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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理所当然的豪言 三(1 / 1)

“八十六——”

“八十七——”

“八十八——”

不同于冀州军大部队与北疆大军那满含紧张气氛的对峙,那位燕王李茂似乎早已忘却他乃北疆之霸王,只身匹马闯入冀州军当中,大杀四方。

说实话,其实谢安也想过叫大军压上的,到那时,别说那李茂也算是天下少有的大豪杰,就算是他有梁丘皓与阵雷两位大豪杰临凡附身,也难逃过这场劫厄。

谢安之所以没有这般下令,无非就是顾及着远处的北疆大军,北疆的布卒暂且不论,但是那两万余渔阳铁骑,却是不由得谢安不心生警惕。

两军相隔那仅仅只有两三百丈的距离,实在是离得太近了,近得任何一名骑兵转眼间便能冲到敌军面前,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谢安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眼下,他冀州军乃是击退北疆军的最后希望,若是连他冀州军也败了,那么,燕王李茂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地夺取至少大半的大周版图,至少整个河北毫无疑问会全线沦落。

[莫非是以自己为诱饵,迫使我方卯足全力擒杀,好叫其北疆军趁虚而入?]

眼瞅着李茂在己方冀州军中横行无阻的霸气模样,谢安微微皱了皱眉,心下暗暗思忖着。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啊……”从旁,八贤王李贤皱眉说道。

“唔!”谢安闻言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中也清楚地很,虽说他冀州军眼下连十分之一都未出动,说白了。陪李茂厮杀的,也只有那么寥寥几千人罢了,至于主力师的其他几支部队,则始终未见有何动静。更别说费国、马聃、廖立那三支偏师。

可是,尽管他冀州兵为了要摸清燕王李茂的意图而暂时并未动真格的,然而似眼下这般,数千冀州军士卒被只凭借一人之力的李茂大肆屠杀,这对士气而言,无疑是一种无法估量的损伤。

“狄布!”思前想后了一番。谢安抬手指了指燕王李茂的方向,沉声说道。

话音刚落,谢安与李贤身后众骑中,那位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狄布策马走了出来,朝着谢安与李贤二人拱手抱了抱拳,旋即提着一柄孩童手臂粗细的长枪,朝着燕王李茂驭马而去。

严格来说,与漠飞一样,狄布并不属于冀州军,也不属于军方体系。他们隶属于大狱寺辖下,说白了就是执法官员,但不可否认,狄布是谢安手底下唯二能与冀州军第一猛将费国抗衡的猛将。至于另外一人,理所当然便是廖立。

“单单大哥一人,恐怕力有不逮……”

望着狄布离开的背景。他的结义兄弟,同为东岭众四天王之一的苟贡皱眉说道。

“……”谢安沉默不语。事实上他也清楚得很,狄布虽说已经是天下少有的猛将,但是比起李茂、梁丘皓、阵雷、梁丘舞这个层次的武将而言,还是差了不少的,要不然,他又何必如此小心翼翼,像在广陵对付太平军一样,直接叫麾下的冀州军碾压过去不就完了。

“先看看吧!”注视着李茂的方向,谢安略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

听闻此言。苟贡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叹了口气后,颇有些不甘地说道,“若是大人与贤王殿下不介意那燕王李茂的死法的话,卑职倒是……”

苟贡并没有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对于精通毒物的他来说,无论是要行刺谁,都不是没有可能的,除非那人像金铃儿那样也精于药理。

可能是听到了什么诛心之言吧,八贤王李贤忍不住转头望了一眼苟贡,苦笑说道,“苟少卿的提议虽好,不过,却又失大义!——李茂再怎么说也是坐镇塞北渔阳的边陲之将,颇有功勋,深得幽燕之地军民支持,与之前的三王动乱大不相同……眼下,李茂身为臣子,却逆行倒施,将不义之兵,攻打我大周王都,失却仁义者在他;而倘若我等按照苟少卿的提议行事,鸩杀李茂,一旦此事传开,于我朝廷威严亦有大为影响……总而言之,李茂兴不义之兵,做不义之事,朝廷切不可以牙还牙,相反地,还要多多地施加仁义,如此一来,天下民心必定逐渐归于我朝廷,而不是北疆!”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么?”苟贡闻言喃喃说道。

有些惊诧地望了眼苟贡,李贤点头说道,“不错!兴仁王之师,行仁义之事,以正御乱,则此战我军必胜!”

苟贡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而此时,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狄布已驾驭着战马来到了燕王李茂跟前,挥手喝退了正与李茂对峙的众冀州军士卒。

“九十……七!”

手中龙虎重戟一甩,将一名冀州军士卒拦腰截断,李茂四下望了望,似乎在诧异方才还如潮水般涌来的冀州军士卒,何以突然间又退了回去。

抬头一瞧,李茂终于瞧见了狄布这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纵然是他,虎目中亦闪过一丝惊诧。

[好家伙,这厮……何其雄壮!]

