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七子幼时流落于侯府,俊秀笃学,颖才具备,大有乃父之风范,朕之夕影,今昭告天下,册封淮王,赐府邸,钦此。”
杨公公宣完旨意,笑道:“侯爷,皇上念您教导七殿下有功,特予以重赏,速命人去迎吧。”
“谢主隆恩。”楚淳面无表情,再次伏地跪拜。
楚暮为皇子一事,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
表面道是其母身份低微,恐幼子于宫中无法存活,才托付与宣武侯,实则内情如何,皇家的事,到底无人敢妄议。
这一日,百担金银珠宝,浩浩荡荡抬进侯府。
与此同时,淮王府门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有人前来套近乎,有人为试探虚实。
云玖卿立于街对角,静静凝望。
看着他下了宫轿,置身人群中,如众星捧月般。
看着他一身华服,袖口及袍摆绣着象征身份的麒麟祥云,更添矜贵。
看着他满脸笑意似春风拂过湖面,令在场女眷莫不心驰荡漾。
被师父激励起的一点斗志,就这么,颓然冷却了。
算了吧,此人身边,即将繁花似锦,何必去自寻忧愁。
难道,还指望他能像三殿下与绮雪姐,姐夫与姐姐那样,对待她?
不禁苦笑,恐怕,是异想天开吧。
“玖卿。”熟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她转身,微讶唤道:“季哥。”
季郁穿着素色常服,外披大氅,俨然一副要出门办事的装扮。
“不进去?”温和且平静的问。
“呃。”她尴尬的扯扯唇,“不了。”
青年没问为什么,眸底滑过一抹黯然。
相对沉寂片刻,忽地开口道:“玖卿熟谙商道,能否帮季哥一个忙?”
她愣愣点头:“好啊。”
淮王府中堂。
“七殿下,听闻您精通古玩,还请品鉴。”
某官员自袖袋取出一锦盒递上,拿余光偷瞄对方的表情。
他打开一看,鸡血石雕刻的如意,虽不大,但这等品级,算价值连城了。
其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修眉微蹙,就在此臣子打算改口之际,缓缓舒展开:
“既然宋大人有求,待本皇子细看一番,再予以答复。”
官员双目一亮,喜逐颜开道:“您慢慢看,不急,不急。”
目的达成,来者心满意足的离去。
他把玩着剔透的鸡血石,嗤笑:“第五个了,这朝中的蛀虫,可真不少啊。”
“要查吗?”林傅轻声道。
“查他们作甚,你家主子可是立志当一位奸佞横行的权贵。”他阖上锦盒,随意一推,捏了捏眉心问,“她人呢?”
“属下关照过管事了,尚未收到通报……”
“爷!”
穆山打外头小跑入内,禀道:“有影卫看到四小姐上了新科状元季大人的马车,相携出城了。”
唇角的笑意僵住。
喀嚓!桌面裂开蔓延的木纹,伴随着一道阴鸷低吼:
“季、郁。”
川焦村,距京城约十几里,此处山清水秀,风景宜人。
他们走访完最后一户村民,季郁看着正奋笔疾书的她,温柔道:
“辛苦你了。”
“不会。”她调皮的眨眨眼,“能为季大人效力,乃幸事。”
算妥收笔,将册子交给随从,她伸了个懒腰,望向远处的山峦,感慨道:
“其实这一趟,哪用得上我呀,原来季哥也会骗人。”
“不是,我、我就想带你来散、散心……”
口齿伶俐的状元郎,一紧张,竟有些结巴。
她噗嗤一笑,真诚道:“谢啦,心情好多了呢。”
怔了怔,他挥手示意两名随从退远些,与她并肩走在乡间的小径上。
“你心情不好,是因为楚暮吗?嗯……应该尊称一声七皇子才对。”
她倏地顿住脚步。
季郁叹了口气,低低道:“晚了一步,对么?玖卿,如果这几年,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此刻的情形,会不会不同?”
她似乎听懂,又似乎没听懂,檀口微张,完全一副迷茫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