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小翠来给你送换洗的衣裳,我在这里等着你,不用害怕。”
阮娴娴现在情况很不好,总觉得下一秒就有情绪崩溃。
“嗯。”阮娴娴无神的应了一声,直接呆滞的走向里面。
祁川坐在外面心神不宁,生怕阮娴娴发生什么事情。
他现在真的不敢离开阮娴娴半步,还有几日大婚,阮娴娴现在他该怎么办。
“太子殿下。”小翠轻声唤了一下祁川的名字,见着祁川眉头紧蹙,感觉有什么烦心事一样。
“嗯?”祁川抬头看到小翠拿着一盘衣物,“你来了,进去吧,千万看着阮娴娴,不要让她发生什么事情,无比不要触及她的情绪。”
“是,太子殿下。”小翠微微福了福身子,变进去了。
阮娴娴褪去衣物,空洞的眼神看着那一堆血渍的衣服,早已没了原来的颜色。
这些再也触及不到她的内心,因为这颗心随着小蝶突然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那一瞬间,关闭了。
阮娴娴别过脸去,看着雾气缥缈的温泉,徐徐从洞口出冒出来,热气腾腾没一会儿水蒸气布上了阮娴娴的睫毛处,阮娴娴眨着眼睛,虽已入秋,现在没有身穿衣物,待在这里面,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
玉足小巧,缓缓走温泉。
阮娴娴走进温泉,脚下踩着清水,很温暖,流淌在她的脚中间。
头发垂下,黑色的秀发落到臀部,刚好挡住,阮娴娴坐下去,头发扶起来,白皙的肌肤吹弹可破,在这温氲的热气,没一会儿脸上落下汗珠。
在小院的那些情景,历历在目,尽管阮娴娴刻意想要忘记,可是发生的一切像是藤蔓一样围绕着自己,她想逃,却逃不开,她想忘记,却忘不掉。
“为什么!!!”阮娴娴无望的吼叫着,她的歇斯底里传遍了整个温泉处,小翠刚进来就听见了阮娴娴的声音,吓得手差点没拿稳,险些掉下。
忽然想起祁川说的,心想遭了。
小翠连忙跑过去找阮娴娴,便看到阮娴娴一人坐在温泉里,乌黑亮丽的秀发完美的包裹她的头,头发有些微湿,大概是水气的原因。
“娴娴,你怎么了?”小翠看到阮娴娴无碍,静静地走向阮娴娴,祁川特意交代过,不要触及她的情绪,不然后果难以想象。
“小翠?”阮娴娴听见小翠的声音,以为听错了,她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
因为阮娴娴想到了,上一世小翠因为自己死去,她原本上一世没有来过祁国,很少与祁川有过交流,更不会与他来到祁国。
小蝶死了,那……小翠……
她不知道小翠的结局,害怕自己所珍视的都离自己远去,她也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无缘无故死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以真心相待,对待每个人都很好,为什么要如此残忍的折磨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娴娴,是我。”小翠把东西放到石桌上,轻声答应一声。
“真的是你啊。”阮娴娴语气没有什么不对,很平淡的回答。
但如此平静的回答让小翠心中担忧,无论何时阮娴娴都会很愉悦的回答自己。
“娴娴,你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吗?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我今早说的都是假的。”小翠看着阮娴娴,阮娴娴虽背对着自己,可是她能够感受到阮娴娴的情愫。
“不用了,小翠。”阮娴娴摇摇头,“过两日我大婚,你也回去吧。”
“回去?”小翠不解,“回去去哪?我没有家人,没有亲人,他们都不认我,我没有家。”
小翠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她把所有的一切心思都放在阮娴娴身上,因为阮娴娴对她说过,她是人,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自己那么苛刻。
“娴娴,你记得你给我说过什么吗?”小翠忍着不哭,眼中噙着泪,哽咽的对阮娴娴说。
“小翠还记得,当日你对小翠说,我和你一样都是人,没有轻贱尊贵之分,我不能轻贱自己,不能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我是,活生生的人。”小翠把阮娴娴说的话都记住,就是因为阮娴娴的话,她以真心对自己,只有她真心对自己……
“你知道吗。”小翠看着阮娴娴,阮娴娴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小翠不知道的是,在阮娴娴正面她早已泪流满面。
何尝不是她想让小翠能够好好活着,不仅是小翠,她希望在坐下人的那些人都可以平视自己,不要轻贱自己。
可是……
小蝶是她的心中一颗刺,硬生生扎了进去。
若这颗刺从她心中拔出,但是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麻木不堪。
婆婆,小凡,穆泽,禾凝,穆硕,小蝶……
无一不是对自己的打击,因为他们有了现在的阮娴娴因为他们,才会使自己变得如此陌生。
回顾以前,看到现在的自己,怕是不会认识。
“那日你告诉我这些,原本我打算找个地方偷偷死去,是你的话给了我希望,给了我温暖,在这么冷漠无情的世界,没有一丝人情冷暖,只有你,只有你阮娴娴,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
“因为就在那日不久前,我被人退了婚,那是我从小到大一同成长的竹马,他给我说喜欢我,非我不娶,后来我因为家里生计发愁,卖身来到四皇子府,月月把钱寄回家去,也会给他买东西,可是后来他说他不喜欢我了,觉得我没有了之前的感觉,没几日找了一个光鲜靓丽的女子,成了亲。”
“后面,我独身回到家时,发现我的母亲早就在半月前死去,他没有告诉我任何消息,我月月送来治我母亲的药钱都被他拿走给那个女人买衣服首饰……”
“我去找他争辩,可是他一口咬定不是他所为,家访邻居从小就不喜欢我,因为我克死了我的父亲,他们在我从小的时候日日在背后议论我,最后一分钱也没有,便回到了府里。”
“别说了。”阮娴娴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根本不知道小翠原来有这么多的心事。
她以为上一世的小翠过的很好,没想到小翠上一世能活着,简直是莫大的勇气。
这一世因为阮娴娴的几句话的鼓舞,小翠活着。
可是……她终将会因为自己而死去,她不能见着小翠死去而没有任何作为。
“娴娴……”小翠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颗眼泪往下流,她的泪混杂着这些年的苦楚与悲痛,一点一点随着苦涩的眼泪,掉下。
“我说,让你走!!”阮娴娴背对着小翠,愤怒的拍打着水花,“滚,滚!!!”
