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很巧,肖岳离开那天,杨乐和他的朋友也风尘仆仆的到来了。
肖岳走时不像纪云磊那般狼狈,她正好搭着一群人的越野车,肖岳选择了拥抱告别。
只是,肖岳抱着夏言喻,说了一句“对不起。”那般低低的,夏言喻没有听清楚,她皱着眉看着肖岳,肖岳却摆摆手,露出洁白的牙齿,帅气地钻进了车里。
同样的位置送走了两个人,肖岳的车子还未消失,夏言喻便迎接到了杨乐。
杨乐和他的朋友脸上虽然也是疲倦,但更多的是兴奋,这么一群还未长大便想有着大人模样,奔向远方,征服一个又一个不可能。
当然,来的还有那时贺文媛,当然,贺文媛比夏言喻的表情还要惊讶,另外四个人大概是见过的。
“姐姐好。”四人齐齐问好,夏言喻挤出一丝微笑,这场面该多尴尬了。
凌静湘看到来这么小伙伴,笑嘻嘻地走过来,“大家好啊。”
然后那几个人就闹腾了,当然仅是他们的议论,“没搞错吧,这姐姐怀孕了?”“这么勇敢?”
夏言喻只能耸耸肩,只是贺文媛很安静,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夏言喻,这样夏言喻很不舒服。太无厘头的事情了。
他们安顿好之后,杨乐拉着夏言喻要出去走走,夏言喻又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了。
“在这还适应么?”
“还好啊。”夏言喻笑笑,若是说出自己的狼狈,也只能是白添担心了。
两人还没说几句,夏言喻的手机便响了,凌静湘打电话来。
杨乐只见夏言喻接了电话,然后往回跑,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到夏言喻很慌乱,于是他跟着夏言喻再跑。
凌静湘打电话来,她说申齐要和他离婚,为了那个女人。
凌静湘泣不成声,夏言喻知道那是绝望,一切来的那般莫名其妙,说好的幸福如此不堪一击。
凌静湘说要回去,去了结这件事情。
当夏言喻站在她的面前时,凌静湘已经平静,夏言喻却有些喘不开气,在这儿疯狂地跑确实是一件疯狂的事情。
“我们回去,现在就走。”夏言喻拉着凌静湘的手,她能感觉到凌静湘浑身颤抖的厉害,这样让夏言喻很害怕,她不知道什么是击倒凌静湘的临界点,或许,先被击倒的是她自己。
“是不是,很悲哀,我竟会活的这么悲哀。。。”
夏言喻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她,这样是悲哀么?这些事情在夏言喻看来真是混蛋。
杨乐则离得她们很远,他猜不透有什么问题,只是知道自己参与不进去,也帮不了她们什么。
夏言喻和凌静湘没有像她们说的立刻回去,身体严重的不适,让凌静湘无法适应劳累,夏言喻才明白,有些时候体质再好,一旦长久以来支撑消失了,任何人都将一催即毁。
夏言喻更是担心凌静湘会丢掉自己的孩子,这是两个人的牵挂,她害怕凌静湘会因为讨厌申齐继而讨厌孩子,甚至是讨厌自己,但幸而凌静湘是冷静的。
她保持充足睡眠,充足的能量,有说有笑,让他人认为她一丁点都没有受伤害。
一个星期后,她们启程了,夏言喻靠在窗户边,凌静湘则靠在椅背上,双手紧握,夏言喻知道她是紧张,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个残破的家,面对当初的信誓旦旦,一切都是这么可笑。
泪水顺着玻璃滑下,被灰尘阻隔,那般慢,但是终究还是要裹挟着尘土一起落下来,夏言喻想,要是抹一把,是不是也像这样黑乎乎的呢?人心都该是黑的吧。
跌跌荡荡的一路,夏言喻才意识到和凌静湘的对话那么少。
“你睡会吧。”
“恩。”
“吃点东西。”
“恩”
“我陪你走走,总坐着不好。”
“可以。”
“我们到了。”
“恩,终是到了。”
换做以前,无论是她们俩任一人,或许都会叽里呱啦的去转移注意力,一大堆大道理,可是,越来越发觉,语言都是苍白的,说什么是好呢?该做什么呢?
