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老出面,狄冲霄功成身退,来到官双妍身边,在如兰俏脸上美美亲了口。南宫正明心下暗宽,散去准备进行的空狱之技,站到前方。
御神羽美转回身,看向云逸,道:“我不杀,难道你会让我带走活人?你还是那般与人为善,换了楚老猫,早该追着我打了。”
云逸默然,又道:“咱们多久没见面了?”
御神羽美罕有地面露思忆,道:“很久。独思时,我偶尔会想,当年要是听了你的意见,魔灭之战会不会是另一个结局。”
云逸道:“魔灭之战的是非对错,我不做评价,但魔灭之战后,你错得太厉害。听我一句劝,暗魂之心不是你能掌控的东西。”
御神羽美回归冷厉,道:“魔皇做不到的事,未必本教主做不到。云老儿,你现在已非本教主的对手,但本教主也没可能三招两式就收拾你。那小子的出现实是本教主最不想见到的,圣神之中他已是顶尖之选,本教主不想无谓折损人手,只要交出薛凤羽,今天之事到此为止。”
狄冲霄抢在前面叫道:“那就休战。地上尸体,大教主尽管带走,我这边抓到的是我的本事,大教主想带走就要用本事抢回去。”
御神羽美冷声道:“你以为本教主不敢杀你?”
狄冲霄笑道:“当然敢,只是以你我之间的距离,大教主觉着有必要试一试能不能在我带着薛小妞消失前抓到我么?我可保证云爷爷不会插手。”
御神羽美轻语:“你这小子果然早一天杀掉早一天安心。薛凤羽不重要,你想要就要吧。云逸,你真以为当年魔皇不知道永夜大计的底蕴么?她不过是想借着我们这些人和天命斗一斗才故作不知。每次独思之后,本教主都无比清楚一件事,你能活到今天,正是当初没人听你的,否则要杀你的人不会是别人,正是魔皇。回教。”
司祭长老们应令。一长老将散华宗尸体全部收进空界内。祭魔十散去残存土灵兽,将飞浮而出的神光球尽数吞下。西门奋进对着狄冲霄邪邪一笑后跟着御神羽美离去。
云逸抚须看着,直到御神羽美身影消失方收回目光,轻轻一叹后摇摇头,神情重归闲逸。
狄冲霄转过身,与神隐同伴九哥、牛哥、医神逐一拥抱,亲切调侃,随又大咧咧地抱向火凤,却是被火凤大姐烧得鬼叫。隐九诸人大笑,这小子就是没法正经三句话。
狂牛狠捶了狄冲霄一下,道:“都是你这小子要得,当初牛哥让你一只手都嫌多,如今怕是你吹口气都顶不住了。为什么要让她带走尸体?你坚持她定会退步,没了那些尸体,她要想附魂回身就要麻烦得多。”
狄冲霄道:“是要棘手麻烦得多,首先就是要准备与死者数量相等的活祭。牛哥,御神羽美下令杀人别有机谋,云爷爷要是不答应,心上便会永远存着一份内疚。要是答应了,他日魔邪复生害人,爷爷心里一样会有愧疚。无论选哪一个,云爷爷往后都是再难闲逸,再无破界极神的可能。就让那些魔邪多活些时间吧。我放的人,过后我自会去杀。”
除去官双妍、韩元尊、司方行、南宫正明四人,其余人这才恍然其中曲折,皆是暗惊御神羽美的心计与狠绝。
云逸道:“御神羽美小瞧我这老头子了,我不喜斗战但不是泥偶人。她能来大华,专一与人为恶的楚老猫儿自然也能去射国。不过都是你这孩子插手揽事最好。”
狄冲霄神色一凝,道:“云爷爷真不是她对手了?”
云逸轻语:“以往她体内魔器是魔器、魔魂归魔魂,强虽强,可与其说她是个灭神师,不如说她是一个人形灵劫。如今魔器魔魂重归与一,实力境界虽没有太多长进,但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令魔器魔魂重归于一也是一条不归路。”
狄冲霄道:“该是被极炎魔刺激到了,她一向自认魔皇死后只有她才会是魔器真主,岂会甘心服输。”
云逸淡然一笑,跃空飞离,不知所踪。
官双妍笑道:“云爷爷还真安逸人。云爷爷走了,此处狄令使最大,不知有什么安排。”话音未完,双脚已是离地。
狄冲霄横抱佳人于怀,叫道:“还能是什么,开宴会嘛,难得聚上一聚,不向本令使讨份大礼那多吃亏。对了,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周遭诸人皆是大笑,真是个气人恶小子,有这么明揭他人小心思的么?!
