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李潇然居然看都不多看她一眼,继续气呼呼的朝前走。
郑夫人心中大凛,连忙跪着追上去。李潇然依然仿若未见,一如既往的朝大‘门’口走去。
郑夫人一看如此,就想爬起来去追。但现在跪都已经跪下了,她哪里还好意思再爬起来?后头平王妃和秦明兰两个人还在看着呢!
也亏得李潇然走得速度不快,她咬咬牙还能追上。
无奈,只能咬紧牙关,假装路旁的丫鬟小厮都不存在,只管追着李潇然的步子走。
就这样一个一路气势汹汹的慢走,一个跪在地上拼命的追,眼看前头就是大开的王府大‘门’了,郑夫人的心这次不止是提到嗓子眼,那是都要从嘴里冒出来了!
不能,她绝对不能容许李潇然走出这道‘门’去!
不然,她可没那个颜面当着外人的面对他下跪,苦苦哀求!
但一看李潇然居然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般,步子迈得更大了,她赶紧一个飞扑,双手死死抱住李潇然的小‘腿’:“世子,求求你了,臣‘妇’都已经对您下跪了,难道这还不足以让您消气吗?”
李潇然提提‘腿’,终究不能将脚从她怀抱里扯出来,只得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看似一脸悔恨的‘女’人。
“让小爷我消气?你配吗?”
郑夫人脸上的表情瞬时变得格外‘精’彩。
李潇然趁机将她一推,继续朝外走,嘴里大声宣告:“小爷我一定要将你们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告诉‘奶’‘奶’,我要让‘奶’‘奶’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不要啊!”
他居然直接跨过‘门’槛了!这一出去,那就不止是出了平王府这么简单了!
郑夫人紧张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忙不迭又一个飞扑,一双手跟蚌壳似的死死钳住李潇然的‘腿’:“世子,您想要我们如何赔罪,请尽管直说。只要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做到!这么一点小事,闹到太后娘娘跟前未免也太过小题大做。再说了,太后娘娘年岁大了,咱们又怎能扰了她老人家的清静呢?”
也不知道是她的哪句话触动了李潇然。他的双脚终是稳稳的停下了。
“你说的,你们什么都能做?”
一听有戏!郑夫人大为欣喜,连连点头:“是,请世子您吩咐!”
“其实小爷我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李潇然把玩着自己白‘玉’般修长好看的双手,慢条斯理的道。
郑夫人脸一白。“世子,您这不是为难小‘妇’人吗?臣‘妇’的相公和儿子都是朝廷命官,叫他们到您跟前下跪,他们若是这么做了,那叫他们以后如何在朝中立足?还有臣‘妇’的‘女’儿,她们都还待字闺中,都从不曾见过外男。若是出来给您跪了,她们的名声……如此一来,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她在下头哭得凄凄惨惨,李潇然却跟没事人一般,继续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一面漠不关心的道:“那就算了。你放手,小爷我要进宫!”
“世子!”郑夫人现在是恨不能死在他跟前算了!
要是她死在了平王府,这事必定会闹大。不管孰是孰非,至少平王府是难以‘交’代下去的。这样一来,太后也就不能随意的责骂他们,怎么也是各打五十大板,再想尽办法将事情平息下去。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但是……因为这么一件事就要‘交’代了她的‘性’命?她在心里拼命摇头。
她还有丈夫要伺候,还有儿子没有长大,也还有‘女’儿没有嫁人,她不能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所以,现在只能采取别的措施!
瞬息将这个想法抛出脑海,她继续双手死死抱着李潇然的小‘腿’不撒手:“世子,臣‘妇’的家人是真的不行。但是臣‘妇’既然已经来了这里,那么就是任凭您处置的。不管您要臣‘妇’做什么,臣‘妇’都在所不辞,就算您要了臣‘妇’的命,臣‘妇’也能现在就给您!”
最后一句话,她喊得山响。
当然,也只是喊喊而已。
之所以把嗓音扯得这么高,她就是故意要让外头的人听到!
