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浮在水面上的尸体,身形娇小,长长的黑发随着水波摆动,看上去鬼片似的恐怖。很明显,这是一具女尸。
尸体穿着款式相当简单的素色衣衫,着碎花裙,如果我没有认识错误,这应该是大户人家里头丫鬟的常见服饰。
难道是谁家的丫鬟受了气,一时想不开,跑出来投河了?
女尸脸朝下,看不清面目,但是从露出来的两只手看,那皮肤已经泡得微微发白,显然是在水里的时间不短了,至少12小时以上,不可能是刚投河的。
可是,现在是街市上人很多很热闹的时间,这女尸在河上浮着,惊悚无比,十分显眼,怎么可能这会儿才被发现呢?
我迅速观察了四周的环境,就看到河上离我们不远处是一座小型的石拱桥,桥上有不少人停下脚步,对着水中的女尸指指点点。
也许,尸体于夜间被什么东西勾住在这小石桥的下面,所以不容易被发现,我想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那么,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呢?是自杀,还是谋杀呢?
这是警花的第六感中出现的第一个问题。嗯,这是我的本能。
我的血液里出现了久违的燃烧感,哪怕是被心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也没有这种燃的感觉。当然和男神亲近是另一种感受,二者可不能相提并论,要让我拿这个去换那一种,我是绝对不干的。
总之就是我一兴奋,差点把男神给忘了,所以身边的男人就不甘寂寞地咳嗽了一声。
“叶真真,咱俩亲热的时候,也没见你眼睛这样放光呐。”男神悄悄地凑近了我,不知廉耻地在我耳边说道。
“呸呸呸,大庭广众之下,你说什么呢?!”我深呼吸了两口,安定了波动的情绪。要是在这大街上搞个大红脸,那该多丢人啊。
“喜欢的做的事,要老老实实地告诉夫君,难道夫君我还能不满足老婆你的心愿吗?”
这什么夫君跟老婆的搭配把我弄了一头汗,可我还没来得及出声,只听见“夫君”已经清了清嗓,掏出一块金牌举高了,朗声道:“都不要惊慌,官差在此!”
人群一下就安静了,百姓的目光刷刷地集中到我俩身上。我虽然长得也不赖,可作为“男人”,论帅我是绝对帅不过“夫君”的,所以人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了。男神一下子就凭脸把人们给镇住了。
聂秋远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给了旁边的一个杂役打扮的小伙子,吩咐道:“去报官。”小伙喜不自胜地接了银子,拔腿就跑了。
我用胳膊肘捅捅他:“也不怕拿了你的银子不办事?”
秋用嘲弄的眼光瞧着我,似乎在嘲笑我智力水平低下:“我都说了我是官差了,他那衣衫上绣着酒楼的名字呢,摆明了是酒楼的伙计,还跑得了?”
一边答着我的问题,他一边组织着老百姓把尸体捞了上来,又掏了点钱,让百姓继续在河里打捞,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物品。
死者是一名女子,虽然面部泡得有些发白肿胀了,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少女。小小年纪就死于非命,真是太可惜了。
但是尸体一捞出来,我的精力就主要集中在对于死因的判断上了,这才是我的学识应有的用武之地,不是吗?
当你从水中发现一具尸体的时候,主要应该解决的问题无非是以下几个:死的这个人是谁,是不是溺水而死,他是怎么落水的,是自杀、他杀还是意外?
其中,是不是溺死,这是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现代,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在江河湖海这样的自然水泊中溺死,我们通常选用的方法是硅藻鉴定,因为淡水和海水中都有硅藻,硅藻的种类仅现在已经发现的,就已经超过一万五千种了,所以很有鉴定价值。
当然,如果人是在温泉游泳池自家浴缸洗脸盆马桶里溺死的话,这种鉴定就没有用了。
最初,法医学者认为,只要死者的肺里布满浮游生物,就可以认为是溺死。后来这种观点被验证为不正确,因为死后抛尸入水的,肺里也发现了浮游生物。再后来,人们才发现,用硅藻散布各脏器作为判断溺死的依据是比较科学的,因为硅藻是如此之小,它可以进入肺泡,并通过毛细血管进入全身的血循环。
为什么通过这一点可以判断为溺死而不是死后抛尸?不是很明白吗,如果人已经死了,还有什么血循环啊,硅藻最多进得了肺泡,不可能再通过循环系统到达其他内脏器官了。
所以,硅藻鉴定的过程也挺恐怖的,需要取肺组织、心肌、肝、骨髓、牙齿等各若干克,进行有机质破坏后,过滤分离出残渣,再用蒸馏水清洗离心,然后滴取检验找硅藻。一般来说,肺、心、肝、肾、骨髓、牙齿等多处同时检出硅藻,才有判断溺死的价值。
不但如此,因为各水域硅藻种类不同,这种检验还能判断死者的落水处。
我越想越激动,特别想冲上去,把尸体给解剖了,来个硅藻检验,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被淹死的,可是一想,哎呀,我现在是在唐朝!硅藻这种东西,肉眼不可见,可是这个时代,没有显微镜,没有……显微镜……啊!
这是什么破时代,真没意思,我忽然有点想骂人了。
估计是我脸上的表情稍微丰富了点,聂秋远看了看我,就有点使劲忍着笑的架势。他蹲下身去,不慌不忙地查看起尸体来。
唉,退而求其次,用原始的办法吧。现在没办法把尸体解剖了看内脏,只好看看表面。要是溺死的话,口鼻部一般会有大量的泡沫,跟白色棉花团似的,皮肤受冷水刺激,常会毛囊隆起,毛根竖立,呈鸡皮状,而且,人落水后拼命挣扎,手中常常会抓有水草、树枝、泥沙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具女尸这些特征根本就不具备。
那么?不是溺死的?是在别处死掉了,被人扔进了河里?这是……谋杀?
“在想什么?”秋一边翻着尸体,一边问我。
“嗯,想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淹死的呢。”我有一点小得意,我认为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只不知道这些,聂秋远他懂不懂。
“哦?这个问题,难道还需要想吗?”
神马?难道他比我更快地判断出来了?难道这个时代还有更先进的方法?
可是这时候,我却听见旁边有几个百姓在议论着:“唉,一个姑娘家,小小年龄,就被人杀害了,真是可怜啊!”
神马?杀害?!
哦买噶,我是在做梦吗?怎么大唐的百姓,个个都成了名侦探了?这个时代,竟然如此犀利吗?
“你……你们怎么知道,她,她是被杀害的?”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正在水里打捞物品的一名百姓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我。
“这位小爷,您难道看不到我正站在水里吗?这河本来就浅得很,您瞧,这才刚没过我的大腿啊!这河根本就淹不死人啊!”
我当时就一头黑线,我承认我这169的智商实在是有点多余,我这都是在做些神马!
原来有些时候,太专业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它会让你把生活的常识都给忘了。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笑话,说是一群博士凑在一块讨论,如果一滴水从很高很高的地方坠落,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究竟会不会把人给砸死。一时间大家讨论得热血沸腾,口沫与公式齐飞。就在此时,一位完全听不懂的屌.丝弱弱地问道:“各位,难道你们没有淋过雨吗……”
哦买噶,现在的我,已经迈进了一个**的怪圈。这,实在是丢死人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