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闯,不是你想的那样..”暗中摇了摇头,冥凌空耐着性子,缓缓解释道,“有时候,你觉得蹊跷的,或许是有人刻意而为,其目的,便是叫人疑惑,让你察觉些个不对,进而拉你入坑,但实际上呢?它不管怎样,这遗迹和咱呐,是屁关系也没的!”
“是啊!”接着冥凌空的话,卓然也在一旁附和道,“都说绝灵式微,这话没错!但人也没说,绝灵就不得成仙啊!平常生灵,大体指代了三灵,然绝灵亦灵,灵根同是不弱,说不得,他们便出了仙灵,混杂在三族之内,隐在大势之间呢!”
“嗯,没错。”赞赏地点了点头,冥凌空再次接话,“所以就此推断,他们才会有机会拥有——魔灵液,这等魔族的圣物。至于围术古棋?虽说是传于圣人,但也无人敢肯定,这所谓圣人,便为三族的一员!毕竟,绝灵混迹世间,是绝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的!”
微一颔首,萧闯若有所思:
“想想也是,我所修仙法——《灵曲》,不正是死灵一族的秘法么?但还是想不通,这所谓古棋,究竟有何妙用?”
想罢,萧闯轻皱了下眉,不禁自语道:“如此说来,在仙凡两陆,仍有绝灵尚存...”
“唉..”莫名长叹了一声,冥凌空拍着萧闯的肩膀,略为不爽地道,“你啊,还是太较真了,其实破局之时,我也没能多想,毕竟,谁知它摆一残局,是要作何用途?但又谁能知道,破解‘烂柯’之局,我等便可出境呢?仔细说来,这也是运气使然!运气使然呐!”
“这是合理的怀疑!”听了凌空此话,萧闯顿时不满道,“我怎么较真了?”
“听听听!你听!你自己听听!”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冥凌空打断他道,“你还敢说不较真?搁正常人身上,管他杂七杂八,故事听后就忘,哪像你一样,计较这许多、还连问些个为何?”
“好吧,就算我较真!你满意了吧?”懒得与凌空争辩,萧闯忙转移了话题,“那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倒是继续啊!”
“嗯”
也知到了关键,冥凌空不再嘴贫,当即顺着萧闯,接着方才的讲道:
“当时我俩啊,真个是拼尽了全力!土狗他阻隔风势,以免吹散棋子,另一个呢,也即——你空哥我,则安心恢复棋局,欲要止下...什么?为何恢复?笨呐!你也不想想,它‘烂柯’一破,漩涡便自生成,这中间没啥关联,鬼都不会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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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凌空!你他喵的!到底好了没?”
“怎么还没好啊?我记着当时的模样,和这差不多了啊!”
“哎哟!风咋还不停呢?..你磨蹭半天,倒是起点用啊!”
“哎呀哎呀!不行!不行了!我都快被吹皱了!”
......
毛发被吹得后扬,卓然满口的牢骚,简直没个完了!
“老天!老子挡不住了!真放手了啊!”
“想死你就放手!”
怒地大喝了声,冥凌空用力拍桌,震得已摆好了大半的棋局,又险些散作了一团...
“天知道!若被那漩涡吸走,你我能活命否?”
“那怎么办?桌腿儿都快断了!”焦急地往后一瞪,卓然眼瞅着石壁正中、那更大了几分的漩涡,脸上竟一片死灰,“去他大爷的!老子没活够呢!”
“横五竖九?这应该是白子?还是黑...”
“对了!天元呢?!我隐隐记得,此处应是无子!嘶!奇怪了!按正统走法,必有子落天元啊!”
“...老子没活够呢!”
正自回想着棋面,凌空陡闻此声,思绪即被打断,当下,他便深吸一口,大手蓦地一挥,将棋子拨得凌乱...
“干嘛..想死啊你?”
“死吧!都他娘的死吧!老子受不了了!”
“诶!别介!别介啊!”一把扯住了凌空的后领,将其拽回了原地,卓然另手横扫,将棋子归拢、安全地护在了胸前,同时,他还双腿一环,牢固地卡住了石桌正下的桌腿,神情激动地道,“我闭嘴!我闭嘴!从现在开始,我就..”
