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个楼下?”
他昨晚没带助理,一个人去赴宴的,走的时候也没通知任何人他去了哪儿……莫露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你住的地方楼下啦,别的还有哪儿?”莫露口吻里的兴奋度不减,有着大小姐般的骄纵和得意洋洋感,“快下来!尝尝本小姐的手艺。屋”
陆青的胸口这才蓦地一沉,放下心来添。
“哦……”他淡然应了一声,谎扯得很顺口,“我不在住的地方。昨晚我妈打了电话,我临时回家了。”
回家了?
莫露那边蓦地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哦,这样啊,那真不巧了。那就下次吧,哼,我回家端给我爸喝。”
“嗯。”陆青淡淡安抚完她,“好。”
挂了电话,他转身,一下子撞上了床上秦桑榆猫一样因惊愕而瞪圆的美眸。
——卷翘的睫毛沾着雾蒙蒙的湿气,茫然的眼神很是可爱。
他看得恍惚了一下。
“你撒谎?”秦桑榆宿醉未消,说话有点大舌头,“你居然撒谎?陆青,你这个纯洁得连安尔乐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小处.男,现在连跟女朋友撒谎都学会了?”
陆青眉心发黑,将地上的衣服拎起来扔给她,脸色紧绷:“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你以为你现在了解我多少?”
对,也是。
那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秦桑榆低头看了一眼他扔给自己的衣服,小脾气顿时又上来了:“衣服怎么是臭的?我不穿。”
陆青一早被她搅得太阳穴直跳,冷冷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不是你自己晚上吐的?我没跟你算吐臭了这一整个房间的账,你倒跟我计较起来了?”
可秦桑榆不管。
衣服是臭的,脏的,她就不爱穿。
陆青进浴室去了,秦桑榆捞过睡袍来讲自己裹好,也想下床,但脚腕却猛地一疼,她“嘶”了一声,踢开被子蜷缩起膝盖来看,自己前几天崴到的脚腕那里,此刻已经由青变成紫红,像血斑一样密密麻麻的一片,看着很是吓人。
陆青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他一身衬衫西裤,扣子扣起了,洗漱过,整个显得精神奕奕。
“怎么了?”
他蹙眉,也看到了她的伤。
秦桑榆揉了几分钟脚,此刻也稍微有点儿清醒了,媚眸里闪过一丝尴尬,道:“没有什么,前几天本来都好了,昨晚穿高跟鞋,又卡到了。”
陆青哼了一声:“自作自受,勾搭不该勾搭的人,就得付出点儿代价。”
秦桑榆心头一涩,极敏感地看向他,冷嘲道:“不该勾搭的人?您是说邹启安吗?陆主任说这话可真不害臊,合着我勾搭谁都不对,只勾搭你就最对了!”
陆青理都不理她那昂着脑袋斗架小公鸡一样跟他呛声的样子,走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她的伤势,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抓起旁边的客服电话来打。
“……嗯,对,跌打损伤的,要最贵的,”他说着,又不禁瞥一眼她身上,道,“还有要一套衣服,女式,胸围……85C……”
“抱歉——”秦桑榆凑过来,认真盯着他的眼睛,凑到听筒边说,“85D。”
那盯着他的眼神,就好像在挑衅他目测不准,又没动手亲测过一样。
陆青脸色发黑,眸光阴狠地盯着她。
隐忍着打完了这个电话。
这小女人……简直可恶。
“你不说……我倒是还忘记了。”他猛然开口,双臂撑开在她两边,目光矍铄。
秦桑榆一颤,有种不大好的预感,小手汗津津地撑在背后,有些戒备警惕地看着他。
“昨晚在饭店我们好像达成了一个协议,是不是?秦小姐现在应该没那么醉了,就麻烦动脑筋想想,当时我们的协议是什么。”
又逼近一点,长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凑过去说:“我陆青是不怕人过河拆桥来着,因为你想进海关,就得通过我。你刚刚那话说对了,的确,你就只该
tang也只能,勾搭我!”
说完,他慢悠悠地起身了。
别忘了,他们昨晚说过的话!!
秦桑榆也想起来了,他救她出场的代价,就是他们默认的这一场“性.交易”!
左侧心脏的位置跳得厉害,她脖子不甘地一梗,昂头说:“呵,这好像不是我不从吧?昨晚我从门外进来就坐你旁边了,意思还不够明显?至于昨晚你嫌弃我醉了没碰我,那是你的事,你自己要做柳下惠!”
她说什么?
饶是陆青再好的脾气,被这样一激也是受不了的。
他脸色微微阴沉地转身,放下手边的东西,朝她走来。
秦桑榆终于有了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她怎么老是忍不住要跟他呛声?或许一是不习惯受制于他的感觉;二是挑战他的底线也挑战惯了。
“你说的倒是对,昨晚你醉成那样没碰你,是我下不了口,现在却还不讨些公平回来……倒是做柳下惠也做得太彻底了!”
他阴森森地靠近。
秦桑榆吓得往后退,小脸脸色都变了:“别……别!我没刷牙!”