既然都已经被带出来了,那她也豁出去了。丢一个人的脸面,总比丢一家人的强!
更何况她还记得,王府外头还站着不少等着看好戏的人呢!只要她这么一叫,保不齐就有不少好事之徒会凑过来看热闹。而只要人一多,就算他李潇然不在乎,难道平王妃还会不顾脸面了吗?
而她的想法也终于奏效了。
李潇然冷冷看着她。“你这条命小爷我要了没用。不过——”
听他前一句话,郑夫人心里一冷。但再听到‘不过’二字,她的心思便又活泛起来,脸面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他。
李潇然见状一笑:“既然你诚心上‘门’来认错,那小爷我也不为难你。你大声点,将你们这两天犯的错说一遍,看看你们到底错在什么地方。只要你态度端正,诚心忏悔,小爷我就不和你们多计较了!”
这所谓的态度端正,诚心忏悔,其实就是叫她拼了命的诋毁自己,赞扬他们吧?只有把话说得他满意了,他才会放过她们。
郑夫人在京城贵‘妇’圈子里游走这么多年,不可能听不懂这其中的潜台词。但是现在,她倒是更宁愿自己听不懂!
犹豫一下,李潇然又不耐烦的踢踢她:“想做就赶紧做,不想做就放手,让小爷进宫去!你一把年纪不要老脸了,小爷我还要呢!我‘腿’都站酸了你知不知道?”
什么叫小不要脸,什么叫信口雌黄,郑夫人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人活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这张脸面吗?她嫁进郑家后,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着捧着的?年纪越大,对脸面就看得越重,不然为何她会死活拉着李夷然上‘门’来认错?可是现在,这个小兔崽子居然这么说他!
而且……你好端端的站着还‘腿’酸?那我这样跪着追了你一路,又是哭又是抱的,不是该累瘫了?
小兔崽子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点尊老敬老的想法?
人都被他这话给气得浑身发抖了,但郑夫人却不能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她现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压制住心头汹涌的怒气,将想要把这小兔崽子给掀到一边一走了之的想法给赶到一边。一咬牙,闭上眼大声道:“是我们的不对!昨天在东宫,我们就不该对世子和世子妃不敬,还仗着贵妃娘娘的势欺压你们。还有夷然,她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一口咬定是世子妃摔了十六皇子。以及后来出了东宫,我们妄图借着人多势众将事情给遮掩过去,这本就是不对的。还有今天……”
一桩桩,一件件。一开始郑夫人还说得磕磕巴巴,但越到后面就越顺,也越发的条理清晰。
李潇然听得连连点头。
果然是个聪明人啊,将他话里的‘精’髓都领会到了。
他叫她大声说,她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小过。他叫她态度端正,她就不偏不倚,把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甚至还将自己当时的心里剖析得一清二楚,连忏悔的话都说得格外真诚。搞得他一开始还打算趁机挑挑她的刺,让她再将有些话重复一遍的,现在发现,那些全都是多余的!
于是他干脆将其他都抛到一边,侧耳享受般的听着郑夫人娓娓道来。
郑夫人也着实给力,从昨天到今天,她几乎是将自己给剖析了个彻底。光是列出来的事情就有十来件,再加上她的自我剖析以及忏悔,来来回回居然就折腾了一刻钟有余!
等她最后说完,李潇然都不禁拍手鼓掌:“说得好!”
若说一开始还觉得丢人现眼的话,说到最后,郑夫人也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而她事实也最终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不,李潇然就一个刺都没有挑她的吗?
战战兢兢之中,听到这三个字,这不啻于对她这辈子所听到过的最最好听的肯定的话了!那比她知道自家小姑子入宫得了皇帝的青眼,生了皇子并做上贵妃还要让她‘激’动!
“这样,世子是满意了?”她忙问,还有些小心翼翼。
李潇然爽快点头。“满意,满意得很!好了,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这么大方?
