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从自己入宫一来,和娘家人联系也没有太多,但是一年怎么也见上两三面的。或许父亲已经起疑心了吧,这样看来这些日子应该先和家里的人见上一面的。
闫雨欣坐到椅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眸色愈发幽深起来,似乎在考虑着什么。旁边的丫鬟见她不欲再说,也没有再多言,都在旁边小心地陪着。
“娘娘。”突然有丫鬟行礼进来,她快步走到闫雨欣的面前跪下,面上带着几分拘谨,“陛下在乾清宫喝多了,想要见娘娘一面,不知道娘娘睡没睡,愿不愿意过去?”
丫鬟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迟疑,似是对于闫雨欣的反应十分没有把握。她伏在地上,但是身体绷得很紧,似乎担心下一刻面前这个人就会勃然大怒。而站在旁边的丫鬟们也都屏住了呼吸,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她们的反应更是让闫雨欣起了疑心,她在视线在几个人脸上转了几圈,抿抿唇终究没有问什么。顿了半刻,她站起身,向着来传话的丫鬟道:“走吧。”
她说完没有等回应,就抬脚向着乾清宫去了,丫鬟们都如获大赦,快步跟上了闫雨欣。宫外早就有步辇等着,负责抬轿的几个人见她出来,都喜出望外地行了礼,迎着闫雨欣上了步辇,一行人快速向着乾清宫去了。
闫雨欣看着四处的陈设,发现与自己昏迷以前差距并不大,甚至连花草树木生长的方向都极尽相同。她也只是托着香腮,有些愣神。
和之前在意识界不同的是,她已经脱离了混乱的状态,很多记忆都已经恢复了,不至于连陛下的回心转意都记不得。但是昏迷的这一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闫雨欣还一个谜题。
从闫雨欣的宫中到乾清宫的路并不远,没有半刻的时间,她已经可以看到乾清宫的大门了。步辇一到宫门口,闫雨欣正准备起身下轿。
毕竟在乾清宫内有祖宗定下的规矩,文人不上轿,武人不上马,任何人在这里都必须要步行的。就在闫雨欣坐直了身子的一刻,意外却发生了。
步辇并没有像她预料中一样停下来,而是径直地穿过宫门,向着正厅去了。闫雨欣惊诧地瞪大了眼睛,视线像是不经意地往周围人脸上看了看,却分明看到了一派习以为常。
自己昏迷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假冒者又做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陛下一直是恪守礼法的人,即使是后来对自己有些偏爱,但是也不至于会废除这些的规矩的。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上所在的宫殿,外面站着一个瘦小的太监,而这个人闫雨欣也是眼熟的。她向着太监点点头,自有人快步过去打开了门。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太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两遍。欣妃似乎看上去不太一样了,就像是又变回了最一开的那个欣妃。难道之前……
太监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但是半刻之后,他便恭谨地垂下头,脸上再看不出任何异常。他能够在这宫中活下来,最是知道什么事情是可以说的,而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说的。
在宫人打开大殿门的瞬间,旁边亦有宫人大声传了一句:“欣妃到!”随着偌大的宫门缓缓打开,她分明看到里面背对着她坐着的人转过了身。
皇上今天与往常格外不同,他并没有穿着象征着皇权的明黄色衣服,而是一身蓝色静静坐在哪里。他的视线在接触到闫雨欣的脸时,突然绽放出一个笑,声音带了几分释然与喜悦:“你回来了……”
闫雨欣瞳孔骤缩,站在原处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一直以为陛下是不知道的,所以对于原来的那个人做下的事情才会无比担心。竟然……陛下知道……
“欣儿,不要站在那里,过来坐啊。”皇甫君向着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许是因为皇甫君穿着的衣服,恍然闫雨欣想起他们的年少。在陛下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其实一切都是更加简单的。
“陛下……”闫雨欣抿唇露出一个笑,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好看得一塌糊涂。她轻声唤了一句,而后几步走到了皇甫君面前。
皇甫君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她,笑得像一个小孩一样。他伸手拉住闫雨欣,眸中一片清亮。
一走进,闫雨欣就闻到了一阵浓重的酒气,她稍稍皱眉,果然在桌子上看见了许多空着的酒瓶子。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会是托词,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真的喝醉。
“朕还以为欣妃不会来了……”皇甫君抓着她的手似乎生怕她会突然消失,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只是没有想到,欣妃还是来了。”他扯出嘴笑着,笑容间有几分傻气。
他这般说话,终究是让闫雨欣心酸。她的陛下何时需要如此了?
“不过也对,若是她必然不会来的。但是朕的欣儿怎么会不来那?”皇甫君笑得眼睛眯眯,眉头稍稍皱起,似是有些委屈,又道,“其实,朕一开始就发现不对了,但是无论怎么查那个人分明就是欣儿。朕甚至在人睡着的时候,去找人查了她的脸,也是一点异常都没有……”
皇甫君说着抿了抿唇,貌似有些苦恼,又开口道:“但是我总是知道的,那个人一定不是欣儿。朕的欣儿怎么会那么对朕那?因为顶着和欣儿一样的脸,朕总是不忍苛责的。有的时候,还总是要去看看的……朕知道,欣儿一定会回来。”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皇甫君的话格外多,他拉着闫雨欣喋喋不休地说着。闫雨欣站在一边看着他,始终没有开口打断。但是在皇甫君的话下,她的眼圈明显红了几分。
“欣儿,我好想你。”皇甫君顿了一下,望着闫雨欣的视线愈发清澈。他动动嘴唇,终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而这几个字就像是一个魔咒,让闫雨欣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