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吉已是站立城头,城下这时传上震天般的杀声,但见门旗开处,七对人马各按阵形,也是冲进城下。正是以诡道著称的十八层地狱营寨,是为十八地狱队,负责进攻的地狱营只七队,用火器的是火山队,敢死士为枉死队,抬攻城器械的是石压队,用盾牌掩护作战是孽镜队,大刀队是冰山队,全面接应的是转蘑队,善后战场,处理尸体的名为血池营。
王匡这时站立城墙,望着城下似蚂蚁一般的新军,这时间悲痛天剑地绝惨死,神色中恨意陡出,登生鱼死网破之念,当即一声喝出,“弟兄们,随...”,话未说完,身边忽地砰的一声,就躺下十几个绿林山义军,原来新军死死困住昆阳,城中断粮缺水,每日只得半顿军粮填肚,有些实在饿得心慌,就到处寻找老鼠煮食,但这么多义军出动,能有多少老鼠可捉,后来连死物烂粮也吃光了,就将自己身上的肉割下来吃,以致血流过多,两三日就死了几千人。
刘秀出城时的一万义军,如今也只五六千人,在这样下去,义军全会自己灭亡,王匡当初本就想弃城回山,眼见身边义军倒下,这时想要突围,自然也是无望,此时心中内疚,不禁暗道一声,“刘秀误我。”
忽听一声,“谁先冲上昆阳城,赏万斤,官升三级。”就听一声雷鸣赞喝,“千山绝尘,果然快当。”黄吉一听就知,只巨无霸才有这般大声,一阵马蹄急驰之声,正要攻城的新军就左右分立,从中奔出一骑,直是趾高气扬,正是新军主帅王邑发令,身后正是巨无霸,这时间看着王邑坐骑,就是自己现给皇上的神驹,因宛城危急,而王邑又为皇室宗族,王莽故将千山绝尘赏赐与其乘坐。
眼看巨无霸如此脚步宽长,竟也能将其摔在后头,千山绝尘确是名副其实。听得巨无霸赞声,王邑神情得意,道:“也只有如我王姓,才得皇上隆恩。”巨无霸暗道一声,“如非老子送给皇上,你小子岂能坐享现成。”这时也不说话,就看着昆阳城头。此时九重阵门转动,就与地狱队配合进攻。新军听得这般厚赏,也是舍却性命,争相冲进城墙,此时逼近城下,望着铁壁似的城墙,也就开始架上木梯竹排,拼死想要爬上城头。义军弓箭手立在城垛边上,奋力照着爬上的新军射下利箭,有的就用刀剑分砍爬上的新军。
王邑望着昆阳城上,直是怒容满面,适才于帅帐之中,眼见王匡双脚近身,想到就要死在王匡脚下,这时心生后悔,为什么不听父母之言,学成万人敌神功,反是斥责爹娘,如楚霸王那般厉害,刘邦连刀剑也拿不稳,还不是将其逼的自尽乌江。父母是为自己巧言骗住,想不到绿林山主只一出手,就是这般了得。
眼见命在顷刻,不觉间惊魂出窍,竟是呆立当地,正在等死之际,王匡却是收势急退,眼见已是逃出帐外,王邑方才回过神来,这时间巨无霸与王寻停住内讧,掌势飞处,眼前王匡早不见人影,两人刚才一翻争斗,王邑看得一清二楚,不禁怒喝一声,“笨蛋,害得本帅差点没命,还不快去杀了反贼,不然我砍了你们脑袋。”
王邑喜怒无常,这一路之上,就因调兵遣将,州县官员带差人赶抓青壮少年,哪知青年闻得抓民为兵音讯,也是逃藏深山,只拿到些老弱病残,就被王邑以延误军机,有四五个官员便为砍头充军。巨无霸及王寻此时哪敢吭声,当即望王匡身后紧追出帐,王邑惊魂稍定,想到差点死在王匡手中,怎舍得放脱这眼前大敌,也就随着跳上战马,立时追了出来。这时看住城头,大喝一声,“围住昆阳,如是放走一人,全都军法处置。”新军听得这一号令,这时人马奔行,立时将昆阳团团围住,直是滴水不进。
此时走近两人,正是南阳太守,名叫陈茂,另外一个是副太守,名叫严尤,两人在南阳与义军厮杀,为义军攻破城池,就因曾败在绿林人手下,被王莽降罪下来,以其太守之尊,令在王邑手下立功赎罪,想到自己失败原因,就是因为自己依仗君威,看不起这些大老粗般的草贼,致有南阳全军覆灭。也方才明白困兽犹斗之理,陈茂面色诚恳,恭声道:“大帅,如此不留余地,恐贼人殊死相拼。”
