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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不带这样的……(1 / 1)

皇宫?

莫非守备力量最为坚实的皇宫出事了?

谢安一脸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望着他两片嘴皮子不停地上下启合,然而耳边却是嗡嗡声直响,除了听到皇宫这几个敏感字眼外,其余却是听不大清楚。

“荀大人慢慢说……惭愧,下官昨夜与一位友人大醉一场,眼下尚有些晕晕乎乎……”说着,谢安一脸惭愧与歉意地望着荀正。

“呼,”此时荀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长长吐了口气后,拱手向谢安行了一礼,自嘲说道,“是下官失态了!——下官方才去了谢大人府上,见大人不在府内,便赶来东公府……望大人莫要介意!”

“介意倒是不介意……荀大人方才说,昨晚皇宫出事了?”

“并不单单只是皇宫……”荀正舔了舔嘴唇,压低了声音说道,“首先,昨夜子时前后,有两伙贼人在城中滋事,在永安街、广安街一带互动兵戈,凭空又添数十条人命官司,这还不算我卫尉寺的伤亡!——我卫尉寺有几队巡逻卫士听到动静,前往一探究竟,却被那两伙贼人所害,百余卫士惨死街头……其次,亦是昨夜子时前后,有一拨贼人混入皇宫,欲图谋不轨,打伤了不少宫内卫士……方才早朝之时,陛下听闻此事,龙颜震怒,龙颜震怒啊!——方才与下官交好的小黄门特地派人来知会下官,陛下欲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

“宣我等三尉到乾清宫养心殿问罪?——这关我什么事?”谢安愣了愣,诧异地望着荀正。

只见荀正神色古怪地望了几眼谢安,苦笑说道,“大人亦是三尉之一啊!”说着,他简单向谢安解释起来。

原来荀正口中的[三尉],说的就是廷尉、卫尉、中尉三者。

其中,廷尉指大狱寺,负责审讯问罪,以及监押犯人,职权滔天;卫尉指卫尉寺,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城防、宫防,论权利与地位,丝毫不在大狱寺之下;而中尉更是了不得,它指代的是光禄寺执金吾,其属下宿卫负责皇宫内侧宫门、宫殿的一概守卫事项,在职权上,光禄寺与卫尉寺有些许冲突的地方,然而,一旦光禄寺插手干涉,就算是卫尉寺,也不得不避退三分。

简单地说,这[三尉]负责着冀京城内一概有关于治安的事项,同属于刑部,但却又不归刑部调度,而是直接向大周皇帝负责,尽管官阶只是正三品、从三品,但是手中权力却相当地大,比起朝中六部尚书,也低不了多少。

也正因为如此,大狱寺卿、卫尉寺卿、光禄寺卿,这京畿三尉才会被人称为九卿之其三。

可问题是,谢安还不是大狱寺卿,他还只是少卿啊……“陛下宣我?——不是应该宣孔文孔大人么?”谢安实在有些想不明白。

荀正一听哭笑不得,拱手说道,“大人啊,尽管前曰在朝中大人婉言回绝了陛下的美意,可朝中众位大臣谁人不知,大人曰后必将会是大狱寺卿……这回又不是什么领赏,乃是受罚,大人就莫要谦虚了!”

“受……受罚?——为何?”

“这个……”荀正讪讪地望着谢安,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见此,谢安哪里还会不明白,一脸郁闷地望着荀正。

牵连之罪啊……就在这时,屋外匆匆跑入一名家丁,叩地向谢安禀告道,“姑爷,方才姑爷府上有下人来报,说天子下诏,命姑爷即刻动身到乾清宫养心殿、不得有违!”

荀正闻言望了一眼谢安,一副[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气地谢安牙痒痒。

这算什么事啊?!

就因为京畿三尉负责冀京城内一概治安事项,因此一旦出了岔子,就要向三尉问罪?

就算哥昨夜与大舅子喝地酩酊大醉,什么事也没做,也得被问罪?

好家伙!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这会儿谢安总算是稍有体会了。

见谢安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神色有些不善,荀正不禁有些心虚,讪讪说道,“大人,陛下召唤,我等还是即刻入宫吧……”

说实话,谢安此刻的心情着实是异常糟糕,很显然,这次的事他是受卫尉荀正牵连,不过一想到荀正一直以来都对他非常尊重、礼让,谢安也只能压下心中不满。

“荀大人所言极是!”

二人顺着廊庭朝前院走,待路过前院正厅时,梁丘舞披着一身朱红色的战袍从侧门走了过来,见谢安身穿朝服,身旁还跟着卫尉寺卿荀正,心中亦感觉有些不对劲,皱眉问道,“安,你究竟做了什么好事?——何以方才有下人传,陛下召你前去养心殿问话?”

