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锡看到父亲进来,赶紧靠上去抱住马士英的腿叫道:“爹,二哥要杀我,快救救我!”
马锡跟着马铖从军一年多了,深知这位二哥是个笑面虎,表面笑嘻嘻,下起手来可是毫不留情。当年违抗他军令的几个指挥使不就是这样被杀的吗?所以马锡知道马铖绝对不是开玩笑,这家伙真能下手杀了自己。
马铖看马士英进来将马锡护住,没办法只好将刀交给身后的亲兵,然后用马鞭指着马锡说道:“爹,您知不知道马锡犯了什么错误?按照军纪临阵逃跑要斩首的!”
马士英也是带过兵的,自然知道军中规矩,但是马锡是他的亲儿子,他怎能眼看着儿子被杀头?
“铖儿,这是你亲弟弟,你是南都镇守,难道不能法外开恩放过你弟弟吗?”
“绝对不行,父亲!东城之战因为马锡的逃跑,他的手下死了好几千人,参将游击死了一大堆,这种人不杀,儿子以后怎么带兵?”
马铖说完就要上前拽马士英身后的马锡,那知道马士英一把推开了马铖,然后骂道:“马铖,他是你弟弟,这次立了大功,不能用你的功劳救你弟弟吗?”
马铖听马士英这么说十分不情愿,救他?自己的功劳都是一刀一枪拼来了,那里能救这么一个废物。
“爹,儿子的功劳是皇帝赏的,这不是儿子能做主的!”
马铖打算将事情推到皇帝身上,那知道马士英却说道:“这个好办,明天老夫就去求皇帝,拼着老夫的爵位不要,也要保住锡儿!”
马铖看自己老子都不准备要爵位了,也要保住马锡,知道今天在马士英面前是绝对不可能收拾马锡了。没办法马铖只好让亲兵放开马锡,然后退出院外。
马士英看到自己三儿子终于保住性命,长出一口气,对马铖说道:“铖儿,你刚才去面君了吗?皇帝给你什么赏赐了?”
提到这个马铖就一肚子气,马铖满腹牢骚的说道:“爹,皇帝小气的很,只给儿子一个什么镇国贵阳侯,还有一个中军大都督的闲差!”
马士英和马铖不一样,马士英可是知道这个镇国侯的分量,骂道:“马铖你说什么呢?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马士英说完对马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这里不是说这话的地方,然后马士英带着马铖从马锡的院子出来,来到前院书房。
进入书房后马士英将仆人都打发出去,然后低声说道:“铖儿你以后说话注意些,防备家中隔墙有耳!”
马士英说的也是实情,虽然马家的仆人大部分都是可靠的,但是谁能保证全部可靠呢?明代锦衣卫无孔不入,万一马铖的话传到皇帝耳中可是大祸一件。
马铖听马士英这么说也十分紧张,低声问道:“爹,你发现府中有情况了吗?”
马士英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是不得不防啊!现在北虏退了,你我父子就成了朝
中某些人的眼中钉,你也要小心!”
马铖点了点头,低声恨恨的说道:“爹,儿子要是早知道朱伦奎这个混蛋这么提防咱们父子,当时就不应该拥立他,不如儿子拥立父亲称帝得了!”
马士英听马铖这么说大吃一惊,赶紧低声喝道:“胡说什么,记住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想也不要想!”
“爹,你怕什么?现在儿子手中十多万军队,朝中大臣很多都唯父亲马首是瞻,这不是天赐良机吗?”马铖实在搞不懂自己老子在想什么,现在办什么事都缚手缚脚,真不如扯旗子单干了。
马士英听马铖又撺掇他当皇帝,气的马士英骂道:“马铖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手中有十多万军队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你手下的军队除了那八百贵州兵,真到关键时刻有几个肯跟着你干的?还有跟随为父的那些朝中大臣,你以为他们真是实心实意跟随为父吗?”
