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压下胸中翻腾的真气,年江有些疑惑,毕竟他的内力一向都很乖巧,比起有时会有些失控滞涨坚硬死板的身体,还是这一身从无练起的内力更让他舒服。还有身上这铁链是什么鬼,他可不记得白季柯杨徹身上能藏下这么大件的东西,想来就是他人了。
现下解决眼前之事才是重点,年江定了定神,视线在站在山包上的一圈人身上走了一圈,最终定在白康腾上身上。
“叔叔!这事我们都不知情,还是刚才逼问浑金虎的小仆在知道的,绝不可能是小江所为!”白季柯的声音极大,震得耳朵连到脑子有点不舒服。
眼前虚影一晃,白季柯已经走到他身前,挡住了不少射向他的视线,身后微动,想来是杨徹在他身后。
这两人,一前一后,屏息听得他们的呼吸,站位正好和年江构成一个折线,可攻可守。
有谁知道,不过才认识了三月有余,上一秒刀剑相向的人,现在坚定的护住自己周身。
“……”微微颤抖着,年江张了张嘴,想说出千言万语,可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最后只是挤出一句,“能与你们认识相交,是我年江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哼,何须言谢,你把二儿治好就成。”杨徹冷淡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谢啥,我们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白季柯没有回头,不过两颊垂下的发丝晃了晃,脸鼓了鼓。
“钱宪呢?”年江疑惑道。
“没影了。”白季柯的声音略显苦闷,咬牙切齿道,“这人真当是个小人!”
眼里多了几分深思和冷光,突然,一阵杀气和浓重的威亚同时当头压下,年江喉间漏了点声音,眼睛眯起强行调动有些酸痛的经脉里所剩无几的内力,奋力抵住。
身旁的两人更是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两腿向外滑了几寸就定住不动,膝盖微弯双手握拳,沉身蓄力,却是蓄力不发。
年江的视线一直定在白康腾身上,刚才白康腾和杨徹白季柯的对话他也不是没有听见,预料这白康腾多半会出手,便一直有所防备,怎料却是白康腾身边那人出了手。
不过好在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那股威亚似乎只是想镇住他并无杀意,低头却见两人的脚掌已经陷入土地几寸,耳边的呼吸声有些压抑。
那白衣的的中年男人虽然笑着,可那漫天的真气威压可不是一个书生能有的。
他轻松的一抬掌,站在原地分毫不动,内力就像一堵墙一样,由他一推,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轰然而下。
“啊!”白季柯低吼,身上压力一重,双腿微微颤抖。
杨徹面色难看至极,不甘心的又往下压低几分。
“扑哧!”
两人狼狈的往后退,脚从刚才踩的坑里出来有些站不稳,连连向后踉跄几下,一只滑出去老远。
“杨徹白季柯!”年江瞳孔一缩,想要抬手拉住他们,莫大的威压瞬间压在他身上,寒毛立起,身体就动不了了。
怎会如此!年江震惊,心里满是忌惮。
白季柯杨徹一路滑着后退,几个穿着白衣的人飞快的上来点住他们的穴道,押着两人钻进了人群。
人头攒动间,似乎是向白康腾那边走。
现下年江都自身难保,更别说去管他俩了。
“不愧是杨大侠!”一个围观的人佩服出声。
“杨大侠乃是绝顶高手,收拾两个小子自然不在话下……”
“那两个少侠我见过的,想必是受着魔头蛊惑欺骗才会做得如此之事!”
“保不齐是被下药了!你看看那些毒人药人!”