见他这样,郑夫人反而不肯相信了。
盯着满面笑容的李潇然看了又看,她还是不敢相信。“世子您果真同意放我们回去了?”
“是啊!难不成你觉得我们王府又大又好,打算在这里多坐坐?”李潇然笑道,开心的又‘露’出他的一口白牙,“要是这样的话,那也可以,小爷现在就叫人准备茶点好生招待招待你!”
别!千万别!
这王府就是个龙潭虎‘穴’啊!她才第一次上‘门’就被坑成这样。现在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走,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
现在,既然李潇然都已经这么肯定的回答她了,她当然不愿再多呆,忙不迭爬起来,拔‘腿’就朝外跑。
膝盖因为跪的太久,又在地上磨蹭得太过厉害而隐隐作痛,双‘腿’也早麻木了,但是她已经顾不上了。只要能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就算废了这双‘腿’她也无所谓!
“慢着!”
但马上,背后又传来平王妃的叫声。
郑夫人突然恨死了自己两条没用的‘腿’。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要是你们再跑快一点点,现在她肯定已经在王府外了!那就不用再惧怕这对母子的‘淫’威了!
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回过头来,勉强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不知王妃还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不过郑夫人你走得太急了些,有个东西忘了。”平王妃柔声道。
现在的她已经止住了哭泣,双眼只稍稍有些发红。眸子因为被泪水洗过,显得格外晶亮。不施粉黛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到几道泪痕,却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更在她高贵典雅的基础上增添了几许可怜可爱,就显得更接地气了,让人真是打从心底里想要疼爱。
郑夫人又看得心里一阵阵的嫉妒。
这个‘女’人,明明年纪比她还要大些,这些年身边事情也是不断,尤其这个儿子就已经足够她头疼了。但是她却是二十年如一日,还是那么优雅,还是那么美貌。岁月无情,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印记,反而让她更加的雍容‘迷’人了!
反观自己,二十多年‘操’持家务,抚育儿‘女’,鬓角早染上了白霜,额头眼角也爬上了皱纹,必须用厚厚的脂粉才能遮住。然而即便如此,粗糙的肌肤却是怎么涂抹都没用的。
这如何能叫人不恨!
‘女’人和‘女’人之间,最爱攀比的就是这个。即便是到了现在这个境地,郑夫人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丝对平王妃的嫉恨,这说话的口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了:“什么东西?我不记得我丢了什么东西。”
平王妃发现了她的嫉妒,脸上的笑容霎时又雍容了几分。
一双柔媚的眼儿都几乎笑成两弯可爱的月牙,只听她柔柔道:“郑夫人你一开始可不是只身一人上王府来的。可是现在身边少了一个人,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
郑夫人猛地一惊!
李夷然!
她居然都忘了这个人的存在了!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自打李夷然嫁入郑家,她便对外声称将李夷然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更是里里外外将面子都给做足了。虽然还不满一个月,但外头都对她赞誉有加。可没想到,一来平王府,这事就‘露’馅了!敢问有哪个当娘的会在最后关头将自己的亲生‘女’儿丢下的?当然儿媳‘妇’就另当别论了。
如此一来,她就越发的认定:这个平王府和她犯冲,她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然而现在平王妃还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她只能硬着头皮道:“夷然?她不是受伤了么?刚才看她撞墙,流了那么多血,都快吓死我了!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虽然晚了点,但至少给及时补上了不是吗?
平王妃也不戳破她,笑‘吟’‘吟’的道:“这个亲家母你不用担心。方才本妃已经叫人给她包扎过了。本妃身边一个丫头会点艺术,说是问题不大,不过就是伤疤看着吓人罢了。回去躺一躺,换几次‘药’,过两天就好了。”
说着挥手命人将已经包扎好的李夷然给扶了过来。
郑夫人心里更恨得不行!