到了A城第二天,夏言喻便接到凌静湘的电话,“十点钟民政局。”
那时是早上六点。夏言喻将手机扔到床上,去卫生间拼命往用冷水去泼醒自己,水珠滴落在睡衣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肿胀的厉害。
夏言喻被祈安信从后面抱住,温热的气息在脖子间游走,她抹了把眼泪,转身抱住祈安信,“我要去找凌静湘了。”
“我不想再看到你哭。”
夏言喻抬头,在祈安信唇上一吻,“谢谢你。”
她放开祈安信,换了件衣服便出了门,忽然觉得似乎天气已经变了,丝丝的凉意提醒夏言喻这个世界还是有点荒凉的。
夏言喻去凌静湘家中去接她,看到凌静湘的时候,没有她想象的狼狈,凌静湘化着最精致的妆容,挑了件米色的风衣,她挽住夏言喻的手臂,“走,迎接新世界吧。”
夏言喻的嘴唇动了动,她不知道自己该是要微笑着祝福,还是制止凌静湘的自欺欺人。总之,既然凌静湘想要忘记,自己自然就不必去提及,人的一生本来就不可能完美的。
她们是九点半到的民政局,而申齐直到十点才到,很巧,十点整,要是申齐这般守信的话,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夏言喻在外面等,她看着凌静湘含笑走进去,她也看到了申齐是有多么的憔悴,他的眼神是空洞的,似乎彻夜未眠,这样的男人看着心疼,也看着可恨,你所不珍惜的幸福,当你失去时就不该再做出什么可怜的姿态。
不到半个小时他们便出来了,夏言喻才发觉自己原来是眼巴巴地盯着大门的方向,也许会像她想象的那样,忘记带户口本或是结婚证,亦或是,他们反悔了,他们跑出了说他们才不要离婚。
可是,他们平静地走出来,走到夏言喻的身边,然后各自分别。
直到申齐的车子消失了,凌静湘说,“我还是说不出祝他幸福,为什么,说好的幸福这么早就要结束。”
她的话没有任何的感情,可是夏言喻知道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正用此生最悲伤的语气来诉说自己的伤悲。
一阵风过,灿黄的银杏叶子落下来,落在那还温热的绿本本上面,夏言喻也不明白,为什么坚守到老那么难。
如果,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开始。
只是,世界从来不允许回头。
祈安信带夏言喻去参加一个酒会,本来她便没什么兴趣,可是又不好驳了祈安信,他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礼服,清新的淡黄色曳地长裙,夏言喻简单化了妆,将长发盘起,在窗边发呆,祈安信打电话来,她才收回神。
下楼,祈安信拉开车门,拉着夏言喻的手,“夏夏,开心点。”
夏言喻点点头,在副驾驶座坐下,她甚至不知道是去哪里,只知道大概是个慈善晚会,现在的她像什么呢?提线玩偶?
一些大些的企业,那些经济上有了地位的人都会乐意于这类慈善晚会,彰显财富,伪装爱心。夏言喻只是任由祈安信拉着穿过人群,听到一个个问候寒暄,祈安信熟稔的客套,夏言喻则点头微笑。
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夏言喻看到了唐昕,她一身优雅的淡紫色礼服,妆容精致,她轻轻抱着祈安信,右手端着的香槟只是微微晃动。
“表哥,等你很久了。”唐昕笑的很甜,或许是碍于祈安信在,唐昕又抱住夏言喻,“没想到你也喜欢这样的场合。”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夏言喻听到了。
可是夏言喻的注意力不在这,她看到了离她不远的纪云磊,他正在和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寒暄,“云磊和我一起来的。”
这是炫耀么?在夏言喻听来,这很刺耳,可是她又恨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些话这样敏感,她勉强笑笑,没有回应。
如此委屈的活着,自己是为何。
或许是为了身旁这个即便拥有那么多却对这样的自己那般爱护的他吧。
纪云磊笑着走过来,与祈安信碰杯,“祈总。”
祈安信用特有的微笑回应,“为何这么生疏,不然和唐昕一样,叫我表哥?”
夏言喻错愕,听祈安信的语气,这是认可唐昕与纪云磊了?
夏言喻仍是没说话,看着纪云磊,纪云磊皱眉,“祈总说笑了。”
夏言喻微微叹了口气。
“你和云磊也是老相识了,怎么,在这样的场合是不打算打个招呼了么?”唐昕微抬酒杯,扬起嘴角笑了。
纪云磊轻声笑了两声,“我们没在这么正式的场合见面,或者这样的我在她眼里是小丑吧。”
纪云磊伸出手,夏言喻没办法,也伸手,他们的手就这么蜻蜓点水一下,就好像,他们的交集就这么一点而已。
而祈安信没有惊讶,没有惊喜,就像对于他们的故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但夏言喻却总感觉祈安信是追着自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