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雀军浩浩荡荡的从南天城的大街上行过,饶是威武,南天城的居民都因为拥有着这样一只强大的军队驻守而倍感安心,叶家在南天城比皇帝可要好使的多。
叶诺眼中满是羡慕,他多想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成为焰雀军的一名骑卫。
这只是焰雀军的冰山一角罢了,这只军队的威慑力实在是过于强大,导致帝国的南方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临近国家敢于和叶家作对,这也让这只强大的军队几乎如同花瓶一样是摆设,只有在阅兵的时候才会用到,三十年没有正式的登上战场了。
阅兵举行了整整一个早上,然后就散了,但是晚上叶家还要宴请各路名门,还有叶诺最喜欢的唱大戏,不知道为什么叶诺这兴趣爱好似乎和他的年龄不符,极喜欢饮茶,更喜欢唱戏,甚至偶尔会哼上两句。
香寒带着叶诺回到了家中,今日因为阅兵所以文化课程取消了,李大先生忙着招呼各路的文豪,饮酒作诗,叶诺落得一个清闲。
“香寒你回别院之中替我将毛尖还有茶壶取来,这雪后花园景美,我也学学李大先生雪后茗茶看看能不能捣腾出两句什么诗词歌赋来。”
“公子,哪有人说诗词歌赋是捣腾出来的。”香寒掩嘴轻笑。
“哎,都无大差异。”
“公子在此不要乱跑,我去取茶具来。”
“这花园都逛了好几百遍了,还怕我迷路不成。”
香寒走回读雨小苑,叶诺则是清闲的走在花园的各式假山之中,他的确是不会在花园之中迷路,但是别的人可就说不定了。
叶诺走到了一座假山旁边,忽然闻到了焦糊味,拧了拧鼻子走了过去,看到一个大略六岁的小女孩正在假山的背面,有一堆小火,手上是一件大人的红绣服,做工精良,但是被她用缠着透血白布的小手拎着放入火堆之中。
“喂,你在干嘛?”叶诺觉得奇怪便出声问道。
小女孩吓了一跳,慌忙之中,手上的红绣服完全落入了火堆之中,自己则是慌张的看向了叶诺。
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小脸,头发略微的散落,眉似惊柳,眸却寒潭,五官都很好看。
“没干嘛。”
叶诺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还在火中燃烧的红绣服说道:“这上好的针绣,你烧了它作何。”
“不想要了呗。”
“你叫什么名字。”
“陈蝶衣,你叫什么名字?”
“叶诺。”
叶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子,小小年纪但是却如同风轻云淡,看起来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这红绣衣是谁的?看大小不是你所穿之物。”
“我娘的。”
“既然是父母之物,怎可以就此焚烧。”
陈衣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上面缠绕着的白布还透着血迹:“她待我狠心,丢我不要,我为何要待她好。”听起来是一句十分伤心的话,但是从她口中出来就像是在说一句你吃饭了吗这种可有可无的问候话语。
“你的手怎么了?”
“它生而六指,娘送我学戏,师傅不要,娘就狠心将它切了,然后将我丢到了戏院之中,一去不返。”语气还是如同问候。
叶诺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蝶衣跳上了石头坐在了上面说道:“你是做什么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侍卫,是下人吧,扫地的?”
愣了一下,叶诺最终点了点头。
陈衣蝶抬起头望向天空,叶诺看着她白嫩的脖子,角度很美,她悠悠的说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也不怕你笑话,我爹是个骗子,被人打死了,娘是个表子,戏院里的人都说我是骗子和表子生了一个戏子,下九流中的下九流。”
这段听起来那么凄凉的话,但是她说的一路既往的风轻云淡,听不出什么感情变换反而是有一些自嘲的笑意在里面。
这世间总有一种姑娘,她的一颦一笑让人心疼。
“哎,我怎地和你说了这么多无所谓的话,罢了罢了,反正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见面了,走了。”说完陈蝶衣就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迈开腿准备走了。
“喂喂,你来着府上做什么?”
