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钟翊回过头去,含笑的瞧了一眼,满意的伸手将玉佩递给身后的丫头,颇有风度的吩咐道:“烟儿,今日就劳烦你为我们做个令官吧,把这个给他们,就由他们先藏,我先来猜吧。”

烟儿笑着应了,绕过长条的桌子,走到对面,将手中玉佩双手呈给坐在上首的陈公子。

陈公子笑吟吟的接在手中,随手捏了捏便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面,这才冲她点了点头:“可以开始了。”

烟儿朝花鼓旁的小厮微微扬手儿,小厮会意,忙在眼前的小鼓上敲出有节奏的鼓点来。

和陈公子坐在一旁的几人便从桌子下面,接着宽大的衣袖遮掩,不动声色的传递起作为藏勾的玉佩来。

董倚岚虽然嘴上硬气,但到底还是第一次煞有其事的和众人一起玩这种游戏,虽然各种规矩早已知晓,玩起来依旧难免生疏紧张。

但眼下骑虎难下,愁着,怕着,玉佩还是很快便传到了自己的手中。

自己笨手笨脚的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玉佩交到郡主手中,那边要命的鼓点竟真的已经停了下来。董倚岚不禁暗暗叫苦,这小厮一定是故意和钟翊串通好的,怎的自己刚瞪了他一眼,这会儿,那玉佩便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鼓点停下,对面的钟翊便长身玉立的站起身来,慵懒的眸色淡扫过对面众人的面颊,自信满满的含笑道:“既然鼓点已停,按照规矩,你们其中一位就等着受罚吧。”

“这还未开始猜呢,二哥可不要太自信了。”话音刚落,一旁的云华郡主便不满的反唇相讥。

钟翊却是也不分辨,只凝似笑非笑的瞧着董倚岚的脸,口吻坚定:“你且瞧着,为兄定不会叫你失望。”

董倚岚却是下巴微昂,与他目光相接,亦是毫无躲闪。

众人皆是知晓这钟世子藏勾的厉害之处,素日里未曾,今日和他分在一组的,个个皆是精神抖擞,胜券在握,而他第一个猜勾,自然是想拔得头筹。

这边云华郡主虽然嘴上硬气,但到底还是知道自己兄长的厉害之处,心里难免忐忑起来。那边董倚岚捏着手中玉佩,更是如坐针毡,心里直呼流年不顺。早知今日如此,就不该来那句什么客随主便的。

这会子可好,这什么藏钩游戏偏偏让他撞上这连累人的苦差事,而且用自己的蠢顿,白白成全了钟翊这该死的聪明绝顶,不能,决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便宜了他。

董倚岚左边坐着云华郡主,右边坐着武锦月,想了想,这武锦月的性子自己不了解,而且看今日的女子,个个皆是精心打扮过的,没准儿他们这些人目标都是这该死的钟翊也说不准,叫她帮忙结局难料。这左手边的云华郡主瞧着还是怪热情的,再加上方才和兄长抬杠的模样,一定是想赢一次。罢了,今日就选她了。

主意拿定,董倚岚眸子飞快的一转,瞧见场上众人皆是在催促钟翊赶紧说出藏钩之人到底是谁。趁着大家并未注意这边之时,手臂一动,将手中玉佩一把塞到身旁的云华郡主手中,又飞快的拽下她身上的荷包。

董倚岚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身子并未有多大动作,而且眼前被宽大的桌边遮挡的结实,余下他人根本没瞧见她的这般小动作。

可云华郡主一惊之下扭头看了董倚岚一眼,面色惊诧的迎上董倚岚的目光,顿时明白过来,忙低头缓了缓砰砰乱跳的心,才若无其事的将玉佩藏于手心,嘴角儿微翘的重新抬起头来。

此刻的钟翊正朝这边看了过来,漆黑的眸子里光芒隐现,他细细打量对面各人面上的神情,来回溜达了两圈之后,长眉微凝,呼的一声收了手中的折扇,轻拍了拍自己光洁的额角,嘴上却是故作为难的卖了个关子:“唉,今日这玉佩,藏的倒真是蹊跷。”

一旁等了半晌的公主早已不耐烦,见他如此一说,一下便急了,连忙抱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哎呀,表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那玉佩此刻究竟在他们谁的手上。”

钟翊面含浅笑:“公主莫急,他们既是用了这般心思,我只怕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世子此话一出,大家倒是面面相觑起来,皆是一齐朝这边望了过来,董倚岚却面色淡定坦然,甚至还漫不经心的低眉轻抿了一口桌上的香茗。

