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双和向远清听安锦绣连求字都说出口了,忙一起起身冲安锦绣拱手道:“娘娘,下官不敢当。
安锦绣被荣双和向远清打断了要说的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被安锦绣生生忍了回去。这个时候,安锦绣反应过来了,她要是再求向、荣二人,就是在逼这两位太医了。
向远清说:“娘娘,吉人自有天相,您就再等等吧,看看天亮之后,紫鸳能不能醒过来。”
安锦绣现在除了等,也别无他法了。
靠着紫鸳卧室旁边的一间屋里,几个暗卫守在白承意的床边上。白承意在服了荣双的安神药丸后,就熟睡了过去,打着小呼噜,又是一副不知愁滋味的模样了。
白承允这时走进了御书房地下的暗牢里,给他领路的小太监,一直把白承允领到了关着太子的牢房前。
白承允看一眼面前落着锁的铁门,跟看守道:“把门打开。”
看守上前,开了锁。
白承允又跟跟在他身后的太医道:“你进去看看太子。”
这个太医忙就跟着小太监进了牢房里。
御书房的这间暗牢面积不大,说是暗牢,其实更多的时候是供帝王避难用的。白承允摸了摸泛着潮的墙壁,问看守道:“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高热的?”
这个看守苦着脸摇头,跟白承允道:“四殿下,太子殿下进来之后,就大骂不止,也不让奴才等靠近他。半个时辰后,奴才听太子殿下没了动静,再进去看时,就发现太子殿下发了高热。”
“滚出去!”牢房里这时又传出了太子的骂声。
白承允快步进了牢房,就看见太医倒在地上,太子怒睁双眼,喘着粗气,半躺半坐在一张石床上。
“你也给我滚!”太子看见了白承允后,又冲白承允喊。
白承允弯腰扶起了太医,道:“太子殿下的身体如何了?”
太医被太子一脚踢在胸口上,捂着被踢得生疼的胸口,太医跟白承允小声道:“四殿下,太子殿下只是受了寒凉,太子殿下身上的衣物都还是湿的。”
白承允这时想起来了,太子是被五个太监一路抬过来的,又没有一个替他打伞的人,身上的衣物不湿才怪。“你下去给太子殿下开药,”白承允命这太医道:“太子殿下心情不好,所以方才那一脚,你不要放在心上。”
挨了太子殿下一脚,太医敢说什么?只能跟白承允道:“下官不敢,四殿下,下官这就去给太子殿下开药。”
太子坐在石床上笑了起来。
白承允看向了太子道:“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躺下休息,不要再说话了。”
太子说:“没想到,你现在也知道装好人了。”
白承允说:“你现在醉着,我不跟你说。”
太子说:“老四,我现在清醒的很。”
“清醒?”白承允说:“你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牢房啊,”太子说:“父皇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白承允忍不住道:“你现在怎么有胆子跟父皇这样说话了?”
“以前我患得患失,”太子说:“现在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白承允打量太子一眼,说:“我让你身边的人来伺候你,你服了药后,就好好的休息吧。父皇不会关你一辈子的,他不是这么绝情的人。”
太子的双眼这会儿炯炯有神,看着白承允道:“老四,这么晚了你还在宫里,看来父皇是选中你了?”
白承允看着太子没有说话。
太子张大嘴巴,呼吸了一口牢房里带着一股霉味的空气,望着放在床脚下的油灯,说:“你小心老五。”
“你说什么?”白承允一惊。
太子往石床上一躺,把双眼一闭,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白承允站着看了太子一会儿,转身走了出去。
太子听着白承允站在牢房外,吩咐人来伺候他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痛苦不堪的神情。人人都说他这会儿醉了,太了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醒过,所以看见白承允,这个被他父皇重新选定的继位者后,太子摸着自己的心口,这里很难过,是不是挖出来扔掉才好?
白承允吩咐完太监们伺候太子后,就急着要走,这时太子的声音又从牢房里传了出来,说:“在皇家啊,还是没心的人活得最自在!”
暗牢里的太监侍卫们都垂首束立,假装没有听见太子带着哭声的疯言疯语。
白承允走出了暗牢,外面还是雨雪交加的天气,白承允望着隐隐发了白的天边,这一夜总算是要过去了,只是黑夜将尽,他却还是没有一点解脱之感。
天快亮的时候,紫鸳不出荣双和向远清预料地发起了高烧,烧得满嘴的胡话,一会儿喊九殿下,一会儿喊小姐,但喊得更多的是袁大哥。
这会儿荣双去世宗那里伺候了,就向远清跟安锦绣守在紫鸳的床前。
向远清看着安锦绣给紫鸳喂药,一边就问安锦绣道:“袁义怎么能跟她一辈子?”
