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看我姐,”安元志这些天不止一次跟上官勇说过这样的话,“偷偷去一回也不行?姐夫你自己还过两趟呢。
上官勇看安元志又闹着要去看安锦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现在能去,我也会去看你姐。元志,你若实在闲不住,就去宫门那里转转。”
安元志晃着膀子出了他们住着的院子,其实宫门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他都看了一个多月了,现在给安元志一支笔,他都能原样把正宫门画出来。
快走到宫门的时候,安元志拽了一把树叶子在手里,边走边丢。昨天晚上又是下了一夜的雨,这会儿这些树叶上还有积着的雨水,安元志纯粹是闲得慌,扔树叶子扔到最后,含了片叶子在嘴里。一嚼之下,发觉这树叶的味道发苦之后,忙不迭地又往外吐。
“安五少爷?”
听见身后有人叫自己,安元志回头一看,一个小太监站在自己的身后。
看见安元志回头,这小太监忙跪在地上,给安元志行礼道:“奴才小元子叩见安五少爷。”
安元志看看这小太监,不认识,就说:“你找我有事?”
小太监说:“奴才是来替安妃娘娘传话的。”
“你起来说话,”听这个小太监说是奉安锦绣的命令来的,安元志警觉起来,说道:“安妃娘娘,哪个安妃娘娘?”
小太监望着安元志咧嘴一笑,说:“五少爷,这宫里能有几个安妃娘娘?奴才的主子是千秋殿安贵妃娘娘。”
“你脑子没病吧?”安元志说:“安妃娘娘怎么会找我?宫妃能见外臣了?”
这个叫小元子的小太监忙就跟安元志哈腰道:“五少爷,奴才什么也不知道,安妃娘娘只是让奴才来请五少爷去见一面。”
“不想死就快滚!”安元志骂了一句,转身就要走。
“五少爷,”小元子不怕死地又跑到了安元志的前面,说:“我家主子说袁总管要看着九殿下,没办法过来,她只经能让奴才跑这一趟。我家主子说这是她常戴在身上的物件,五少爷看了就能信奴才了。”
安元志从小元子的手上接过一块玉佩,同心锁的样式,安锦绣常戴着这个?安元志想不起来,但这玉佩的背面是刻着浔阳安氏的标记。
小元子看安元志打量玉佩,在一旁趁机就跟安元志说:“我家主子说了,五少爷不用去千秋殿,她找了五殿下帮忙,请五少爷去永宁殿见面,这样就不会出事了。”
安元志抬眼看这小太监。
小元子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四周,跟安元志悄声道:“五少爷是我家主子的兄弟,这事我家主子跟奴才说了。”
安元志伸手就摸刀,第一反应就是想杀了这个小太监,手按到了刀柄上,突然又想,这小子连这事都知道了,这是他姐的亲信?
小元子看安元志摸刀,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说你叫什么?”安元志问道。
“奴才小元子。”
小元子,安元志想了想,他没听袁义和他姐夫说过这个人。
“五少爷,”小元子一脸委屈地跟安元志说:“九殿下和袁总管,紫鸳姑姑都在永宁殿,您去看了便知,要是奴才有一句假话,安妃娘娘不会饶了奴才,五少爷也可以杀了奴才。”
安元志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这个小太监,不信吧,这小太监知道的事让他感觉这是他姐的亲信,信吧,安元志又怕这是什么人给他设的圈套。
“五少爷可以先去永宁殿看看,”小元子看安元志犹豫,马上又说:“要不,要不奴才去叫袁总管来一趟?”
小元子这话,让安元志信了他大半,敢说让袁义来见他的话,就说明这个小太监心里没鬼啊。安元志想不出谁会把安锦绣是安家二小姐的事情说出来,知道的就这么几个人,宫里就是有人想害他姐,也不会知道要用这种名头喊他去钻圈套。
小元子转身要走,说:“五少爷在此等片刻,奴才去叫袁总管过来。”
“算了,”安元志说:“你前边带路。”
安元志到底还是年少,也不是处事稳当的人。他就想着到了永宁殿,要是发现这是个要害他的局,他大可以一口咬定这个小太监形迹可疑,自己是跟去看个究竟的。凭着他姐现在在宫里的地位,只要他不杀宫妃,世宗应该不会砍了他的脑袋。
小元子带着安元志在宫里尽捡了小路走,弯弯绕绕,走了半天,安元志也没看见永宁殿的大门在哪里。
“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安元志走出了一头的大汗,站下来问小元子:“你要是耍我,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小元子忙赔笑道:“五少爷,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这宫里的眼线太多,奴才不带您走这些小路不行啊。”
安元志骂了一声,跟小元子说:“带路!”