小翠坚持不走,平日里小翠看似不是倔强的人,可是她的骨子里是倔强倨傲的,只有以真心对待她的人,才能让她以真心相待。
只有阮娴娴坐到了。
闻齐在她生命里,如同有过痕迹的过客。
“娴娴,我是不会走的。”小翠用力的把眼泪擦干,咬着牙,一点一点的从嘴里吐出。
从阮娴娴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会比平常人说出这样的话,痛上千倍万倍。
如同蚂蚁啃食着自己的心脏,又疼又痒,一丝一毫折磨难忍。
“我让你走,你不走,那你就不要怪我对你无情。”阮娴娴开始强硬,“我已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从府里滚出去,不要让我在看到你,从你身上我可以看到与穆泽往日的种种,他让我恶心,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在看到!”
“你本不是祁国人,也不是太子府的人,也不要妄图与我产生关系,下人就是下人,主子就是主子,我阮娴娴向来生的尊贵,怎会与你相同。”
“你刚刚说,因为我的那些话,你才对我如此之好,想来你是误会了,那段时间我刚到王府,对待事情有很多不知道的,有了你这么个听话的丫鬟,做什么事情,还不好办?”
阮娴娴水下的手被她挖的流出血丝,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了让小翠离开自己,只有离开自己她才能好好的活着。
“阮娴娴你知不知道尽管我知道你说的假的可是你的话还是会伤害到我,你就不能多点细腻,你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小翠听的心痛,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可是从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嘴里说出来,还是会忍不住的伤心难过。
可是,在她看来阮娴娴不再是主子,朋友,而是她的亲人,家人。
为了家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还不滚。”阮娴娴脸上的泪早已干净,温氲的热气让小翠看不清她的脸。
阮娴娴转了过来,只有那冰冷刺骨的语气,还有那冷冽如寒风的态度,让她心早已凉透。
“好,我走,我走!就当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从来没有见过你!!”小翠说完,直接跑了出去。
阮娴娴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她知道小翠很机敏,若有一分态度不坚决,她都不会离开。
“你怎么出来了?!”祁川以为是阮娴娴出来了,可是看到小翠一人出来,不免疑惑。
“太子殿下,小翠得到太子妃的命令,让我离开祁国,从此不出现在她身边。”小翠不在是以前的样子,完全是变了个人一样。
“你们怎么了?”祁川不解,仅仅这么短时间内,她们究竟说了什么,导致小翠要离开。
“感谢太子殿下的照顾,小翠今日收拾东西,明日启程。”
“……”祁川见小翠心意已决,是她与阮娴娴说的那些,才让小翠如此坚决。
“好。”祁川说,“放心你走,不会让你冷淡的离开,本太子会让人准备马车,送你回去。”
“多谢,太子殿下。”小翠微微行了行礼,就离开了。
祁国客栈
“殿下!!!”闻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属实有点滑稽,“你怎么……你怎么……哎呀……”
闻齐话讲到嘴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他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被穆泽搞得都变得不好意思了。
“怎么?”穆泽挑眉,戏谑的一笑,流氓似的看着闻齐,“本王怎么了?”
“你……你……”闻齐被穆泽噎得说不出话来。
“嗯?”穆泽拖了尾音,搞得闻齐心中一阵恶寒。
果然这个穆泽就是装的!!
在天佑的时候,连话都没几句,更何况那显有的表情。
主要还是这么欠揍的表情,果然是闷骚。
“不是,殿下,你这也是没谁了,这么变态的亲阮娴娴,你也是够可以啊!”闻齐一只手搭在穆泽的肩膀上,完全就是好哥俩的样子。
“手,不想要可以砍了。”穆泽轻轻一瞥,闻齐像是触电一样,赶忙离开。
“嘿嘿,都是误会,误会。”闻齐傻乐呵的笑了笑。
“哦?”穆泽说。
“话说,殿下你不着急吗?”闻齐说。
“着急什么?”
“在过两日阮娴娴就要嫁给祁川了,成为太子妃,到后面祁川登上了皇位,就成了祁国的皇后,你不着急?!”闻齐说。
“不着急,慢慢来,还有阮娴娴是你叫的吗?!叫王妃。”穆泽又恢复到如此冷淡的神色。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一个人。
“是……王妃,叫王妃。”闻齐撇撇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叫王妃,你就做梦吧。”
当然闻齐不敢当中穆泽的面说最后那一句话,只敢小声嘀咕。
“嗯?”穆泽感觉到哪里怪怪的,不怒自威的瞧了一眼闻齐。
吓到闻齐连忙跑了出去。
“殿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哈。”闻齐冲着穆泽摆摆手,就一溜烟的抛出去不见了。
闻齐为了不让祁川发现他的到来,刻意很隐蔽的走到小街小巷。
他都好久没有见到小翠了,都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变瘦。
“大爷,要不要来只珠花啊,我这都是上好的珠花,买一支送给喜欢的姑娘吧。”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婆婆,弯着早已佝偻的腰,对着闻齐柔和的笑着。
“婆婆,我……”闻齐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