑,就听一阵卡拉声。
木剑断裂。
御剑遭到反噬,楚天箫不由得身形一震,倒退两步。
“小天哥?”林雨淅快步跑来扶住他,扣住右手脉搏基本确认他没有受什么大内伤之后,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如此拙劣的剑术也敢和我族对抗?”秦国使臣冷笑着将目光定格在楚天箫身上。
木剑被毁,无法御剑。
楚天箫握紧了右臂上的金色印记,随时准备出手。
场上的卫士都被吓破了胆,有些立刻抛开刀剑没命往外逃窜,有些虽还握着刀剑,却已是牙关紧咬,瑟瑟发抖。怎么看这场对决都已经分出了胜负。秦国使臣根本不急杀人,只是戏谑地看着在场每一人,看着他们惊恐畏惧的眼神,心头泛起一种强烈的快感。
“夜长梦多,动手。”正在奇异状态的秦国使臣听到体内的那道不耐烦的声音,面色转为恭敬,点头道,“是,大人。”
“慢着!”
咔嚓嚓,屋顶破开一个大洞。
咻——
一道白练凌空而下,将秦国使臣的右手牢牢绑住,一道道奇异的光芒从白练自上而下灌输到秦国使臣的身体里。
“神术?神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