“啊!”警告却已经没用了,他俯身,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清隽的俊脸不由分说地就低下去,一把抓开她阻挠的小手别到她背后,准确而凶狠地捕获了她的唇瓣!
“唔……嗯……啊……”
昨晚的那个吻,她不清醒,所以不爽。现在,他要她好好感受一下!
秦桑榆的头发本就凌乱,此刻一碰彻底散开来,一只手被大力弯折在背后,痛得丝毫都动弹不了,红唇被他捕获,齿缝撬开,第一时间深深地索取着,翻搅着,她的另一只小手想抓他,却只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大手紧紧扣着她的下巴,吻得狂肆而忘我。
狂乱中,她浴袍的带子挣开了,胸前敞开了一片。
他无意中睁开眼瞥了一眼,那白花花的一片春光,恍了他的眼睛,乱了他的心。
“呃……”
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她,让她敞露的春光贴住自己的胸口,谁都不让看见,坚忍的吻,越来越重。
他口腔的味道清爽干净,有着刚洗漱过的淡淡薄荷味,跟秦桑榆口中淡淡的醇酒香味融合到一起,很快难舍难分,你中有我。
她的挣扎,越来越弱。
最后,气都不够用,瘫软在他怀里,任他深深地索取。
陆青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停下的。
怀里的人儿,血气全部涌上小脸,憋得通红,一被松开立马大口喘气,水眸泛着雾气,小脸如桃花般。
真是美……
陆青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小脸,一时被拿热度勾得不想放开。
两人的眼神,对到了一起。
尴尬、柔情、往事……伴随着火花一起四散开来,他眼睫微颤一下挪开了视线,熟料,她却眼圈红了,看着他,眼泪一点点冒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嫌弃他欺负她了吗??
陆青松开了对她的钳制,脸色冷沉地看了她一眼,起身,缓声沙哑道:“起来。”
他或许是做得有些过了,但他不想心软。
倒了一杯水,一边等她起床,一边单手插着口袋站在窗边喝。
二十几层的高层酒店望出去,整个城市都尽在眼底,也包括西北角上那片看着空白的灰蒙蒙的地区,他们曾经在这座城市相遇并且相爱过,如今想来,都物是人非。
当年的那些事,谁说得清楚。
秦桑榆捂着脸,无声地轻轻抖着肩,极度坚忍地哭了一会,就是咬着牙一丝丝声响都没发出。半晌后她起来了,洗漱好,穿了服务生送来的运动套装,红着眼看一眼窗边的男人,又恢复了傲气冷淡的模样,“走了。”
陆青回头看她。
粉色的运动装,海藻般的及腰长发,唇红齿白,眸子透着媚惑,极漂亮样子。
真是红颜祸水。
“海关那边我回头会帮
你说一声,你跟小乔联系就好,具体的培训日程她回帮你安排。”一边往外走,陆青一边对她说道。
“好啊。”她倒是有些雀跃的样子,“我知道了,我联系她。”
陆青蹙眉,有些狐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的情绪,他可真琢磨不透,现在看起来那么妖娆妩媚心情姣好的样子,刚刚又为什么哭?
“我现在是要回家看看,你呢?自己回去可以?”到了酒店楼底,他蹙眉问道。
秦桑榆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我当然可以,培训我会跟我们南城总部那边联系,让他们多派几个人过来帮忙,而至于其他的,陆主任需要我的时候,记得叫我啊。”
她的意思,他当然明白。
“……”陆青在心里叹口气,这女人,真不让人省心。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他还是不放心,说完这句话,蹙着的眉头这才松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将她塞进去。
“哎……我说了我可以的呀,”她傲娇起来了,拒绝着,“还是你怕了,想去我住的地方看看,看我有没有藏别的男人?”
“进去。”陆青被她这一句话招惹得脾气上来,沉着脸说了一句,掐过她的腰来,按着她将她推了进去。
自己再进去,堵上,把门一关,走人。
……
另一边。
酒店旁边的树荫下,一辆车里,一双冒火的眼睛盯着那辆开走的出租车,手里的手机差点儿给她捏碎。
早上的时候那个电话刚挂,莫露脸色就一下子变得极难看。
那边,陆瑾霜正端了早餐过来,招呼她:“露露,露露快来,吃点儿早餐,那孩子啊整天瞎跑不知跑哪里去,也总不回来看看我,你过来,陪叔叔阿姨吃个早餐啊。”
她这不就在他爸妈家吗?他人呢??
好。真好。
莫露拒绝了陆母的邀请,出了门,心情极差地给他的助理打电话,小乔睡得迷迷糊糊的都没醒,压根不知道,打给他特助,才知道他昨晚有饭局。
莫露一早上杀去了好几个地方,才从饭店服务生那边问到,他晚上载着一个女人去酒店了!
莫露当场就炸了,真跑去看,还真的给她逮到了。
果然是那个女讲师!!
虽然那两个人看着是不怎么亲近,但依照她的了解,陆青是最讨厌傲娇又坏脾气的女人的,但凭什么,那个女讲师看起来那么嚣张,他却一言一行上都惯着她,甚至,还送她回家!!
