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阁臣没有开口,他知道京辞的话还没有说完。
“听桃花说,当年我从赤水河上顺流而下,恰巧芷彤的游船经过,才救我上了船,回的御香斋。”
赤水河位于兴安县境内,与御香斋相距不远,芷彤本就是御香斋的人,会去赤水河上放舟也不致让章阁臣有什么想法,他比较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为何会顺流而下?”
京辞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听芷彤说,好像是因为受了伤。”一边说着,她一点点笑开,笑得眉眼俱弯,似乎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般。
受伤?章阁臣的眉心微微紧了一下,“依你的武功,谁能伤的了你?”
他曾听赵得说起过京辞的武功,据闻,单以内功而论,是足以媲美已故清河王祁慕天的功力,这样的武功,有谁能伤的了?
京辞歪着头想了想,又想了想,似乎这也是个另她伤脑筋的问题,“我不记得了,不过芷彤说是受伤,兴许就是受伤吧。况且,也不是说武功高强的人就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了。”
若当真如此,今日她也不会险些死在青莲教主的手上了。
又是不记得?章阁臣微微叹了口气,上次问到她身份的时候,她便说不记得,那时她便怀疑,这丫头患了传闻中的失忆之症,之后他曾翻过数本医术,据其上所载,失忆之症多数是由于脑部受到剧烈撞击所致,他曾仔细检查过京辞的头,不像是曾被剧烈撞击过的样子。那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失忆的呢?她失忆之前又是什么人呢?
一旁的京辞却理都不理章阁臣的满腹思绪,找了个角落蹲下,对怀里兔子的一对儿耳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章阁臣幽幽叹了口气,“失忆的人是你,怎么你对自己的过去反倒半点也不上心呢?”
这话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恰巧是京辞足以听到的程度。
京辞想了想,似乎是想要回答,但她的动作有些太慢了,慢到怀里的兔子突然咽了气,她嘴里的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它死了。”刚刚没有从唇齿之间吐出来的字眼突然变成了这三个字。
章阁臣浅浅叹了口气,虽有些遗憾没听到她刚刚说出来的话,却也不再深究,“看来,这胭脂里,果然有毒,只是量太小了,不足以致命,而茶水里的夹竹桃就变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京辞——”话音才落,章阁臣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人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回转了身子,就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男子,穿着一袭灰色的袍子,硬生生将那一身灰布穿出了一种儒雅的感觉,他与章阁臣不同,章阁臣与人的感觉时而如沐春风时而寒冷似冰,他却是书卷气十足。
“这位先生,便是钟梓归,钟先生吧?”
他方说到这里,就听到刚刚还在后面鼓捣兔子尸体的京辞一向温吞慢腾的语速突然变得正常了,“送终的,你跑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