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让所有人都呆住了,没有人明白,惠姨这番笑意是为了什么。
只见惠姨越笑越大气,眼角甚至笑出了眼泪,脸色却越发苍白,嘴角明明是勾着的,却带着十足的冷意。
“惠姨,您……怎么了?”倾颜关切地问。
“呵……”惠姨摇摇头,“倾颜,我没事,你放心吧!我只是觉得……某人不仅好笑,而且是恬不知耻!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惠……惠英……”
顾展鹏刚开口,就被惠姨厉声喝止,“住口,这名字……不是你该叫的!”
“好……好,我不叫!”顾展鹏妥协,“那……你告诉我,刚才……你……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惠姨冷笑,“当然是字面意思!顾展鹏,你不会听不懂吧?”
顾展鹏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问:“怎么,柏宁是我的儿子,这有什么错?即使你再不愿意接受,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柏宁……他是你我的儿子!”
“哈哈哈……顾展鹏,你在痴人说梦!”惠姨又是一阵大笑,她的目光转向顾柏宁,“不错,柏宁的确是我生的。不过……却跟你没什么关系!”
“……”惠姨的话,无疑就是一颗重镑炸弹,几乎每个人都倒吸了口冷气,病房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而紧跟着,顾展鹏就吼出声,“什么?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惠姨冷笑,脸上的表情却是十足的幸灾乐祸,“怎么,你没听清楚?我觉得……我说得够清楚了!看来……是你年老体衷,耳朵出问题了,不然……怎么可能连我的话都听不清了呢?”惠姨扯了下嘴角,却不见笑意,“好啊,我再说一遍也无妨!顾展鹏,你给我听清楚。你养了三十年的儿子,他是我生的没错,不过……却与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他不是你的儿子!这次……说得够清楚吗?”
“……”顾展鹏的脸一下子黑了,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他颤抖了一下,想向前一步,却踉跄着差点摔倒,如果不是扶住墙,只怕……已经摔倒。
顾柏宁下意识地想去扶他,却在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生生僵住,就那样悬在了半空中。
“你……你刚刚说什么?”顾展鹏瞪着她,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越发不清明,难以置信,甚至是震惊地看着惠姨,“你……你再说一遍!柏……柏宁……他……他不是我的儿子?”
“这次你听得没错,他的确不是你儿子!”惠姨再次说道。
“……”顾展鹏眯着眼睛,直直地看着惠姨,几秒钟后,他忽地大声笑出来,“哈哈哈……李惠英,你很会编故事!不错,刚刚的确吓了我一跳,可是……你当我顾展鹏是三岁小孩子吗?”
“怎么,你不相信?”惠姨反问。
“我当然不会相信!你哄骗不了我,自从我把你劫来顾家,你一天也没有离开过,二个月后,你就出现了妊娠反应,医生为你检查,亦说你怀孕两个月,那不是我的孩子又是谁的?难不成……你还长翅膀飞出去了不成?李惠英,你想借着这件事来打击我,哼……我不会相信的!你也骗不了我!柏宁……他一定是我的儿子。”
“呵……顾展鹏,你未免也太自信了!不过……你是聪明一时,糊涂一世!那个时候,我有两个月的身孕不假,可是……怎么见得孩子就一定是你的!我和元恺是合法夫妻,而且……我们十分恩爱,被你劫来的前一晚,我们恰好在一起过,中间只差一晚,为什么……我怀的孩子就不能是他的呢?”
“……”惠姨语毕,顾展鹏彻底傻了,他看着惠姨,唇色渐渐变白,并且开始颤抖起来,他伸出手,指着她,却是全身都剧烈地抖动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道:“你……你再说一遍!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不过很可惜,顾展鹏,这应该就是上天对你的惩罚吧!你养了三十年,儿子却不是你亲生的,这就是所谓的因要吧!你抢了元恺的人,最终,你却要替他养大儿子!你心心念念的接班人,他不姓顾,却是姓江的!哈哈哈……”惠姨痛快淋漓地大声笑起来,“顾展鹏,你此刻的心情如何?是不是……觉得很不错啊?哈哈哈……报应……真的是报应啊!”
“你……你这个贱人!”顾展鹏气得咬牙切齿,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他死死地瞪着惠姨,恨不得下一秒就将她掐死,“我不相信,不相信!这绝不可能!柏宁……他就是我的儿子。”
“呵……顾展鹏,何必自欺欺人呢?是谁的孩子,我心里有数!想知道柏宁是谁的孩子,再简单不过!只要做个DNA,就可以马上知道他是不是你的儿子,如果你就是质疑,那马上就可以去验证一下!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要相信DNA的结果吧!”惠姨提议,脸上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这句话就像是戳中了顾展鹏的死穴,他猛地后退一步,险些摔倒,目光直直地落在惠姨的脸上,看了良久,又转向顾柏宁,父子俩对视了一下,那一眼,似乎是隐藏着万千的情绪,但谁也没有表现出来。
自从惠姨说了这番话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一样了,尤其是顾柏宁,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呆滞的情绪里,就在十几分钟前,他才刚刚知道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没想到,更戏剧化的命运在后面,养育他三十几年,他从未怀疑过自己是顾展鹏的儿子,却在这一刻,被彻底翻盘。可是,这要让他如何相信,他不是姓顾的,而其实是姓江,而一直以来,都看得不顺眼的江郗城,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这样比小说还要狗血的剧情,竟然就这么出现在他的人生中,他要如何去面对,去相信呢!
即使他不想相信,可是,看到自己亲生母亲坚定的眼神,以及直接让他们去验DNA的态度,纵然心有怀疑,却也不能不在这一刻而有所动摇,如果不是事实,李惠英绝不会这么说,很显然,她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如果事实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他不是顾展鹏的儿子,而是江元恺的儿子,江郗城的弟弟,那么……顾展鹏也就变成了自己的仇人,是他害得他们江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从出生就不曾见过父亲,而如今,父亲已然长眠于地下,此生,他都没有机会再见,已经成为人生的一大撼事。
此时,没有人能够体会到他心里的复杂情绪,一边是刚刚知道的生母,一边又是错认了三十年父亲,这样的人生际遇,只怕……只有他顾柏宁才遇到。
“不对,李惠英,你……你说……前一晚和江元恺在一起,不过是一天之差,你又怎么知道,这孩子是谁的?”顾展鹏就是顾展鹏,果然心思缜密,他不遗余力地从李惠英的话里寻找着漏洞。
“我是女人,我自然清楚!”惠英说到这儿,有些尴尬,“更何况,我自然是要弄清楚,自己怀的究竟是谁的孩子!顾展鹏,你以为……如果当初怀上你的孩子,我会让他出生吗?顾展鹏,你就不要做梦了!”
“既然……我不是他的儿子,您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他的身边?为何……不把我带走?亦或是带回到亲生父亲身边,为何忍心把我留在仇人的身边?”不曾开口的顾柏宁突然向惠姨问道。
“……”惠姨微微吸了口气,一时僵住。
而顾柏宁的问题也着实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惑,尤其是江郗城,他整个人还在震惊之中,怎么都没有想到,顾柏宁会是他的兄弟,而且……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年母亲不曾向父亲表明?又如何舍得抛下亲生儿子给仇人呢?
惠姨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顾柏宁身上,不由地眼角湿润,潸然泪下。
“儿子啊,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三十年来,我只能把你留在仇人的身边,我无力保护你,更无力带走你!除了把你留下,别无他法!至于你的亲生父亲,他在看过那些顾展鹏送去的龌龊的录影带之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信我的,我又要怎么让他相信,我怀的孩子是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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