她又一路让司机追着出租车,跑去了秦桑榆的家。
好在,陆青没有上去,只送她走了,就自己回去了。
***
电话里,岑光的声音很是严肃。
“你想吓死我是么?昨晚你手机关机,一整晚,我只差坐夜里的飞机到京都找你了。”
他脾气一向这样,说话生气归生气,但一字一顿,口吻从来都平稳毫无起伏。
秦桑榆一边在自己的小房间里洗着脸,一边开着外放打电话,哼着歌,洗脸都能笑出来一样,揉了一把泡沫,说:“哥你知道吗?他亲我了,他主动哎。”
岑光一窒。
“你昨晚是跟他在一起?”
“是啊,”秦桑榆一点儿不避讳,“我夜不归宿,当然要找个可靠的人在一起,除了他,京都这破地界上还有谁呢?”
这全天下,就她的男人是最好的。
岑光不语片刻。
“你该跟他保持一点距离,毕竟,他是唯一知道当年那件事线索的人,他如果恨你,想举报你的话是随时的事,桑桑,我们的时间还不够。”他轻声劝道。
——他如果恨你,想举报你是随时的事。
秦桑榆洗脸的动作停下了。
她小脸微僵。
将水龙头关上,她说:“不会的。他如果介意当年的事,早就开口问我了。可到现在他都没问我一句,说明他可能早就忘了吧。”
“早就忘了?”岑光淡淡地笑,“桑桑,你说的那个人,我了解过,他当年在光影队里是很出类拔萃的一个,可是后面,因为跟你的那些劣迹,十年的时间都没有进到中央军区里去,他一直,一直一直在省军区混着,暗地里跟情报局那边联手破过几个国际上的案子。你看看他现在的位子,再看看当年跟他一起的那些人的位子,再想想,他真的能不恨你?”
你毁掉的,可是他一生的前途和希望。
“还有,桑桑,你说你现在跟他纠缠在一起,那他如果忘了,怎么还可能跟你纠缠?你怎么知道他跟你在一起,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
秦桑榆本来很兴奋很开心的心情,就这么被打入谷底。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但是我自己是忍不住,你就不要管我了,行吗?”她乞求,“我保证不激怒他到举报我的程度,也保证不牵扯到你,行吗?”
岑光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能有什么不行?桑桑,当年你被迫走也是因为我,你以为哥哥不体谅吗?”
那就好。
说起这些来秦桑榆就觉得心酸,叠着毛巾,眼角微微湿润酸涩。
“我还有一件别的事。”他又开口。
“嗯,你说。”秦桑榆故作轻松。
“你现在人在京都了,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到妈妈那里看一看?”岑光说得很小心。
秦桑榆又是一僵,这下,脸色都微微泛了白。
“我不认识路。”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路不是很远,尤其距离你现在住的那个地方很近。”
“我不想去。”她直接说了实话。
“哥,我不想去,你也不要再逼我了。我们再等三个月,三个月后,你自己回来看她,好吧?”
岑光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的,十年的时间,有些仇恨不知道是减轻了还是加重了。
“嗯,好。”他浅浅笑起来。
“嗯,还有我需要一点人手,你从南城那边拨几个过来给我吧,”秦桑榆撕开面膜敷了上去,面膜洞里的美眸笑得弯弯,“不管助理还是同事我都要男的,帅的,记得啊,马上拨过来给我!”
“好。”
***
陆家。
陆瑾霜脸色很是不好,儿子回来大半天了,她也坐这儿气了大半天了,可陆青就是一直忙着跟陆方川说话,理都不理她。
“咳咳……”陆瑾霜干咳了两声,面色不善地瞪他一眼,吸引他的注意。
陆青终于往这边瞥了一眼。
“您这是怎么了?不舒服?”陆青走过去,抚着她的背坐下来,“我给找个医生,或者带去国外看看?”
“你也看得出我不舒服啊?”陆瑾霜拍着胸口说道,“那我的心病在哪儿你不知道?你还要气我?啊?你真想气死我啊!”
陆青无奈地浅笑起来,“我又怎么气到您了?嗯?”转头看了一眼正喝茶看报的陆方川,“还是我爸气的?”
“你少往你爸身上推,就是你气的!!”陆瑾霜不遗余力地训斥着,“你看看你啊,前些年不找媳妇,把我气得头发都白了一半,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你又不好好对待,你想干什么啊?让我们陆家断子绝孙啊?”
陆青总算听明白她抱怨什么了,一笑,笑容微僵:“莫露又怎么了?”
“她怎么了?”陆瑾霜喷着唾沫,“我早上做了早餐,叫她来吃,她坐了一会就脸色特别差地走了,你说你俩是不是吵架?你……你看什么呢又?”
陆青本来认真听着,奈何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嗯。怎么?我们没吵架。”
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翻了一下短信的内容——“我秦桑榆。来帮我搬东西。”
可真是女王范儿的语气啊。
陆青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几个字眼,号码是京都本地的,数字他看了几眼就有心地记得差不多了。
“……哎,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露露肯定生气了!你到底
知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