小元子看看安元志满头的大汗,路过一个小池塘的时候,就跑过去,给安元志浸了一块湿帕子,让安元志擦擦汗。
安元志也没拒绝,将脸上的汗擦了擦,冰凉凉的帕子浸在脸上,安元志感觉舒服了一点。
小元子手脚很快地又给安元志打了一壶水来,说:“五少爷,您喝点水吧。”
安元志不是讲究人,池塘里的水他一样会喝,只是看看小元子后,安元志把头摇了摇。
小元子看安元志不喝,自己仰头连喝了几大口。
安元志抬头看看天色,说:“我们快点走吧,你家主子能等我多久?”
小元子把安元志用过的湿帕子又拿着跑去浸了一回水,递过来给安元志用,一边就领着安元志接着往前走,边走边跟安元志说:“永宁殿就在前边了。”
永宁殿没有千秋殿大,更比不上几经改建的御书房,不过在宫里,沈妃的永宁殿也算是面积,风景都排在前列的宫阙了。
小元子带着安元志走到永宁殿后殿的一扇侧门这里,说:“五少爷,奴才带您进去。
安元志站下来,仔细听了听门里的动静,要是这里有埋伏,只要他不进永宁殿,他就有借口为自己开脱。
小元子看安元志站着不进去,有些着急,但也不敢催安元志,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等着。
安元志听着门里不像藏着许多人的样子,心里又开始盘算,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
就在安元志犹豫不决时,这扇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安元志一看来人,他不认识,但看这女人的穿着打扮,感觉这位应该是位身份不低的宫妃。
小元子跪在了地上,给来人磕头道:“奴才小元子叩见沈妃娘娘。”
这女人就是沈妃?安元志大吃了一惊。
沈妃看着安元志道:“这位就是安家的五少爷吧?”
安元志这才回过神来,低头跪地给沈妃行礼道:“末将见过沈妃娘娘。”
“起来吧,”沈妃笑道:“五少爷来的也太慢了点,等着见你的人可是等急了,五少爷快些随我进来吧。”
自己要是倒了霉,亲自出来接他的沈妃也逃不掉,想到这里,安元志迈步走进了沈妃的永宁殿。
“这是五殿下的意思,”沈妃跟安元志道:“我拼不过这个儿子,只能照他的意思做了。让五少爷你进永宁殿,弄不好我也是要掉脑袋的。”
安元志低头不语,跟在沈妃的身后走着。
沈妃回头看了安元志一眼,说:“这天很热,五少爷要是穿了盔甲,还不知道能成什么样呢。”
小元子把湿帕子偷偷地又塞给了安元志,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是让安元志把脸再擦擦。
安元志有苦说不出,他的外袍里面按军中的规矩穿着一件软甲,这软甲又厚又闷气,要是在军营里,安元志铁定不穿,可这是在帝宫当差,安元志不想穿也得穿。用已经不凉的湿帕子把脸上的汗又擦了一遍,安元志这回闻到这帕子上好像有股花香味,他再仔细闻的时候,又闻不到了。
沈妃这时把安元志领到了一条长廊上,指着长廊尽头的一间宫室道:“就是那间房,一会儿我让那人来见你,你们长话短说,不要说太久,宫里毕竟不比外面。”
安元志跟沈妃说了一声多谢,往那间宫室走去。
小元子站在了沈妃的身后,没有跟上来。
沈妃一直看着安元志进了她指的那间宫室,才跟小元子说:“我们走。”
小元子这时完全没了跟安元志说话时的机灵劲,战战兢兢地跟在了沈妃的身后。
“东西呢?”沈妃走了几步后,回头问小元子。
小元子忙把他给安元志擦汗的湿帕子双手捧了,呈到了沈妃的跟前,说:“奴才按娘娘的吩咐,一共给他用了三回,五少爷看起来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回用的时间都不短。”
沈妃把湿帕子收进了自己的衣袖中,往前殿走去。
小元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沈妃身后,走到了这条长廊的一个拐角处时,小元子看沈妃停了下来,忙也停了步。
沈妃也不回头,就说了一声:“把他处理掉。”
小元子还没反应过来沈妃要处理掉谁的时候,他的身后就站了一个人,小元子刚想回头看这人是谁,就被人用一条长布勒住了脖子。
沈妃继续往前走去,没有在意身后发生的事。
小元子的尸体随后就被人扔进了永宁殿的一间地下秘室里,等方便的时候,小元子的尸体会被运出宫去。在这帝宫里,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