“……”
年江脑中有了一瞬的空白,只觉胸中真气停了一瞬,然后激荡的更厉害,他甚至感到胸腔都有些撑不住了。没有听见一些惊叫,不等他回神,惊叫就被盖住。
“那两位少侠正是本座家里人,还请各位看得明白。”杨焕英笑着出声,声音回荡四野,接过门下弟子押过来的侄子和好友儿子,按住他们的肩膀,白季柯和杨徹瞬间就不出声了。
“自然自然。”被警告了一番,下面说话的几人用词也小心了一点。
杨焕英脸上还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火光照亮他半张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他本人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年江心下微沉,瞬间回过神。
接下来的硬仗和,只能靠自己了。
一个满身狼藉的青年身上缠满粗重的铁链,发髻凌乱,面色病态难看,有些溅在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黝黑发红的眼眸倒是异常的亮,透出凶狠的冷光,活脱脱一副吃人的模样。
似是看到脏东西一般,扶着老妇人的几个少女面露嫌弃鄙夷之色。
“真像话本里的山精鬼怪,丑陋至极。”
“学恶的终将是一副恶人相。”
出乎意料的,年江心里却平静了下来,躁动的真气虽还在激荡,但也渐渐的弱了下去。
大不了就是一死,就算今日不死,自己解不解的开毒人之毒都是一个未知数,知道药理有如何?
思及至此,眉头舒展,年江本就抱着对性命有些复疯狂的态度,现下冷静下来,默念自己无所畏惧,等会自爆经脉自杀,反正不会痛。
他抬头,毫不畏惧的迎上白康腾的视线,朗声问:“敢问在下犯了何错,要被围剿至此。”
不用看,周身围了一圈的人,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有疑惑、有杀气、有好奇……
白康腾看着他,面上无丝毫变化。
年江突然感到一丝冰冷的杀气在自己身上几大致命点游走了一圈。便见白康腾嘴唇微动,惊如炸雷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
“你所言须得句句属实,玩心眼不过小聪明,望少侠好自为之。”
淡漠的语言却震慑人心。
在那一瞬间,年江差点听了心底生出的那个将一切都告知此人的念头。
“自然,我没做过的就是没有。”年江沉声道,无丝毫畏惧。
“我且问你,钟生之毒如何下得?”白康腾问。
“钟生?”年江皱眉,刚要作答,就被人打断。
“还问他这个作甚,不如带回去好好审问,也省的这小子玩什么鬼主意!”说话的是一个拿着蛇形杖身着暗色衣料的老妇人,老妇人面色狠狠,小眼睛里满是杀意,盯着年江不放,似乎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把这人肢解。
“蛇婆莫要心急,此乃我乾盟大事,此处开阔险峻,我等百十号人难不成还能让着小子跑了不成?老毒怪的后人自然是不能让虎归山,现下还是问个清楚,能抓出多少就是多少!”说话的就是那御剑门的梁副门主。
老妇人冷哼一身,算是答应了。
嘴尖的话打了个转憋了回去,年江沉声道:“我师父曾多有得罪各位,乃上辈恩怨,他既已身死,难不成各位大侠还怕他不曾,将我这半吊子也视为劲敌?”
白季柯急得要死,在年江开口的时候就绝望了。
年江说这话实在太过愚蠢,这么做只会被更快杀掉!
杨徹心下叹气。
众人哗然,纷纷动怒,特别是和毒医有仇的。
毒医之仇乃是旧仇,如今添了新仇,年江一句话就引得原先有些还在观望的人也有些动怒起来。
“小子你敢!”一个大汉怒目圆瞪,抢先出手,一把板斧在空中划出银光照着年江重重砍去。
年江冷哼一声。
去他妈的压抑!我忍了这么久,是个人都难逃一死,压抑着窝囊的死还不如畅快的大笑三声而死!
眼里划过冰冷之色,年江脚步微动,没人会知道拖着这么重的东西他还能灵活的走动,一时间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灵活的一闪,冷光扫过,铁链应声而断。身上陡然一轻。
四肢得舒展,一些老辈自持身份只是冷冷的看来,眼里杀意浓重,其他人则无所顾忌,你的刀来我剑上,蹭亮的金属光泽将此地照得亮如白昼。
杀意压迫图天盖地而来,年江无所畏惧运功迎上。
他最大的杀器,不是用毒手段,就是他本人!
半毒人之躯,无痛无感,浑身带毒,上去一爪子就能造一个毒友出来。
大不了拼个自爆,真气震不死他们也能毒死一群,死前拉几个垫背也好。
不是不知道这里有绝世高手,他也不觉得自己就牛到哪里去。反正,爽了就行!能逃更好!
年江眸色一深,双手成爪,内力凝成实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