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营的影响是深刻的,这些日子两分钟集合的规矩让这些学员做什么事都变得快了起来,原本规定了十分钟的集合时间,结果五分钟不到便解决战斗。
训练场上的卡车已经点着了火,发动机嗡嗡的发出巨大的声响,一阵阵黑色的尾气时不时排出。
卡车上装了四大桶汽油、一辆破旧的板车以及四五个箱子。
破旧板车是运箱子的,前两个箱子装的是陶器,后面几个箱子装的全是武器弹药和一部电台,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因为谁也不敢保证横河这边的公路上没有日军的暗哨。
在训练场中心的木质旗杆下,竹叶青小队已经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马达打扮成纨绔少爷,刘东方则打扮成了贵妇人,被带了“绿帽子”的张松正则是管家打扮,其他三人则是下人打扮。
但张松正这瓜皮帽一戴,左看右看都像龟公。
一个队伍有男有女不会被人怀疑,在日军和伪军的潜意识里,女人是不会上战场拼命的。
看着迎风飘扬的党国国旗,张松正十分崇敬的带着队员们朝着国旗敬了一个军礼,而后并回了队伍中。
眼镜蛇王作为这里的营长,见队员们准备完毕,在五步蛇的引导下站在了队伍的正前方,与所有相对而视,见衣衫不整的队员,则细心的为他们整理,这是大长官才会做出的举动,因为这样细微的关心能让士兵感受到长官的关爱。
“士兵们!
我知道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知道你们也曾经历过枪林弹雨。
但同样作为老兵的我还是想对大家说,听长官指挥,学会保护自己,做事不要冲动,不要追求无意义的战果,知道及时回头。
仗可以慢慢打,但人一旦没了就永远没了”
眼镜蛇王的话语重深长,相处久了之后才发现这位脸上有刀疤的男子是这样的和蔼可亲,想起当初他那张自带凶神恶煞气质的脸,队员们的反差极大。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眼镜蛇王教给他们的道理。
慈不掌兵是老一辈传下来的道理,仁者无敌同样也是老一辈传下来的道理,但现在看来,仁还是占据了上风。
眼镜蛇王的仁慈和关爱确实触动了竹叶青小队所有队员的心,即使是张松正也第一次遇到这样和善和关爱下属的领导。
从眼镜蛇王的话语中大家都可以看出,他不希望任何一个学员死在战场,但战争却注定会死人。
实战考核通过之后才能毕业,这是戴局长和蒋委员长出的题目,神圣不可侵犯。
但不得不说这个题目出的好,因为不管是士兵还是特务,从实战中走出来的人往往更有战斗力。
泪眼婆婆的竹叶青小队朝着所有教官敬礼后便在张松正的指挥下上了卡车,众人挥手再见,依依惜别。
卡车摇摇缓缓的出了大门,记得他们来的时候还蒙上了双眼,如今已经毕业了一半,也算是半个蛇营的人。
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因为最后一项考核还没有通过。
完成任务活着回来你便是蛇营的人,而如果死在了对岸,你便是党国的烈士,相比被淘汰的人,这两条路都光彩的多。
山路崎岖,列车摇摇晃晃,这片防区虽然修建了马路,但这条马路的利用率却不是很高,几个月没有汽车通过,杂草比人还高。
在无情的铁轮的碾压下,杂草其实不是行军途中最大的困扰,困扰最大的其实是山体滑坡,
九月的雷电暴雨让马路边缘的一处悬崖掉落了大量的土方,虽然一路上只遇到了这一处,但清理这处土方的却足足花了一个小时,万幸的是卡车在下午五点还是到达了指定位置。
摇摇晃晃的卡车终于停下,队员们也从睡梦中惊醒。
“弟兄们,前方两里就是横河,顺着这条马路直走便会遇到一个小码头,那里有我们的人接应,过了河,日军据点就不远了。
车已到站,各位珍重,我等你们回来!”
李少尉朝着所有人敬了一个军礼,礼毕后帮忙打开了卡车后门。竹叶青小队所有人起身回礼后便收拾和搬运东西,一辆板车很快被组装完毕出现在杂草丛生的马路之上。
卡车很快便掉头离去,李少尉回到蛇营必然以是星夜。刘东方坐在板车之上,张松正紧随马达身后,其他三人推着板车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队伍看起来极为和谐自然,没有破晓。
顺着马路蜿蜒而行,很快便见到司机小李所说的那处小码头,码头由几块青石筑成,原先是渔船临时停靠之处。
码头的青石上现如今长满了厚厚的青苔,显然是因为战乱渔民们无处谋生废弃了此处,见板车前来,一艘渡船出现在码头附近,正打着浆往码头这边慢慢驶来。
“可是老家来的客商!”
掌舵是个年轻人,看上去三十几岁,面容清秀,骨骼精奇,即使穿着蓑衣戴着草帽,也难以掩饰其龙虎之气。
“家里面有点陶器需要售卖?敢问船家是否行渡河之便。”
说话间管家张松正从口袋中拿出一块大洋丢给了船家,船家吹了吹银元的边缘,响声清脆入耳。
“足银!
我需掌舵,劳烦客官亲自搬运货物!”
船家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为这一块大洋包括了渡河和卸货的钱。
张松正脸上有些不愉快,但船家一人掌舵,船上又无帮手,倒也可以理解,于是吩咐下人搬运。
眼看货物搬运完毕,张松正又对着下人道:
“既然这货物以卸,这板车就藏于草丛间,明日归来如果它还在,我们便顺手带回去,如若不在,那便随它去,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张松正大气的挥了挥手,装出了一副财大气粗极不耐烦的样子,而后又立马变脸,殷勤的转身扶住船头,招呼马达和刘东方上船。
带所有人上了船后,张松正立马关掉了长满补丁的灰布船帘,小声对船家说道:
“兄弟辛苦了!”
刚才的对话其实是都是接头,只是这头不接也罢,因为这荒山野岭能出现第二波人都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