一旁的武公子见钟翊迟迟不肯说出最终答案,似是也有些心急,从旁打趣道:“世子今日怎的如此心慈手软起来了,莫不是看上了那位姑娘,舍不得下手不成……”

一旁的武锦月闻言却是心头一紧,忙将警告的眼神投向自己的兄长,武公子似是一下明白过来,忙止住了声。

果然一旁的同月公主闻听此言,面色顿时黑透,不要说在座的各位,便是京城里面,还有谁不知道她同月公主自小便心系钟翊,虽然钟翊一向不冷不热,而且二人的心思显然并未得到皇上的赞成,若非如此,只怕公主早已得偿所愿,可便是形势如此,公主依旧不愿就此罢手,经常流连于世子身侧,惹得京城的闺秀们对世子皆是只能远观不可近前。

今日这不开眼的武公子竟然当她的面,说出这番不中听的话出来,同月公主心里岂能不气,狠狠的白了武公子一眼,勉强压了压心头的火气,没好气儿的道:“武公子没听见吗,表哥方才是说他们藏的蹊跷,眼下不过是尚在思量之中罢了,岂会为了其它不相干的,置我们于不顾呢。”

“公主说的是,是臣失言了。”武公子自知理亏,面色讪讪的忙做小认错。

同月公主白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话。

一旁的钟翊岂能不明白同月公主的心思,不过不愿说破罢了,此刻见她并未撕了面皮,心里略松了口气,从旁岔开话题:“云华,你可是要小心了。”

云华郡主闻言小嘴儿一撅,冲兄长灿然一笑:“二哥可是要想好了,机会可是不多,这万一要是猜错了,可是要连累他人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阵哄笑,钟翊倒是浑不在意,也自嘲的朗笑了几声,道:“妹妹提醒的是。只不过,一会儿妹妹你若是不幸被罚,可不要哭鼻子才是。”

云华郡主闻言面色一红,扬起手中的帕子就要去丢他:“二哥就会埋汰人,今日这事啊,待有了定论再说。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公主她们几个的好。”

这兄妹二人眼前斗嘴的模样,倒是让董倚岚心头不觉一阵生疼,百感交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在安邦侯府之中,和众多师兄弟们亦是如此,只可惜时过境迁,世易时移,逝去的终将不能再回头。

这钟翊再不多话,只目光滑过董倚岚的面颊,但见其眼睫轻敛,正低眉细细品茗,面色倒是坦然无波,淡定的很。

钟翊瞧在眼里,面上便是清浅一笑,朝董倚岚的方向微微一揖,朗声道:“得罪了,今日之勾,钟翊仍旧以为是在董姑娘手中,还请姑娘出示手中之物。”

全场皆是迫不及待的将好奇目光集中在默不吭声的董倚岚身上,期待着最终结果,董倚岚却是适时的抬起头来,对眼前的钟翊展颜一笑,轻摇了下头:“倚岚不才,却也是听闻这藏勾游戏,因为双方难度不同,只要藏勾之人未将所藏之物出示出来,猜测的那方是有几次更改机会的,不知倚岚说的对与不对。”

钟翊闻言也是轻笑了笑,点头道:“姑娘说的一点儿不错。”

董倚岚目光轻扫了众人一眼,一双流光美目,水潋潋的凝望着钟翊的如玉俊颜,继续问道:“那敢问世子,可否真的让倚岚此番便出示玉佩呢。”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来了兴致,甚至有人小声议论起来:“这钟世子在京城圈子里头可是出了名的藏勾高手,眼下这董姑娘只怕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可说不准,这董姑娘没准儿也是个中高手,今日之战,若是世子失算,只怕这董姑娘今日便是一战成名了。”

“我看啊,这董姑娘不过是故弄玄虚,想要混淆视听,垂死挣扎罢了。”

“且看看再说……”

董倚岚对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猜测议论之词,根本就是充耳不闻,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钟翊的面颊半分。

身旁的云华郡主朝身旁的董倚岚看了一眼,也是目光注视着兄长,抿嘴一笑,没有说话,倒是同月公主神情很是紧张。

水榭之中的气氛一时竟是热烈高涨起来,对面的钟翊显然也是来了兴致:“董姑娘真是好耐性,钟翊佩服。”

董倚岚浅笑吟吟:“世子过奖了。”

众人愕然之下,钟翊却是无比潇洒的展开手中折扇,斩钉截铁的道:“请董姑娘出示手中之物。”