李茂心下微微一惊。

要知道,在冀州军中,身高九尺左右的费国已经算是一位要让人仰望的壮汉,比寻常人高了一个脑袋,而狄布却比费国还要硕壮,竟比后者更高半个头,这使得狄布单单只是勒马站在那里,就给了燕王李茂不弱的威慑。

“来将通名!”收起了手中的龙虎重戟,燕王李茂沉声喝道。

倒不是说他被狄布的卖相给唬住了,事实上,李茂只是发自内心地偏爱武人罢了,越是实力高强的武人,便越发深得他欢喜。或许这与他从小在梁丘公教授武艺、混迹在东军军营一事有关。

而狄布虽然是刺客窝子出身。如今又担任着大狱寺重牢典狱长的职位,但是骨子里倒是颇有些武将气度,持枪抱拳,嗡声说道。“大狱寺,重牢牢头,狄布!”

“大狱寺重牢牢头?”李茂闻言愣了愣,要知道他本来还有招降之心,可一听对方的话,他顿时就抛开了招降的想法。毕竟。谁不清楚大狱寺乃是谢安发迹的府衙,而如今这狄布既然能在大狱寺内担任重牢牢头这个身份不同寻常的职务,毋庸置疑,这个叫做狄布的壮汉必定是谢安的死忠心腹。

[原来是谢安的心腹,既然如此,我先杀你,断谢安一臂!——只可惜了此人这般卖相……]

微微一哼,李茂虎目猛地一睁,挥舞着手中龙虎重戟杀向了狄布。

要知道,李茂与谢安可是有着不同戴天的夺美之仇。谢安不但夺走了八贤王李贤心慕的女子,亦夺走了李茂这位北疆霸主私下内定的女主人,唯一的区别是,李茂显然不如李贤胸襟开阔,无论旁人如何劝说依然是固执己见,说白了。就是特别的小心眼。

或许,这便是先帝李暨并不满意李茂这位他大周李氏皇族第一勇士的原因之一吧,因为李茂,虽然有着武人的豪爽性格,但是,他亦有着武人睚眦必报的偏况下。犹能凭借着记忆、凭借着匪夷所思的天赋,一度压制堂妹梁丘舞。

这份天赋,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堪称是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而阵雷,这是谢安南征时唯一一位死不见尸的敌军大将,毕竟为了狙杀此人,数千名冀州兵忘命的拉扯着他,拉扯着此人一同归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深渊。

所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时的谢安当然也想用刀剑这更实际的途径杀死阵雷,但是,阵雷却叫冀州军见识了一番,当这等天下的大豪杰在没有外物负累的情况下,会是多么地可怕。

冀州军应该感到庆幸,若非决胜谷战役梁丘皓为了要救刘晴,又不忍杀死堂妹夫谢安,只能选择突围;若非襄阳外草林中冀州军明智地先杀光了阵雷身旁的白水军士卒,恐怕战局便不会是像眼下这般。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侥幸抑或非侥幸,梁丘皓与阵雷这两位非人力可敌的大豪杰也已相继战死,按理来说,剩下的燕王李茂会是比较轻松对付的。

确实,在此之前谢安确实是这么想的,直到燕王李茂仅用一招便叫狄布挂了彩。而这时谢安这才意识到,或许燕王李茂没有梁丘皓那般的惊艳天赋,也没有阵雷那般匪夷所思的强大直觉,更没有梁丘舞那般随时可激发雾炎这项家门绝技的血脉,亦或者像金铃儿那样,可以借助金针刺激穴位从而在短时间拥有媲美雾炎的才能,但是,李茂却是梁丘公的学生,自幼在梁丘公的细心教导下学习武艺与兵法。

换而言之,此刻谢安所面对的燕王李茂,好比就是一位无法开启雾炎绝招的梁丘家族人,而除此以外,李茂精通梁丘家所有的招式,尤其是枪术。

[不会吧……]

想到这里,谢安抬起头,再次将注意力投注在远处的燕王李茂身上。

而此时,费国与廖立二人也已来到了狄布身边,一脸敌意地扫视着李茂。

“就来三个么?”金盔之下,李茂脸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嘲讽,他勾了勾手指说道,“来者通名!”

费国与廖立对视一眼,遵照阵前斗将的规矩,拱手抱拳,自述身份。

“冀州军偏师一军主帅,费国!”

“冀州军偏师三军主帅,廖立!”

“哦?就是你俩么?”燕王李茂闻言虎目绽放几分毫光,冷哼着说道,“前一阵子阻截我两支渔阳铁骑的,就是你二人吧?本王还寻思着何日才能替麾下渔阳铁骑将士们一雪前耻呢,不想你二人还敢出现在本王面前!——还那马聃呢?为何不来应战本王?叫本王在今日一并斩杀了你等岂不是更好?”

“……”费国闻言心中大怒,只是碍于李茂成名已久,故而勉强忍耐。

至于廖立,当年极为冲动的他,如今早已心性大改,见李茂出言不逊,也不想与其多费口舌,只是心中暗自憋着劲,待会儿定要叫其好看,就算是擒杀不了此人,也定要叫其颜面大损。

心中各持所想,费国、廖立以及狄布三人对视一眼,策马缓缓将李茂围住,寻找着伺机而动的时机。

而与此同时,在冀州军主力师的本阵,东岭众的顶尖刺客漠飞却犹如水中游鱼般灵活地穿过众士卒,来到了谢安身侧,附耳对他说了几句,只听地谢安双眉一抖,旋即紧紧皱起。

“什么?铺天盖地的骑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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