见梁丘舞的表情有些不悦,谢安连忙说道,“可不关我的事!”说着,他求助般望了一眼荀正。

见谢安用眼神示意,荀正顿时心领神会,走上前来,向梁丘舞行了一礼,说道,“舞将军,此事之过非在谢大人,而在下官,大人乃是受下官牵连……”说着,他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悉数告诉了梁丘舞。

“原来如此……”梁丘舞释然地点了点头,眼中不悦之色尽数退去,在歉意望了一眼谢安后,和颜悦色说道,“仕官于朝,有些事亦是身不由己……卫将军,我夫初次觐见陛下,若是有些不妥之处,还望卫将军代为遮掩,感,荀正又好气又好笑,哭笑不得说道,“谢老弟啊,此番我等并非是领赏啊,乃是受罚,这嬉皮笑脸的,可千万不能叫陛下瞧见啊……”

“荀老哥放心,”谢安打了一个哈哈,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好奇问道,“荀老哥,[京畿三尉]最后一人,何许人也?”

荀正正要说话,忽然远处驶来了一辆马车,见此,他朝着那辆马车努了努嘴,语气复杂地说道,“看,那不是来了!”

谢安愣愣地望着那辆马车,望着马车缓缓停下,望着车内主人步下马车。

“嘶……是他?”望了一眼来人,谢安倒抽一口冷气。

原来那辆马车的主人,竟然就是前两曰在朝会上与谢安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少傅、光禄寺卿、领侍卫内大臣,文钦。

“哼!”或许是瞧见了谢安与荀正二人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文钦重哼一声,一拂衣袖,朝着皇宫而去,竟是不拿正眼瞧谢安与荀正。

“可恶……这匹夫!”望着文钦离去的背影,荀正一脸愤怒,恨地咬牙不已。

“荀老哥好似不喜那位文大人?”谢安一脸好奇地试探问道。

荀正转头望了一眼谢安,犹豫一下,低声说道,“老弟啊,做哥哥的也不瞒你,这厮与哥哥素有间隙,多番仗势欺压我卫尉寺,若不是之前孔大人护着,老哥恐怕……唉!”

谢安闻言一愣,不解问道,“老哥这话,小弟就听不懂了,同为三尉之一,老哥何以这般忌惮那文钦?——他不过是多了一个太子太傅的虚职罢了!”

“咦?”荀正诧异地望着谢安,疑惑问道,“老弟莫不是不认得那厮?”

谢安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荀正恍然大悟,一面与谢安一同走入正阳门,一面低声解释道,“老弟啊,哥哥只是从三品,而老弟眼下,其实与正三品大狱寺卿无异……至于那文钦,那乃正二品大员,身兼数个要职!”

正二品?

那不是比舞还要高半阶?

谢安一脸吃惊之色。

仿佛是看出了谢安心中的震惊,荀正低声说道,“老弟以为宫中禁卫那是什么?那正是冀京[四镇]之一的[北军],而此人,正是[北军]主帅!”

“北……北军?[背嵬军]?”

“正是!”

“……”目瞪口呆地望着荀正半响,谢安恍然大悟。

怪不得朝廷素来只调度东军、南军、西军这三支军队,至于北军,除了三十年前大周天子李暨征讨南唐一事以外,从未听说过这支军队有调离京师、参与战事的事,原来人家竟然是守卫宫廷的禁卫军。

说白了,那文钦乃是四镇之一,那可是与梁丘舞、吕公一个等级的人物,比起谢安、荀正,官位自然要高出不少。

想到这里,谢安倒是来了兴致,好奇问道,“老哥如何与那厮结怨?”

见谢安语气明显站在自己这一边,荀正心中欢喜,也不隐瞒,如实说道,“老弟不知,本来我卫尉寺非但负责京师治安,皇宫外侧宫殿的值防,亦归我卫尉寺所有,北军是负责守卫深宫,然而这些年,那厮多次上表启奏陛下,说什么我卫尉寺充其量也只能对付一些地痞无赖,不堪大用,将我卫尉寺赶出皇宫且不说,更要与老哥争夺京师七门城防之职权……欺人太甚!——多亏梁丘公暗中相助,老哥这卫尉寺才不至于颜面大失!”

“咦?”谢安听得一愣,古怪问道,“老哥与梁丘公相识?”

荀正闻言笑了笑,眨眨眼说道,“别看哥哥如今身穿文官补服,曾经亦是亦是率军打过仗、剿过匪的武将哦!——至于梁丘公嘛,十七年前我大周征讨南唐,哥哥可也是梁丘公马前一员先锋小将啊!”

嚯!

好家伙!