“我来唱戏。”
说完自顾自的走了,但是看起来这偌大的庭院让她迷路,叶诺趁着她走后一脚将小火堆踢入了水池之中,再将被火灼烧又被水浸泡的红绣服捡了出来。
“这上好的针织,怎么滴就舍得如此扔了。”
“公子,公子。”此时香寒已经来了,看到叶诺手中这件衣服,接着说道:“公子此物是何处捡来,看起来脏乱,还是扔了吧。”
“香寒你将它带回别院之中,让二月洗干净晒好吧。”
“公子,你确定如此?”香寒从来不反驳叶诺的决定,只会询问。
“嗯,先去把,我去那边的小亭子里面泡茶喝。”说完自己拎着小茶壶跑了过去,梅儿铁凳将其他的茶具拿了过去,放好了便带着叶诺吩咐将那件红绣服带回别院只有香寒留下来陪叶诺喝茶。
叶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着那件红绣服,或许是那陈蝶衣抬头仰望的天空太美吧。
尝了一口茶,香寒不由的咽了一下口水。
“香寒,不喜欢喝的话不用勉强的。”叶诺知道香寒不喜欢喝茶,她喜欢喝甜豆浆之类带有甜味的东西,但是她总是陪着自己喝她不喜欢喝的茶。
但是喝了近半个时辰居然没倒弄出一句诗词来,让叶诺不由的觉得那什么古代大文豪都是骗人的。
此时远处那个迷路的小女孩回来了,在远处四下张望。
“香寒,你先离开一下。”
“公子这是为何?”
“先走便可,不必多问。”
香寒遵从叶诺的命令悄悄的离开了小亭子,留下叶诺一个人在亭子上。
“喂,陈蝶衣。”叶诺喊了一声。
陈蝶衣走着走着没想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望去却见到之前见到的小男孩叶诺此时正在一座精致的小亭子之中,小亭子跨水而建,下方是孱孱流水,两边还有细微白雪。
一路小跑了过去看着正在喝茶的叶诺说道:“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先生说这叫缘分。”叶诺一边说一边示意陈蝶衣坐下,给她倒上了一杯茶。
陈蝶衣坐在熊皮做的毡子上,感觉到无比的暖和,摇摇手说道:“我不喝茶。”
叶诺没想到居然被人这么简单明了的拒绝了,这倒是让他不适应,府上之人除了叶琅和李大先生之外都是对他百依百顺。
“喂,看来这南国公府果然豪华,你一个下人居然在这么漂亮的地方喝酒饮茶。”
叶诺微微一笑也不做回答,反而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地方太大,就迷路了。”
“这里我熟,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带你便可。”
“我想想,师傅好像说是什么天雪阁的地方,我偷偷跑出来想要把那衣服烧了,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说完十分可爱的吐了吐舌头。
“走吧,我带你过去。”
叶诺放下了茶具就站起来,天雪阁也叶府上最大的会客厅,足够好几百人共同进餐而且夏国戏剧盛行,所以特地留出了舞台给戏剧,大型会客宴都在这里举行,叶诺每年至少也要去上个一两次。
陈蝶衣跟在叶诺的身后,两人十分有默契的没有互相说任何一句话,只有这一院子的花慢慢在冬雪之下奋力的挣扎着,为了将要到来的春天盛放的更加美艳芬芳。
行至天雪阁,那里现在也十分的热闹,很多人在布置会场,还有唱戏的演艺人在准备着,叶诺一指大厅说道:“天雪阁到了。”
此时一个画了一半脸谱的男人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假把式的大刀,怒气冲冲的堆着陈蝶衣骂道:“你这小娘蹄子,怎么滴一下不盯着你就不知道跑到什么胳肢窝去了,害老子我找的好苦。”言语鄙夷,用词不当。
说完扬起手上的木刀向着陈蝶衣的背部就拍去,陈蝶衣也不闪不避硬生生的接下了。
啪
“打的好,师傅打的好。”
自己被打了居然还叫好,叶诺一下子愣住了,当那师傅第二次抬手的时候叶诺大声喊道:“你给我住手。”
“你这小兔崽……。”
话还没说完,仔细一看叶诺,他可不似陈蝶衣年纪小看不出什么深浅来,叶诺一身衣物虽然看上去简简单单普通,但是针织工艺绝对是上上之品,那是寻常人家能穿的东西,而近日叶家达官贵人众多,没有一位是他们惹得起的。
“呦,这位小爷,您留神,这木刀若是打着您类小的我可承担不起。”画了一半的脸谱笑起来十分的滑稽。
“她只是迷路了,你为何不问便打人。”
“是是是,小的不对,多有得罪还望见谅,小的这就将这丫头领走。”说完一拉拉住了陈蝶衣便走,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很多人,所以能避开便避开。
陈蝶衣回身看了一眼叶诺,挥挥手,但是叶诺还没来得及挥手,陈蝶衣已经被用力一拽转了回去。
“蝶衣,下九流有下九流的活法,公子哥,咱惹不起。”师傅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