“呼~呼~”
“咳咳..呸呸!他娘的!”灌了一大口风,卓然咧着大嘴、露着白牙,十分费力地道,“丫抽哪门子邪风?太狗血了吧?丫好好的风向,怎么说变就变了呢?凌空!”
再次将凌空拉回,卓然轻推了他一把,出言教训道:
“破罐子破摔?你就这点肚量,以后能成个啥事?从现在开始,我不干扰你,你也别搭理我!只管安心摆弄,咱别的也不说了,他能抗多久,就抗他个多久!剩下的?...”
“...听天由命!!”
“呼!”
见卓然主动认错,冥凌空怒气缓解,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了棋盘。
“呜~呜~”
危机关头,风势来回变向,直吹得人东倒西歪,棋子也跟着乱颤...
“都给老子定住!”
随手打出道仙诀,冥凌空稳住了因狂风肆虐而显得岌岌可危的棋子,旋即,他又沉下心神,开始进行最后的复原。
“星位九点,有三禁着,余下六子,黑白各三..”
“横疏竖密,为一三九六、十三等,黑白间或,其中白多黑少...”
“如此说来,执黑棋者式微,按难易推测,此局当要黑胜?”
.....
仔细梳理了下脉络,冥凌空发现,棋局大体已成,已隐有烂柯概貌,然说至细节,仍难对号入座。
故此,手中执着白子,冥凌空思虑良久,却始终不知该如何落子。
“白棋差黑棋两子,也即此白,便为最后....”
“咔嚓~”
“咔嚓~”
然而,不幸的是,在这关键时分,在愈发强势的风劲的摧残下,石桌竟再难捱住,开始由底部支撑处,现出了几道浅浅的裂缝,但随即,缝隙便越扩越大,几要吞没柱体....
“咔咔~”
丝丝缝隙,以一个与漩涡完全相反的方向,不断地蔓延开来,并快速地向四面波去,与此同时,卓然那对紧环在其上的、粗壮的大腿,也显然在感受到此间变化后,有些许颤抖的迹象。
“别抖!”
忽而侧目,冲着卓然的方向,冥凌空高声喝道:
“你给我消停点!”
“最后一子?”
危机时刻,卓然哪敢动怒,仅是望着其指尖悬疑不定的白子,尴尬地抿住了双唇,不敢再出一言。
“这小子,到底在磨蹭个什么?石桌都快废了,他倒是快啊!”
似也意识到了当前的处境,冥凌空深深地明白,若想关闭漩涡,关键,便在这最后一子,而一旦石桌断裂,那么棋盘尽毁之下,他们便再无机会重置,只得听天由命了。
而到那时,随着风力的加强,无人可逃脱此境。
“按这棋子分布,天元应有一子,但凭我之记忆,天元应无子才是!”
即便狂风冷冽,吹得后脊发凉,刺得肌肤生疼,但冥凌空的额间,仍已布满了密汗,表现得极不平静。
“快啊!快啊!究竟该放何处?”
“若此子落错,便满盘皆输了!”
过度的压力,绷断了凌空的心弦,使其如金汤般坚固的理性,也一寸寸地失去了原有的防线。
“禁着点?对了!禁着点这多!而又不能放子!那我就放在能放的地方,最后能保证黑方势弱,却又有翻盘之机,岂不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中掠过一抹血色,已然失去了冷静的冥凌空,竟稀里糊涂地将其所执有的白棋,给颤抖地送入了棋盘右下方的、某个空缺的点上。
“横十二、竖十三!”
“管不了了!就是这儿了!”
“咔嚓~嚓~”
“嘣”
几是在冥凌空失控、狰狞地落下白子的一诧,那方深嵌在大地之上的、为二人提供了支持的石制棋桌,竟是忽地一侧,欲要为风力的源头——漩涡所蛮横地拖走,却是.....
当裂缝满布、首尾交接的刹那,石桌终抵抗不住,上下瞬时分离,并随着风势摇曳。
“奶奶的!你丫下错子儿了!”
在此关头,一道掩过了风声的巨喝,像是毁灭前夕的反抗,竟史无前例地响彻在了这动荡的大厅之内,点醒了冥凌空那即将为恐惧所摧毁的、最后的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