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王靠在床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准备甩手不管,交给单婧妍处理。
倒是许先生在一旁捻着胡子,不甘道:“王妃娘娘这账算的倒是噼啪响,只是王妃娘娘有没有想过王爷可是天潢贵胄,如今又是诸位王爷里唯二的亲王爵位,行事岂能太过小家子气?”
单婧妍心里翻了个白眼,冷笑道:“许先生的意思是说本王妃太小家子气了?”
许先生捻一下花白的胡子,说道:“岂敢岂敢。”
见他这样,单婧妍实在不想浪费时间跟他掰扯,于是便懒得搭理他,径自对缙王说:“王爷如今虽然升了亲王爵位,可是诸王爷当中身份最贵重的乃是身为大皇子的赵王殿下。王爷不要只顾着看越王和明王那两个人如何行事,万事还是多看看赵王和恪亲王才好。”
听了这话,缙王心里暗笑,掩唇轻咳了几声说道:“王妃言之有理,”说着他又喊了王府总管进来吩咐道:“程冲你速去派人查探一下,今年赵王妃和恪亲王妃设的粥棚用的是什么米?”
总管程冲回道:“禀王爷,这个小的早就探听清楚了,赵王妃和恪亲王妃用的都是糙米,但是分下去的米粥非常粘稠足以果腹。明王和越王用的虽然是上等粳米,但是分外稀薄,并没有多少米粒,领到米粥的难民倒是多有抱怨。反倒是赵王妃和恪亲王妃受到了不少难民的称赞。”
缙王听了这话心里也有数了,本来他就没打算听许先生的,这会他看了单婧妍一眼,夫妻两暗里相视一笑。
缙王躺在床上吩咐程冲道:“既然如此,程冲你亲自去安排粥棚一事,就照着赵王妃和恪亲王妃的粥棚去做,不求用什么上等米了,但是米粥一定要熬的稠一些,让难民足以果腹,还有不许用坏米霉米等充数。”
总管答应着,下去安排了。
许先生见事已至此,便告辞走了。
他走了以后单婧妍坐到床沿边,缙王伸手握住她的手叹息着说道:“许先生如今越发的骄傲自满了,我有点担心他会弄出什么事来,你找个人盯着他。”
继而又拍了拍单婧妍的手背,安慰着说:“刚刚你受委屈了,不必和他一般见识。我当初处身于微末之时,难得他不嫌弃,便是看在这一点上,我也总要留几分体面给他,要不然岂不是让底下人心寒?只要他老实点,不必做些什么,如果不老实,那就……”说到这里缙王眼神一厉。
单婧妍偏头回握缙王的手道:“看王爷说的,我又不是那小气的。再说了我一年到头才见他几次?犯的着与他生气!不过这个许先生,确实有些如王爷所说的一般骄傲自满,我看着他还有些唯我独尊,听不进别人的劝告。”
“嗯,所以我担心,记得找人盯着他罢。”缙王再次提示道。
“放心吧!”
单婧妍回到自己的院子以后立即找人去查许先生的底细去了,她总觉得这个老头子不太对劲,哪有幕僚这般嚣张的。
过了几日后,单婧妍派去调查的手下传来消息,许先生最近新纳了一个宠妾,那名宠妾的一个远房舅舅正是明王府上的一个管事。而且许家最近花钱很是大方,一家子在内城里买了一座大三进的宅子,还添置了许多家具下人。
看到这里单婧妍就知道许先生钱是怎么来的了,她冷笑了一下,明王平日里的做派,一向是偏宠自己那个表妹,在外表现出一副没有野心,我不在乎,我无所谓的模样,真看不出来也是一个有心之人啊!
不过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一些,单婧妍可以懒得去搭理那个许先生那个老头子,也可以容忍他那一副穷酸刻薄样。但是眼下她和缙王的利益还是一致的,若是缙王不好了她也得不到好处,于是轻声吩咐了一声:“把这件事直接告诉王爷的人吧!”