严尤跟着道:“大帅,不如只围三面,贼人看到空隙,定要从中逃走,我们就能轻易得城。”这想法和黄吉宛城之举不谋而合。王邑看着四周新军,黑压压的遍布当场,如此众多强壮人马,还踏不平小小昆阳,此时冷哼一声,“败军之将,就只会这般没出息的想法,我百万大军,就是用尸体推挤,也能得到昆阳,退下。”眼见王邑得意忘形,陈茂、严尤不敢再言,这时忍气吞声,拱手退了下去。
眼看义军虽是人各拼命,却是因饥饿所致,不时就脱力倒下。王匡心中惨然,这时陡转身子,已是面对城下新军,就猛提一口内息,凝声道:“王邑出来,王匡有话要说。”此时哈哈一笑,马鞭照王匡一指,喝道:“王匡反贼,放着富商不做,竟是甘为贼寇,没的辱没了我王姓一族,如今有何话要对本帅说。”
王匡环视四周汉军,这时间目光深陷,全是面现菜色。忽地转过身子,此时凝注王邑,脸现毅然之色,沉声道:“王元帅,王匡非是有意造反,实是为当地官府所迫,你只要放过城中义军百姓,王匡听便你等杀刮。”这声音凝集丹田内息,整个昆阳中人都听得清楚,黄吉大吃一惊,望着神情萧索的王匡,疑道:“王头领,你何处此言。”
王匡神色凄然,这时摇了摇头,示意黄吉不要说话。原来自刘秀杀出重围,义军全怀着希望,拼死守住昆阳,就是等着刘秀救兵,谁知时至今日,救兵竟是一个不到,昆阳城也绝粮半月,新军四面围困,眼见义军据城死战,强攻不得其中,竟就使用挖掘地道,甚至筑土为台,在六十三家精通兵法的指挥下,在昆阳城下筑土为台,新军从高台上跃进城头,又在地下挖掘通道,以此攻进昆阳,实是空中地下,无所不用其极。面对高台飞下的新军,王匡于城头之上,铺下链接的山藤,中间挂上铃铛,不管新军从哪个方向偷袭,铃铛一响,义军就知道是在何处,当即将偷袭者杀掉。
而在城墙四周,却是用敲空了的斑竹分各插进地下,每一根斑竹之上,就有一个义军守候,新军挖掘到斑竹左右,声音就从斑竹中传出地面,守护义军听到声响,当即发出信号,众义军就赶来将此处包围,上的一个杀一个,就是这样,六十三人苦思冥想的战略,均被王匡施用巧妙办法,分将其逐个击破。
可这数月的艰苦作战,义军不但饥饿难忍,城中连饮水也得不到,只要有人出城取水,就为新军乱箭射至,想到军粮再无法支持一日,饮水也没了一滴。此时既伤天剑地绝惨死,身边弟兄又均为饥饿折磨倒下,这样再继续下去,义军连兵器也提不起,怎能与新军厮杀,眼前三人虽是神勇,然而百万军中,怎护得这么多行将倒下的弟兄。当即心下一横,反正王莽指明是要活捉自己,不如用这条残喘性命,保城中军民平安。
王匡、王风富商出身,任何事都以顾全大局为重,只是恨当权者不公,方才为逼上绿林山,这时间舍身而出,实是不忍军民就此配上性命,绿林义军怎不明白王匡之意,此时纷纷站出,齐声道:“王头领,我等宁可一死,也要和新军拼到底。”眼前紫影一闪,黄吉已是到了王匡身前,这时看着面黄肌瘦的义军,突然间明白了王匡心意,心中就想到一句话,‘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的将帅,谁不是为了自身功名利禄,葬送了多少弟兄亲人,只有王匡这般行商出身之人,方才心存厚道,只为他人安危作想,想到这里,钦敬之意也然生出,此时望着一筹莫展的王匡,说道:“王头领不要担心,昆阳也没有危险。”
看着满是自信之色的黄吉,王匡忽地生出一阵希望,神色间一阵惊疑,不觉脱口而出,“黄少侠,你有什么高招?”眼见只黄吉三人,适才也见识了三兄弟功夫,却是非自己所能想象,可再是如何厉害,也是血肉之躯,怎能挡得住百万大军,何况还有众多猛兽。
黄吉就说了自己助樊崇破了宛城,主帅芩朋降服汉军,自己和龙狼兄弟来到昆阳,就是为了营救马适求。刘秀又如何带来救兵一千人,就要杀将进来。只要新军阵营一乱,自然是刘秀闯进。那时王匡合力杀出,当能化险为夷,黄吉说道此处,王匡听得只一千人马,刘玄其余援救人马各怀异心,心中竟是为之一惊,不禁沉吟叹道:“新军虽谎称百万,但少说也有四五十万,一千人马怎能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