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一片犹如混沌。
这是李青第一次在现世使得通幽之法。
他没有忘记,在很久以前他曾超度过一只鬼物,但那只鬼物还是死了,死在了无尽的黑暗里,魂飞魄散。
那种未知曾让他恐惧了很久,他以为他终究会觅得长生,永驻人间,阴曹地府这个地方自己应该不会来了才是,但是世事无常,又有多少事真的能够随心变化呢?
如今心头再无挂碍,也该来探一探这轮回,看看老头子是否真的已然投了胎了,便是事有不协,自己有雷法和五行大遁在身,也该能脱身才是。
一只彩蝶穿梭在灰蒙蒙的雾气之中,他的灵觉告诉他,这些灰色的雾气并不是鬼物所化,但却蕴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他不知道这些雾气究竟是什么,所以他的身上包裹着一层荧光,把那些雾气隔绝起来。
这片空间广阔无垠,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飞了多久,但却没有碰到过一只鬼物,只有无尽的苍凉和死寂。
他没有见到鬼门关,没有见到黄泉路,也没有见到奈何桥,更没有传说当中的阎王殿。
那么,现实世界的这片天地里,到底有没有轮回呢?
李青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失去了前路的迷茫和怅然来。
“哗~哗~”
死寂空旷的空间里终于传来了声音。
彩蝶轻轻扇动翅膀,朝着声音所在飞了过去。
那是一条大河,无边无际,奔腾不息,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其何往。
李青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不是叫作忘川,因为大河之上并没有一座大桥。
而且大河的河水是黑色的,是那种黝深无比的黑,无尽的灰色雾气不断被其吸收吞噬,又有无尽的灰色雾气生出。
这条大河应该存在了很久了,或许是千年万载,也或许要追朔到时光的源头。
李青的心头忽然生出一种悸动来,他看着这条黑黝黝的大河,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危机感。
他忽然有种感觉,这条大河,是活的。
而且他看着那黑色的河水,忽然间想到了那只曾经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的鬼物。
彩蝶扇动翅膀想要远离这条大河,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然走不得了。
无尽的黑色雾气交织而成了一张大网,泛着黝深无比的黑色光泽,已经把他困在了其中。
李青的灵觉告诉他,若是被这黑色的雾气沾身,会很危险,或许会像那只鬼物一样,真灵不存,彻底陷入寂灭。
彩蝶翅膀上的花纹忽然闪烁起荧光,轻轻扇动,一道璀璨无比的雷光显化而出。
何谓五雷?行天地之中气,是谓五雷。
此地虽是阴间,但却也能用得雷法。
李青虽然还没搞清楚这些黑色的雾气究竟是什么,但那种至阴至邪的气息却是瞒不得人的。而雷法,至刚至阳,掌天地枢机,该是它的克星才对。
果然,随着雷光显化,那些黑色的雾气仿如有灵性般退避三舍。
雷光如剑,和那黑色雾气碰撞着逐渐消泯。
李青心头一松,扇动翅膀打算离去。
那条黑色的大河忽然间咆哮起来,无尽的雾气升腾而起,在空中显化出一只巨掌,幽光隐隐。
“唳~”
鬼哭狼嚎之声响彻了整个天地,李青的心头忽然生出一种烦恶来,直欲作呕。
巨掌不断变大,划破虚空,朝着彩蝶落了下去。
彩蝶于空中一个扭曲变化,现出李青的身影来。
他昂头看着袭来的巨掌,负手而立,淡然的声音传出来,“可惜,尚且遮不得天去。”
心念一动,无尽的雾气翻腾,风云变化,李青伸出一只手掌,无尽的雷潮生出,须臾之后,李青翻手往下一压。
虚空之中,无尽的雷潮也化作了一只巨掌,遮蔽了整个空间,朝着那黑色雾气所化的巨掌拍了下去。
鬼哭狼嚎之声愈发凄厉起来,无尽的黑色雾气还在不断涌入巨掌,让它不断地凝实。
终于,两只巨掌相互碰撞,一只是雷霆所化,一只乃是不知何物的黑色雾气化生,两相接触,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那黑雾所化的巨掌在雷霆之下正不断瓦解崩裂,无数的黑色雾气被蒸发湮灭。
凄厉的鬼哭声不绝于耳,吵得李青这般心境的人都生出燥意来。
李青心头一动,隐约间生出一种猜测来。
他仿佛知道了这些黑色的雾气是什么了,他早就觉得其中含着深沉无比的死气和怨气,但却又似是而非。
如今想来,这些黑色的雾气可能就是无数年来无尽死去的鬼物入不得轮回所残留下来的死气和怨气孕生而出的。若是非要给它取个名字,或许可以称作孽气。
李青神色间忽然有了变化,他不知道孽气的称呼恰不恰当,他只知道若是被这些孽气纠缠,可能永远也超脱不得了。
他看着那条黑色的大河,只觉得心头冰凉无比,他不能再留下来了,要迅速脱身才是。
黑色雾气所化的巨掌终于消泯,李青再次化蝶飞起,一路向上,想要返回阳间。
黑色大河忽然分出一条支流来,朝着李青席卷而去。
李青只觉得眼前一暗,已然被卷入其中,他招来风雷,化作一片屏障,将自己牢牢护在其中,但这却绝不是长久之计,他的元神本就无比虚弱,又经过这一番折腾,只怕撑不了太久了。
可惜的是被这黑河席卷其中,他连五行遁术都使不得。他正要用雷法凿出一条缝来,忽然间那颗沉寂许久的桃核落了下来,李青心头不由一沉。
却见那桃核落入了那让李青都忌惮不已的黑河之中,却仿佛得到了滋养,开始萌芽生根,不过片刻,这条小小的支流居然被其吸收殆尽,桃核也已然化作了一棵高大无比的桃树,正扎根于无尽的虚空之中,无数的黑色雾气还在朝着其涌过来,不断被其吸收炼化。
“老师~”
李青蓦然听到了一声久违的声音,即便只是一道元神之体,却也不由得心头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