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渡悠马掌间,是一柄凝结着白色光焰的匕首。
“‘吹笛人’先生,不用紧张。
“这只是为了防止您在驱邪过程中受伤而已,哈哈哈。”
石渡悠马手捧匕首,行至高桥慎身后,摁住高桥慎的肩膀。
高桥慎耳边风声鸣泣,脸上的纤毛摆动,空气似乎结成了无形之绳索。
将他束缚得难以动弹。
“明知我没有被怪异影响,你还驱什么邪?
“我就在里边坐一会,应付了爸妈就好了。”
高桥慎故作镇定道。
从星一和石渡悠马的举止看来,他自然知道,二人想做的,远不止是所谓驱邪。
恐怕
连高桥由纪选择向他们求助,也是精心安排的结果。
“怪我穿越后转变太快,没有给他们留出适应的时间”
高桥慎一时有些后悔,但也不甚理解: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
自己只是个区区序列九,就算变成收容物,恐怕也不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
按照“秘之网”上的交易信息,序列九的收容物,平均也就值二十万日元左右。
恐怕还比不上安井金比罗宫三天的收入。
“我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吹笛人’”
高桥慎想起石渡悠马对自己的称呼,立即意识到——
这是针对自己的“吹笛人”身份而展开的围猎。
“高桥先生,刚才星一神主已经说了:
“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石渡悠马尖细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作为‘吹笛人’,你难道不觉得这也是一种灾难吗?
“你要看见常人所不可见之恐怖,体会常人所不可知的绝望。
“这是何等的痛苦与孤独呢?
“而我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高桥慎的后颈处传来阵阵瘙痒,就像有一只老鼠在啃噬自己的背脊。
石渡悠马似乎正在勾画某种法阵。
那种冰凉诡异的触感,沿着神经蔓延到全身,让高桥慎的心跳与脉搏加快。
这是身体面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看见空气中浮动的尘糜在眼前凝结,变成了如有实质的薄膜。
他听见耳畔的飞虫停止嗡鸣,转眼便被整齐地切为两段,坠落在地。
“你们都是‘净琉璃’途径吧。”
高桥慎无奈笑道:
“竟然想出控制空气这一招”
“星一神主也说过了,这是为了保护你。”
石渡悠马狞笑着佝偻身子,露出两颗可憎的门牙。
“你要明白,对付一个序列九,我们根本不用如此。
“破茧成蝶的过程都是痛苦的,高桥先生,你稍微忍耐一下。”
“破茧成蝶?这个说法真是恶心啊。
“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呢?”
高桥慎试图引导对方在下手前多说两句。
以便自己思考脱逃的契机。
“毕竟还是高中生
“只有动漫里的反派才会死于话多吧,哈哈。”
说话的间隙,石渡悠马已经将法阵绘制完毕。
他并未回答高桥慎的问题,而是以念力控制光之匕,找寻着法阵的中心点。
在滞涩的沉默中,高桥慎又奋力挣扎两下。
却只是徒劳而已。
凝聚着银辉的光匕,尖端刺入高桥慎颈椎与脊椎交界处。
暗红色的血液点染繁复的法阵,灼烧如同烈焰。
痛!
正当此时,整幢偏殿剧烈摇晃起来,墙面摇曳如苇草。
“地震了?”
高桥慎几乎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却只闻震耳的冲撞之声,从偏殿外传来。
整幢建筑顿时单薄如纸片,摇摇欲坠。
“卧槽我可真是个主角啊”
高桥慎情不自禁地想道:
“这又要得救了?”
不过。
现在还不是得意的时候,那把刀还悬在自己脖子上呢!
高桥慎再次挣扎了两下,空气结成的枷锁依然坚固,并未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撞而动摇。
“这是”
虽然同样感到意外,但多年来的犯罪经历使得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石渡悠马控制着光之匕的念力依旧稳定。
“那只能再快一点了。”
他瞪大鼠目般的双眼,将光之匕沿着高桥慎的脊柱缓缓下移。
“这小子的灵魂相当顽固啊”
由于试着加快速度,他感到更大的阻力自刀尖传来。
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石渡悠马不得不伸出手,辅助念力进行切割。
伴随着疯狂的撞击,搭建偏殿的木材碎屑自头顶落下。
轰隆轰隆的巨响,以及神社中人群的尖叫。
如潮水涌入二人的耳朵。
“宫司大人应该快要解决了吧。”
石渡悠马深吸一口气,以念力压制出颤抖的刀尖。
短暂的舒缓后,灼烧之剧痛再次从颈后传来,高桥慎紧盯着偏殿大门,喉咙重重蠕动了一下。
在嘈杂混乱之中,高桥慎期盼已久的巨响终于响起了。
这声巨响震得他的耳膜刺痛,脑内的笛声与鼓点和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厚重古旧的墙壁上,出现了第一个大洞。
古制的木质结构,加上后来加固的水泥与砖头,都在此刻轰然落地。
烟尘肆意飘散在空气中,落在缠绕着高桥慎的无形枷锁上。
这幢年事已高的建筑,终于抵挡不住强力撞击。
伴随着第一个创口出现,整幢建筑如散沙一般逐渐倾倒。
“咳、咳!”
无数坠落的碎屑中,高桥慎咳嗽两声,用力眨了眨眼。
他看见了一只巨大的、肥胖的灰色怪异。
斑斑点点的白色皮癣,附着在流淌着脓液的灰色皮肤之上。
“断缘结缘石碑!”
高桥慎将双眼睁大几分,眼前的场景任谁都会瞠目。
他这才看清,这只如犀牛、如大象的怪异,竟长了一颗蝴蝶般的脑袋!
它的头顶长着多节棒状触须,发达的复眼在阳光下光芒诡异。
它甚至保存着鳞翅目的虹吸式口器,这与它的庞大身躯格格不入——
虽然不知道这口器,吸得是植物汁液还是动物脑浆。
总而言之,这是个长着蝴蝶般纤细精致脑袋的犀牛
“它是在救我吗?”
于其外观相比,高桥慎更关心的是,一只寄居于安井金比罗宫的怪异。
为何对自己伸出援手?
“这就是二五仔吗?”
高桥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