相聚宴会自有沈洛彦、古离情、南宫正明三个长辈主持操办,韩元尊与司方行各自去了本卫,问询此战究竟。狄冲霄抱着官双妍来到她的神将大屋里,问了一通才知此处是大华东界地域一处接海荒野,离东夷港城六七百里。官双妍要过灵灵抱着,细说此战前因。
其实早在三卫发现散华宗形踪开始,官双妍就隐隐觉着不太对,就是没想到会是御神羽美暗中布局。三千里追逃,舍弃千余人性命,散华宗成功令官双妍放松了警惕,并产生了一个不算错的误判:一意逃海,必是海边有接应。
其后散华宗一分为三,寻道分逃,更让官双妍断定了猜测,然而无法肯定薛家人藏在哪一路,只能分卫追击,结果各自中伏。好在行事前做下最坏打算是搜战卫军的惯例,散华宗又早是折损严重,三卫在神隐来援后稳住阵脚。该是御神羽美下过某种教令,现身的长老与其说是对战,不如说是督战。西门奋进是唯一例外,若非狄冲霄刚好掉在这,官双妍正打算诱他偷袭,看看能不能宰了他。
狄冲霄边听思,终是断定之前的猜测无误,御神羽美终是决定彻底将御家从大地上抹去了。
此事不难推断,御射宗虽不如天之御中,可底蕴非常深厚,要想没有任何意外,足够数量的心腹强者不可或缺,以御神羽美的才智岂会大损三卫,惹出楚飞扬以至节外生枝。
待得官双妍说完,狄冲霄简说推断,极感可惜,若非不知御神羽美什么时候动手,又是要去神殒荒原,必会是去凑这场大热闹。
官双妍道:“先前没打起来,我也猜到了。你想躲过万罪老祖进荒原绝不容易,可你要是怕死不去,就不是疯婆娘看中的男人了。嗯,你说御神羽美为什么要帮薛家?她绝非雪中送炭的好盟友。”
狄冲霄也有此疑惑,正要说,古离情推门而进。
古离情将俘虏薛凤羽按进椅中,耸肩道:“爷爷可不是蠢人,是小丫头故意送上门,心里有怪便抓了。刚刚偷空独自问她,却是什么也不说。别扭丫头,爷爷见多了,这等小心气一看就知,定是要见你们两位却不好意思开口。人交给你们了,爷爷可是等着吃顿好的。”
狄冲霄亲送老长辈离屋,转身关门,看向薛凤羽。这位曾经的大家小姐,如今颇是狼狈,眼中的骄横之气少了很多。
官双妍推过一杯茶,道:“凤羽,你嘴毒虚荣、骄横恶蛮不假,可也仅止而已,离魔道差着万千里,薛家祖上做的恶也与你无关。当然,你既然享受了薛家恶行而来的好处,自然不可能不受牵连。安慰的话妍姐不说,镇魔狱,你还不够格进,去皇狱里住几年吧。”
薛凤羽道:“我倒是想进镇魔狱,陪那些大魔道睡上一睡,不仅会很舒服,还会有数不尽的好处。”
狄冲霄道:“毒舌不了别人就毒自己么?小妹妹,哭出来吧。我与双妍都不是世人意语中的好人,对人对事从不看魔正与出身。”
薛凤羽背转身道:“本小姐没有软弱到要向你们装可怜,有意让古老头抓来不过是我生来就是大小姐,从来都是我高高在上,宁可死也不想看别人脸色而活。狄冲霄,我极恨你,但不得不承认你从不假言欺人,尤其是对女人。”
狄冲霄笑道:“这都是谁在给我脸上贴金?哪里不骗了,打小我一有空就会骗哄宁馨。”
薛凤羽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想问你,当年流火山脉百万人死难的大兽袭真是我薛家所为?”
狄冲霄正色道:“不是,你薛家也没那个本事。祸魁是双子魔游一半,薛家是最大帮凶。此事一旦公示于众,必将是天下共敌,因此便是薛家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薛凤羽道:“我信你。我想去皇都镇魔狱。你能办到。”
狄冲霄断然摇头。
“我是薛家大小姐,我想做的事就一定能做到。狄冲霄,你不想知道御神羽美为什么要帮薛家么?我无意中偷听到的对话,你一定感兴趣。”
狄冲霄道:“我不想做的事,尤其是不美好的那些,绝不接受任何交易。双妍说得对,你生于大家世族,惯了当大小姐,惯了欺负人,但也仅止而已,想进镇魔狱远不够格,不过若你实在想要清静一段时间想一想事情,我可以送你进神隐牢狱,包管没有任何优待。”
薛凤羽冷脸不语。以沉默宣示没得商量。
官双妍对答案极是渴望,想了想道:“冲霄,华芳城也是时候建个镇魔狱了。薛家犯了众怒,凤羽住在镇魔狱里反倒是最合适的。”
狄冲霄道:“也是,慕兰她们抓来的闹事魔邪一般牢狱根本关不住,大大分薄了城中本就不足的人手。薛大小姐,先在神隐牢狱里小住些月,如何?”
薛凤羽道:“可以。我并不清楚族老话中的意思,只能将听到的断续话如实复述给你,你懂不懂与我无关。不过我没心情说。”
狄冲霄会意,找来纸笔,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