董倚岚也是嘴角儿微翘儿,站起身来,轻轻展开了手心。

众人纷纷伸长脖子朝董倚岚的方向望了过去,面上纷纷愣神儿,搁在桌上之物,根本就不是众人心中期待的玉佩,而是一个绣工考究精致的荷包而已。

云华郡主此刻最是眼尖儿,待董倚岚刚展开手心,云华郡主便是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抚掌哈哈一笑:“哈哈,大家可看清楚董姑娘手中之物了,二哥可要愿赌服输哦。”

钟翊面色倒是淡定,只苦笑着没有说话,眼前的同月公主却是不淡定了,芊芊玉手一指董倚岚的粉丽俏颜,厉声喝道:“董倚岚,你手中怎么会是这个东西。”

“公主这话奇怪,倚岚只是瞧着郡主这荷包精致,便要来瞧瞧而已。”董倚岚闻言并不生气,只福了福身,不卑不亢的道。

“狡辩,一定是你使诈。”同月公主面色通红,梗着脖子争辩道。

“公主这话说的奇怪了,众目睽睽之下,倚岚如何使诈。”董倚岚哪能承认,针锋相对。

“你……”同月公主还待多说。

“公主,”钟翊已经高声打断她的话,挥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董姑娘真是好身手,钟翊愿赌服输。”

“表哥,你……你从来都不会猜错的,今日这玉佩一定还在她身上,我叫人搜搜便知了。”同月公主不服气的冲董倚岚继续嚷嚷,竟然要示意侍女过去董倚岚那边把东西搜出来。

钟翊连忙伸手拦住娇蛮的同月公主,匆忙解释道:“公主且慢,这玉佩的确不在董姑娘身上,此番确是钟翊猜错了。”

同月公主面上一愕:“不在她身上,那在哪里。”

钟翊转过脸,目光在云华郡主和董倚岚脸上轻轻流转片刻,自嘲的轻摇下头,对云华郡主展眉一笑:“云华,还不快把东西拿出来。”

云华郡主这才掩口一笑,起身搁下手中玉佩,冲兄长不无得意的扬了扬眉毛,语带讥讽:“两次能猜出来,倒也是不算太笨的。”

同月公主瞧着桌上的玉佩,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钟翊倒也不生气,只眸色清澈的凝望着董倚岚的脸,别有深意的道:“看来,董姑娘是个藏钩高手,云华,你可得跟董姑娘好好学习学习。”

“还用你说。”云华郡主亲热的抱着董倚岚的手臂,爽朗的一笑。

看着还在一旁痴痴发呆的众人,云华郡主用手连连戳着对面的败军之将们,“你们,你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愿赌服输知道不,赶紧的都罚酒三杯。”

众人这才纷纷反应过来,无奈的各自端起桌上的酒杯,老老实实的罚起酒来,同月公主也无奈的狠狠的灌下杯中的甘酿,看着董倚岚的神色很是不忿。

待罚完酒,大家纷纷揭过这篇,继续往下玩,又笑闹了一阵,万嬷嬷笑着走近了水榭说是王妃那边已经摆好了席面,请大家都过去,于是这边才都散了,众人起身一道回王妃院中。

董倚岚原本跟大家并不熟悉,因为这半日游戏,大家彼此总算是略熟悉了些。这会儿来老太太这里用饭,倒是也不算拘谨。

一进屋,大家便自动散开成了两桌,男子们自坐外间,中间用花鸟双面绣的屏风隔着女子们陪着诸位夫人们在里间用饭。

大户人家讲究一个食不言寝不语,用膳都是极为安静,碗筷碰撞的声音都不曾听到。期间只是偶有女眷用帕子擦拭嘴角儿的衣服摩挲之声。

董倚岚前世尚武,肖似男子,母亲又早逝,府中哪有这诸多讲究,因此常被京城闺秀们取笑粗野。

今生自己又被丢弃寺庙多年,无人搭理,此番见此情景哪能一下子习惯。

无奈之下,只好学着其它闺秀的模样,轻拿轻放,一顿饭下来,倒是没吃到什么,却是无端的觉得累的慌。

待大家纷纷搁下筷子,王妃也累了半日,自是要去歇息的。

众人便跟着告辞出了屋子。

外间的男人们早已散去,各自去了前院,董倚岚特地注意了一下,竟然没有见到高婷玉母女的影子,莫不是已经离开了。

大公子也是不见了踪影,董倚岚虽然心下疑问,但也没多问,告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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