过了没几天,单婧妍就听下人回说王府的幕僚许先生坐车出门时不慎惊了马,被甩到了车外,脑袋正好磕在一颗大石头上,就那样摔死了。
许先生的家人还来缙王府哭诉了一番,想着要些抚慰,被单婧妍拿三百两银子不咸不淡的打发了。
这事在京城之中连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就那样消散掉了。
倒是赵王妃的赏花宴举办的非常成功。却说赵王妃开了赏花宴之后,便带着诸王妃和宗室女眷们向朝廷捐了一大趣÷阁银子,用于灾民的安置。
有皇室女眷带头,各诰命也纷纷解囊,就连暮云也捐了一千两银子出去。她无意出头,这点钱相对于温廷舟的官位来说算是不多不少,而且温廷舟是京城新官,要是根基并不算很稳,这时候出头无疑是木秀于林。
暮云一直想不明白的一点是,不管是前世的电视还是小说上面,还是今生遇到的事实上,怎么一遇到流民就一定要施粥呢?
暮云不懂,施粥这样在南方就罢了,可这是在京城啊!京城不产稻米的,不管是东北的还是南方来的,因着路途遥远,京城的米价并不比白面便宜多少。馒头不是比粥更能果腹吗?若是嫌白面贵,那就用黑面好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用玉米面、杂粮面什么的蒸窝窝头啊,算起成本来并不比熬粥贵多少,还管饱。
真是想不通!除了施粥之外,京城里那么多大户人家有那么多不穿的衣服,也可以施舍一些出去啊。
再说了,这些流民从外地赶来,长途跋涉的,难免有些人会生病发热什么的,朝廷也该让太医院制些常见的丸药发放下去,这样至少让流民能预防一下,不会因为无钱医治而丧命。
而且灾难时期,死的人一旦多了的话,一是容易引起暴乱恐慌,二是容易引起瘟疫。这两件事一旦爆发不是更严重吗?
暮云虽然有心做些好事,但是却不愿引人注目。她悄悄地将自己的想法和温廷舟说了,温廷舟一听便觉得暮云和他真是心有灵犀,他早前也想过这些情况,但他现在是武将,这些事应该是文官上奏,他怕自己参进文官的事宜里会引起朝中那些文臣的不满,一直就这么耽搁了。
如今见暮云也有这样的想法,他便用心写了纷奏章上交给了金銮殿上的皇帝。
皇帝收到温廷舟的上奏的奏章很是高兴,如今底下几个儿子都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
作为皇帝,皇子争锋相对是好事,这样可以看出谁好谁歹,但是直到现在,皇帝还是没看到几位王爷,有谁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
倒是温廷舟上奏的这份奏章,写的很是中肯务实,他对于赵王几个的做法也耳闻了一些,心里是不赞成这种沽名钓誉的风格的。
连那些文臣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小的武将眼界开阔。
叹息了一声,不过皇帝看到温廷舟这样格局开阔,真心实意的为朝廷和百姓考虑的年轻官员,他也是非常高兴的,走下来拍了拍温廷舟肩膀:“大辕江山有你这样为国为民的官员,乃是大辕之福呀!”
温廷舟立即惶恐的回道:“微臣不敢当的陛下如此夸赞。”
“当的起,当的起……这件事既然是你提议的,那么就交与你亲自去办如何?”
温廷舟自然不能推辞,领命而去,他召集了一些文臣武将商议此事,过程艰难也就不提了。
要说能为官的人,智商情商都是不差的,能力出众的也不在少数,虽然文人看不上武将粗鄙,武将瞧不起文人清高,但是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温廷舟这个提示一旦做好,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于是在温廷舟劝说下,纷纷放下便见合作起来,开始他们虽然一时没有想到这些细节之处,但是如今温廷舟提出来了,有了头绪之后大家也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很快,温廷舟组织的队伍就制定了一系列的方针政策,并上奏给皇帝。
皇帝看了他们温廷舟的奏章后,大趣÷阁一挥让温廷舟亲自督办此事。过程不必详述,最终的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温廷舟因此事之功正式在朝中站稳了脚跟,文臣武将都对他赞口不绝,他也真正成为皇帝的心腹。
这件事是暮云提示的,也是她提了之后温廷舟才下定决心介入文臣之间的事宜,没成想暮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推动了温廷舟一把。
虽然打了胜仗,但是大军出征粮草军饷都不是小数目。再加上为安置灾民朝廷先是设立了平安院,为灾民免费诊治并提供相应的药品。
另朝廷既然新设了大辕卫府,自然不希望那边一个百姓都没有。
于是朝廷下旨规定,凡是玉屏关和玉屏关周围等处的百姓,想要回乡的可以凭户贴到朝廷临时设的难民所报名,
朝廷统一安排马车送他们回乡,并承担路上所有的食宿问题,回乡后根据人头发放一定数量的安家银。
