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魁、刘妇、顾仑、吕昭扬相继落在一处山林上空,凌空而立,原本从洞府出来,各自拣选目标追击的打算,在感受到天地间两股强横至极的威压释放后,他们各自周身所凝的“势”便收敛了许多,意图也暂时压下。
到了他等的境界,自然知道这两股威压背后所代表的是什么,是无数人终其一生修行,连门槛都没能摸到的神窍之境。
神窍存在间的大战,即便不涉及到大道之争,仅是神通与神通的较量,调用天地之力的多寡,神魂、肉身、功法等的施展,融会贯通、妙至毫巅的运用,神窍存在的信手拈来。便是这些,对于从旁观战的化境层次的强者来说,就是一场可砥砺大道、裨益修行的难得造化。
以化境强者的目力,看一数里之外的千丈高空,自不再话下。
周身依旧煞气缭绕,黑衣覆面的顾仑,站在一棵大树树冠顶,他仰头看着远处空中,空中那两尊天地法相激战正酣,皆以神魂之力对敌,挥手间便是一阵天地动荡,声势骇人至极。
离顾仑比较近的吕昭扬,扭头看向顾仑,问道:“顾兄,那驼背老者是临道派那位传言中的坐镇老祖,这我可以猜出来。可与之对敌的那位白衣女子,又是何人?北域何时有这么多神窍存在?”
顾仑还没说话,站在二人对面的面目丑陋、身材矮小的山魁,已经先一步说道:“恐怕与那病痨鬼的年轻人脱不了关系。”
顾仑接话道:“没错,他若是前段时日江湖盛传的灭了岩山派满门,一剑斩开岩山主峰,一剑斩杀神窍存在身外化身的年轻人的话,那么眼前与临道派那位神窍老祖对阵的白衣女子,应与他脱不了关系,这才符合一位胆敢斩杀神窍存在分身的纨绔二世祖的底气。”
“纨绔,二世祖。”站在山魁身旁村妇打扮的刘妇,语气似讥讽,重复这五个字。
顾仑仿佛没有听到刘妇的言语,继续说道:“其实,这位身份神秘的年轻人也等于变相救了我等。”
吕昭扬收起那名为“环套”的圆环齿轮,将其挂在腰际,然后说道:“顾兄此话怎讲?”
顾仑解释道:“现在看来,传出风声说阴斛山有异宝出世的必是临道派无疑,他们这么做,肯定不会是只为了觅宝这么简单。要说他们是因为破解不了洞府中的水幕禁制,不得已将消息散入江湖,以期集众家之长,共寻破解之法,忍痛割宝给其他门派,我不信。临道派的图谋,只会是更大,不会只局限于眼前的一物一宝,到了神窍之境,对于外物的需求,不至神兵行列,根本对其的意义不大,只能起个辅助的作用。”
下面的话,无需阴魁门这位太上长老点透,其他三人也能想明白。
山魁眼眸微动,“临道派起了吞并之意,想利用这次觅宝事件,一举削弱五大一流宗门的部分中坚力量,最主要的目标是你们五人,无论是杀,还是降服,解决了你等中流砥柱,那么接下来再去蚕食实力减弱的各大一流宗门,将会事半功倍。
临道派,亦或者说是那位神窍存在,在鳌州不显山不露水这么多年,一出山便想的是一统江湖势力,使临道派一家独大,其勃勃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山魁这番话说的比顾仑的那番话要直白。
顾仑声音尖锐,轻笑道:“山魁兄这么快就想着把自己给摘出去,也太不顾江湖道义了。”
山魁不以为意,声音低沉,说道:“这与我将自己摘不摘出去关系不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临道派此次煞费苦心的布局,其根本肯定不会是我与刘妇这样的山泽野修,若他的目的是为了将我与刘妇一网打尽,何必大费周章,直接遣几名化境前来围剿我与刘妇,我二人的下场不是引颈就戮,便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顾仑并未反驳,山魁这番话,虽然依旧是在将他与刘妇摘出此次觅宝之行,可说的却是句句在理。
模样娇俏,村妇打扮花枝招展,背着大刀的刘妇,忽然插话道:“看这样子,临道派神窍老祖算盘打得啪啪响,却全都落空。他若是不对那年轻人起了觊觎之心,直接绕开,这次谋划应能满盘皆胜。”
话锋一转,刘妇转头看向黑衣蒙面的顾仑,“咯咯”笑道:“顾仑,老娘不知该说你是有幸还是不幸,谁你都不挑,居然第一眼就相中了那年轻人背后那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三叉戟,还行那偷袭的手段。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发现了那三叉戟不俗,非也,老娘与山魁,乔翮,金汜道,洛群,甚至是你身旁的吕昭扬,你问他们,谁没有发现那物件的不同寻常。就你顾仑聪明,先去抢那年轻人。”
顾仑目光阴冷,转头看向一旁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晏法宫三宫主吕昭扬,在吕昭扬的脸上,他看到了一抹不自然的神情,已经无需再问,答案已经写在他的脸上。
让顾仑有些想不明白的是,他这位好友即然早就发现那年轻人不好惹,为何不提醒自己一句,还要陪着自己与那虬髯客对战,当真是兄弟情深,没有其他意图?
覆面之下怒容满布脸上的顾仑,心中虽有不忿,可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就连眼中的阴冷之色也逐渐隐去,笑道:“刘妇,你以为你们能好到哪里去,你知道你们惦记的那几把剑,背剑之人是何人吗?”
刘妇没有接话,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顾仑,等待下文。
顾仑笑声更大,“算了,与你说了,你也未必听过。”
山魁一脸真诚,求教道:“望请顾兄指点。”
顾仑眯着眼说道:“若顾某没有看错,那姑娘来自剑冢,很有可能还是一名剑种资质的接剑人。”
“什么剑冢?”刘妇确实没有听过什么剑冢,只是当她想到洞府中的情景,不由反讽道:“你与吕昭扬不一样惦记那位姑娘的八柄飞剑,有何脸面在这里恐吓老娘。”
顾仑无所谓道:“顾某身上虱子多了不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