安锦绣说:“她的脸这样了,韩约还能要她吗?”
向远清说:“韩约敢不要她吗?”
安锦绣看着紫鸳再一次把喂进嘴里的药水吐了出来,发急地把药碗往床上小几上一掼,说:“韩约要是为着我娶紫鸳,他能真心对紫鸳好吗?”
向远清看安锦绣崩不住要动怒的样子,有点后悔自己跟安锦绣扯这个话题了,说:“娘娘,下官看韩约不像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他跟紫鸳没什么,”安锦绣怒极之下,还知道要维护一下紫鸳的名声。
向远清连连点头,心里却好笑,韩约把紫鸳一路从白承意的寝室抱到这里,多少人都看到了,再说紫鸳跟韩约之间清清白白,谁信呢?只是,向远清又偷眼看了紫鸳一眼,紫鸳喊了半天袁大哥,一声韩约也没有喊过。向远清觉得自己窥探到一件了不得的事,韩约这个朝中风头正劲的新贵,好像在女人这事上,输给了一个太监?
“她这样真不要紧?”安锦绣看向远清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她说废话,问道:“她还是在发高热啊!”
向远清之前就跟安锦绣说过紫鸳为何会发热了,现在只得再跟安锦绣说一回,受伤的人,发热是正常现象,热退了,这人的命也就保住了。
安锦绣说:“那她的热要是退不掉呢?”
向远清觉得自己这么大一太医守在这里,怎么能让紫鸳发热发到死呢?“娘娘啊,”向远清神情很郑重地跟安锦绣道:“紫鸳姑娘这里,下官守着,您应该去看看袁总管那里的事了。”
安锦绣说:“袁义有什么事?”
向远清真怀疑这次的事之后,紫鸳没烧傻了,安锦绣先傻了,这个时候不用去操心剌客的事了吗?“娘娘,”向远清不得不提醒安锦绣一声:“那个剌客还没有抓到啊!”
安锦绣说:“圣上会抓的。”
向远清说:“娘娘,您别怪下官多嘴,就是抓到了这个剌客,他背后的主子要是找不出来,这个剌客等于白抓啊。”
安锦绣愣怔住了。
向远清又加了把劲,说:“娘娘,紫鸳姑娘就躺在这里,您要看她随时就能来看。俗话说生死有命,这个时候也是看紫鸳自己想不想活,想活,挣一口气她就能活,娘娘,您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啊。”
隔壁的屋里,这时传来了白承意的大哭声。
向远清听白承意在那里哭了半天了,安锦绣还是坐着不动,只得又开口道:“娘娘,九殿下醒了。”
“你先保住她的命,”安锦绣这时跟向远清道:“她的脸要是毁了,我养她一辈子。”
向远清忙道:“下官明白了。”
安锦绣起身走了出去,屋外的廊下院中,因为安锦绣和白承意在这里,所以站了不少侍卫。安锦绣扫了这些侍卫一眼,径直走进了白承意所在的屋中。
屋里,几个暗卫拿嚎啕大哭的白承意没办法,有再高的武艺,他们也不会哄孩子。
“娘娘,”暗卫们看到安锦绣进来,都是松了一口气,一起冲安锦绣行礼。
抱着白承意的暗卫就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说:“娘娘,九殿下醒过来就哭了,奴才问他什么,他都不说。”
“母妃,”白承意哭着要安锦绣抱。
安锦绣将白承意抱在了手里,跟暗卫们道:“这一夜辛苦你们了。”
暗卫们忙道:“奴才不敢。”
“母妃,”白承意抱着安锦绣的脖子,说:“有人,有人要杀承意!”
“那个坏人已经死了,”安锦绣直接就跟白承意说道。
白承意说:“母妃,什么是死?”
“就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出现了,”安锦绣说:“九殿下永远也不用再怕这个人了。”
白承意又问:“那这个坏人去了哪里?”
安锦绣想到紫鸳,狠狠地道:“下地狱了。”
白承意自己把眼泪一抹,不哭了,说:“地狱我知道,就是坏人天天要挨打的地方,活刻!坏人就应该下地狱!”
屋里的几个暗卫都是额头冒汗,安妃娘娘平日里到底教九殿下些什么?
“所以母妃,”白承意想想还不放心,又问安锦绣道:“他不会再从地狱爬上来了吗?”
“不会,”安锦绣在白承意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九殿下有圣上,有母妃在,谁也不敢再伤你了。”
“那,那紫鸳呢?”白承意又问起了紫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