成年人是一两银子,儿童减半。还有,为了解决边关战士的个人问题,凡是年龄在十六岁到二十五岁之间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子,不管是头婚二婚,愿意回边关嫁给守边将士的朝廷每人发放嫁妆银子五两并粮食种子十斤。前一百位报名的女子还额外赠送银丁香一对、红布三尺。
华夏老百姓有句话说得好,落叶归根,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愿背井离乡的,先前是被逼的没法子了。
在玉屏关那边没有粮食不说,还随时都有性命之忧,如今朝廷打了胜仗玉屏关已经安全了,加上又有了这样好的条件,大家纷纷意动。
有适龄闺女的人家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嫁闺女。边关那片地方,物价低廉,五两银子足够三口之家花用两三年了。
正好现在也过了正月,天气又逐渐暖和起来,没了后顾之忧的灾民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
朝廷的这一系列举措自然是赢得了百姓的赞赏,皇室的声誉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只是这么好的声誉那是要靠银子来支撑的,难民虽然走了,但是其他地方的一些贫苦百姓听说京城有免费看病的地方,有些还不远千里徒步赶来京城看病。
诊费就罢了,反正这里的大夫都是朝廷发放俸禄,贵的是药费啊。虽然平安院提供的药材和丸药都是最便宜的,但是架不住需求数量大啊,委实不是一趣÷阁小开支。
户部将平安院这几个月的开支递交给皇帝看了,皇帝也很是头疼了一番。
这几个月国库没见入账多少,花的到不在少数。在战乱中死的那些将士总要抚恤一番,还有朝廷又在各地新征了许多士兵,加上安置难民、奖赏有功之臣,若不是祖宗留下的底子厚重,户部早就揭不开锅了。
国库眼见就要到底了,把皇帝愁得够呛,深觉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们。
可他又不是那起子暴君,只知道横征暴敛。
这一时半会的皇帝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最后还是户部尚书提醒了他,先前平江王案子牵扯抄家了不少王公大臣的家产,加起来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的。
还有天牢里关押这那些罪臣家眷,该死的都死了,留下的那些何不都发卖了去。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下旨将这些东西都变卖了。被抄的人家不乏累世家大族,自然是有不少好东西。以前虽然也有人惦记着这块,但是皇帝没发话谁也不敢擅动啊。
如今有了旨意,大家纷纷出手。整整两座大宅子的东西不过几日时间就被瓜分一空,可见京城里富人还是很多的。
恰好负责看管这些财物的正是禁卫军,温廷舟自然不会故作清高。他问问暮云:“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我去给你买些回来,我看里面有不少极好的珠宝玉石。”
暮云笑着说:“我如今也不缺这些珍珠宝石,你去问问若是有合适的大宅子,倒是可以买上一套。便是咱们自己不住,还可以留给儿子呢。京城的宅子想买实在太难了,平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空下这么多来。再有,有那些清流世家里不常见的书籍和古画什么的可以多买一些,比起金银之物,这些才是更适合传给子孙的宝贝。”
如今温廷舟已经是从二品的高官了,家里的仆从下人越来越多,如今孩子还小倒是无碍,再过几年孩子大些,难免要再给小猴子添上几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这宅子虽然不小,但是以后孩子多了就很局促了,因此不得不早做打算。
温廷舟轻轻握住她的手:“还是夫人你想的长远,你放心吧,为夫定会办的妥妥的。”
既然要买东西,少不了要拿银子。自成亲以后,暮云虽一直想着拿银子置办些田地铺子什么的可是都没有遇到合适的,这事就耽搁了下来。
今既然有了机会,暮云便把家中闲钱拿出来五万两现银让温廷舟拿去买东西。再多的她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不想太过惹人注目。
温廷舟说:“不必这么着急吧,东西还没看呢。”
暮云硬是塞给他:“你带在身上就是,难不成遇到合适的东西了再让人回来取?那多麻烦……”
温廷舟刚想说可以先赊账的,但是看到暮云坚定的眼神只好把话吞到了肚子里,伸手接回她递过来的银票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