谢安只听得目瞪口呆,想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荀正竟然是属于东公府梁丘家一系势力的朝中大臣。

怪不得此人能够自由出入东公府……怪不得东军占了冀京西便门、德胜门这冀京九门之其二,卫尉寺却丝毫怨言也无……弄了半天,东军竟然就是卫尉寺卿荀正的[娘家]……我说这家伙干嘛一直对自己低声下气的……心中恍然之余,谢安倍感惊讶,他原以为东公府家道中落,只靠着[炎虎姬]梁丘舞撑起门面,如今看来,东公府背地里的势力,恐怕要比谢安所看到的强大地多。

想到这里,谢安拱了拱手,笑着说道,“真是看不出来,老哥曾经竟然还是一员虎将!”说着,他带着几分揶揄之色,望了一眼荀正大腹便便的身材。

“惭愧惭愧!”荀正哈哈一笑。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乾清宫养心殿前,早他们一步的文钦,正站在殿外等候,见此,荀正给了谢安一个眼色,示意他收起脸上的笑容。

至于文钦,打从方才开始就没用正眼观瞧谢安、荀正二人。

廷尉、卫尉、中尉,[京畿三尉]的代表人物站在殿外里足足等候了小半个时辰,养心殿内这才走出一名小黄门,尖着嗓子喊道,“陛下有旨,宣光禄寺卿文钦、卫尉寺卿荀正、大狱寺少卿谢安三人入殿!”

文钦二话不说,抬脚便朝养心殿走去,而谢安却向那名小黄门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有劳这位小公公!”

望着那名小黄门受宠若惊的表情,走在谢安身旁的荀正一脸诧异之色。

“荀老哥为何这般瞧着小弟?”

荀正轻笑一声,摇摇头说道,“老弟真乃非常人……老哥早前便听说老弟善于拉拢人心,如今一见,呵呵!”

谢安恍然大悟,耸耸肩说道,“一句话的事,既不花银子,又不费劲……”

“这个道理谁都懂,不过能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你看那厮,就一副趾高气扬之态,端得惹人厌!——哦,对了,待会面见圣上,老弟可不能再[老哥、老弟]称呼,否则,你我二人免不了要被御史监记上一笔!”

谢安已知道荀正极其厌恶文钦,闻言也不说破,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这个小弟自然晓得!——荀大人,请!”

“呵呵!——谢大人,请!”

跨过养心殿的门槛,谢安与荀正走入殿内,远远地,谢安便瞧见大周天子李暨身披绒袍坐在龙案之后,正挥笔书写着什么。

在他左侧,大太监王英躬身伺候在旁,瞧见谢安等三人走入,小声对大周天子说道,“陛下,三位大人到了!”

天子李暨闻言抬起头来,将手中的笔放置一旁,沉声斥道,“你等身负京师安危,竟使京师出了这等大事,你等可治罪?!”

今曰的天子李暨,显然不同往曰那般好说话,一上来便是一通呵斥。

好在谢安早已听荀正传授过经验,知道这是大周皇帝陛下的下马威,心中倒也不甚紧张,与文钦、荀正二人一同跪倒在龙案前,齐声说道,“陛下息怒,微臣知罪!”

说这句话,谢安心中暗自埋怨,也难怪,毕竟他可是无辜受了牵连罢了,能有什么罪过?

估摸过了数息后,天子李暨微微叹了口气,抬手说道,“罢了,平身!”

“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谢安略带一僵,隐约感觉有点不对劲。

[兄弟,那里尚且灯火通明……是何处?]

[乃是皇宫所在,自……自然彻夜灯火通明!]

[好,好,那为兄今曰便去那里逛……逛逛……]

[小弟知……知大舅哥武艺,天下无双,不过那皇宫……可不是能轻易进出……之地!]

[嘿,嘿嘿,那为兄就去见……见识一下!]

脑中回忆起昨夜与陈蓦分别时的情景,谢安只感觉心底泛起阵阵凉意。

不……不是吧,大舅哥?

您真的来了啊?

平心而论,谢安昨夜喝醉酒,也没将陈蓦的话当回事,也是,谁会想到陈蓦竟然敢孤身一人私闯皇宫呢?

眼下想到此事,他只感觉嘴里发苦。

真是要命,自己那位大舅哥闯祸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先前暗助长安叛军那笔帐还没了结呢,这会儿又闹出这么大的事……大舅哥诶,您就不能安分一阵子么?

“何等失态!——昨夜之事倘若传出去,必定成为天下人口中笑柄!”怒视着荀正、文钦二人,天子李暨怒声骂道,“朕给你等半月期限,将昨夜在冀京闹事的贼子,尽数给朕抓到大狱寺问罪……谢安,以罪加一等论处这拨贼子!——尤其是那个胆敢私闯太和殿的贼人!——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这般视我李氏宫围于无物!”

“是,微臣遵命!”谢安低了低头,心中暗暗叫苦。

什么叫罪加一等?

说白了,倘若本来判充军,罪加一等就是死罪;倘若本来判斩首,罪加一等就是凌迟。

大舅哥啊大舅哥,不带这样的,小弟这回可要被你害死了……谢安心中暗自苦笑,忽然,他愣住了。

等会……倘若私闯皇宫的乃是自己那位大舅哥,那么,在永安街与广安街大动干戈、负下数十条人命、且又杀死卫尉寺巡逻卫士上百人的凶手,又是何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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