马铖听马士英这么说也明白了父亲在担心什么,自己手下兵员复杂,除了新军外还有卫所兵、城里兵马司、巡检司等等,这些人可不敢保证能与马铖一条心。马士英那边也差不多,手下的张捷、徐沾之流虽然是阉党,可是他们心中真正所想谁也不知道。更别说阮大铖这个老家伙了,马铖敢打包票,只要马士英稍微露出一点反叛的意思,阮大铖这家伙肯定第一个跑去皇帝那里出首告状。
马铖听马士英这么说也知道事情不好办,朝廷上的事还是交给父亲来办吧,毕竟父亲宦海二三十年,经验远比自己这个愣头青要强。
马士英看马铖低头不说话,知道这个儿子也有些灰心了,没办法马士英只好转移话题问道:“铖儿,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能怎么办?现在北虏跑回了江北,但是咱们的势力还局限于南都周围几个府县,所以刚才儿子跟皇帝说了,要派兵先去占领扬州与太平府,最起码要先保证南都的安全!”
马铖自以为安排的很不错,但是马士英听完后却苦笑道:“铖儿你错了,皇帝绝对不会这么办的!”
马铖一愣,自己说的两条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皇帝还有什么好主意?不过马铖看朱伦奎那个傻逼模样也不可能有什么好办法。
“爹,不可能吧?守江必守淮,难道皇帝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抵挡北虏?”马铖知道马士英也当过军事将领,虽然战术指挥不怎么样,但在战略上还是有点能力的。
“铖儿,你说的这两点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你忘了朝中除了为父还有东林那帮人,这帮家伙的家业都在松江、太仓一带,现在南都解围,他们怎能置家业不顾,同意你的什么占领扬州、保卫南都的提议?”
马铖听马士英说完目瞪口呆的愣在当场,他忘了东林党这帮家伙大部分都是南直隶的人,很多官员的家就在太湖流域。现在南京之围解了,满清也已经退到江北,这帮家伙自然要回到家中收拾家产,至于什么国
家兴亡,嘴上喊喊还可以,真要碰到与自己的核心利益冲突,没有一个人能有舍小家为大家的高尚心态。
马铖虽然心中明白怎么回事,但是嘴上却狡辩道:“爹,朝中各位大人不能这么没有家国情怀吧?他们不知道只有国家稳定了,他们的家产才能得到保全吗?”
马士英听马铖这么说冷笑一声:“哼哼,这些话骗骗刚入仕的年轻人还可以,钱谦益那些老油条?老夫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可是。。爹,刚才在宫中,皇帝已经答应儿子的提议,也准备派张国柱去扬州,六叔去太平府,难道事情还有反复?”
马士英听马铖说完,低声的说道:“这就是事情的关键,现在你我父子权力太大,皇帝陛下必定对咱们有所防范。为父估计你走后皇帝肯定要召见钱谦益,而钱老家伙肯定要提出收复松江、太仓等地的意见!”
“那怎么办?爹你也是带过兵的,现在北虏败退,正应该趁着这个机会渡江占领扬州,最好能将淮安一同占了,这样才能解决南都的北方威胁。如果皇帝鼠目寸光非要去光复什么松江,过几个月让北虏缓过劲来,不又是一次兵临城下吗?”
马铖说的很对,清军的主力现在被打败,长江以南各府虽然还在满清手中,但是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只要派出一支偏师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收复各府。但是扬州就不同了,扬州与南京只有两天的路程,如果不趁这个好机会重新占领扬州,那就会给满清机会,再次集结兵力南下包围南京。
这次南京的胜利运气成分很大,马铖也不敢保证下一次南京保卫战能不能碰到这种好运气。
马士英当过宣府巡抚,对兵事还是有些了解的,他虽然知道马铖说的对,但是马士英也无能为力。马士英是首辅不假,还是辅政大臣,但马士英并不是摄政大臣,对国家大政只有建议权,最后还是需要皇帝来拍板做决定。
马士英叹了口气说道:“铖儿,这不是你我父子能决定的,为今之计只能这样。铖儿你加紧训练新军,需要什么可以与为父说,为父尽量满足你!还有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为父知道你与锡儿不和,但是眼下到了马家危急时刻,为父希望你与锡儿同心协力,一同协助为父渡过这次危机!”
目前的情况对马家父子十分不利,虽然马士英对朱明十分忠心,但是防备手段还是要有的,马士英在忠心也不可能坐在家中等死。所以现在马士英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在朝堂上利用权势排挤东林党,将权利抓在手中。二是让马铖做好准备,预备万一那个时候的到来。
马士英说完在心中叹了口气:老夫一生忠于大明,希望皇帝不要将老夫逼到死路,那样只能鱼死网破了!
马铖知道马士英害怕自己在军中人单势孤,这才让自己饶过马锡,好在军中增加一份助力。马铖听马士英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只好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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