这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先是和她儿子狼狈为‘奸’,做出种种假象叫他们以为李潇然真要进宫去告状,然后将她们婆媳俩分化开来,各个击破。李夷然阻拦李潇然无效,反而将自己给赔了进去,然后又轮到她。而在她对李潇然苦苦求饶之时,这个‘女’人却又开始充好人,指挥人将李夷然给救了!
反正她就是最无辜,最善良,最美丽的那个,别人谁都及不上她!
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现在,一切都是如此!
这叫她如何不恨!
郑夫人的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在了一起,疼得她想扑过去撕了这个伪善的‘女’人!
可是现在还不行。
她只能咬着牙,憋着气,低声下气的陪着笑脸道谢:“还是平王妃您最疼‘女’儿,都已经被夷然收拾好了。这样臣‘妇’也放心了。”
赶紧亲手将还半昏半醒的李夷然给接过来,又掉了几滴眼泪,说了几句‘我可怜的儿’之类的话,婆媳俩才跌跌撞撞的一道出去了。
跨出平王府,一抬头,当看到那许多双兴致盎然的眸子,以及一双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时,郑夫人心里又猛地一惊!
她上当了!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搞了那么半天,这对母子的最终目的只有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既然她们敢在王府‘门’口闹一开始那么一出,那么她们就让她们好好的闹,放心的闹,尽情的闹!反正,最终出丑的也是他们自己!
一瞬间,郑夫人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猴子,被压在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下,却自以为心机灵巧,不停的在那有限的空间里翻腾着,却不知这一切看在那些人的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绝望,无尽的绝望扑面而来,她的手脚也一寸寸的变得冰凉。
什么报仇,什么陷害,什么羞耻,她都已经不在乎了。一开始她就是拴在绳子上的蚂蚱,绳子的一端却被牵在那对母子手里。不管她怎么蹦跶,她都注定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那她折腾了这么一场是为了什么呢?
脑子里冒出无数个问号,她拖着李夷然,怔怔的走出王府,就连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怎么回到郑府的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叫醒她的是‘女’儿的一声惊呼。
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慢慢睁开眼,才发现不止是‘女’儿,丈夫,儿子,他们全都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平王府上赔礼认错的吗,怎么搞成这样回来了?”郑大人眉头紧锁,一脸的不可置信。
对于郑夫人今天上王府去的真正目的,他是知道的。原本也想着就算计划不成功,但以郑夫人的聪明才智,全身而退也不是问题。但是现在,看着仿佛丢了魂的妻子,以及脑袋被白布一层层包裹起来的儿媳,他突然发现自己仿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郑夫人徐徐回神。当看到家人近在眼前,她的心也才渐渐活了过来。
立马,无尽的委屈涌上心头,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丈夫怀里大哭起来!
这一哭不打紧,郑大人还有郑大公子等人全都吓了一大跳。须知郑夫人这人自从嫁进郑家,掌管家事之后,不管对里对外都是一副不喜不怒掌控一切的模样,如此二十年,他们也都已经习惯了。如今乍一见她跟个小姑娘似的哭得一塌糊涂,郑大人都忍不住心疼了。
郑大公子就更不用说。身为儿子,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回到家里,而且二话不说就大哭起来,他只觉得满腹的怒气汹涌,大声叫嚣着需要找一个地方好好发泄!
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死命抓住李夷然的肩膀将她摇醒。“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娘会变成这样?平王府上的人都怎么欺负她了?”
李夷然昏头胀脑,头上被撞到的地方还在流血。方才又在马车上一路颠簸,难受得不行。好容易回到家里坐下歇息一会,才刚觉得好点了,没想到又被丈夫死命的摇晃起来,立时难受的也流下眼泪。
可是郑大公子不管,他只管在她耳边大吼:“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呀你说呀,为什么我娘会伤心成这般模样!”
你只管你娘,难道就没看到我已经伤成这样了吗?和你娘比起来,我才更惨好吧!
李夷然心里大叫,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感到心凉。
果真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了吗?想当初,为了得到她的欢心,这个男人想尽办法的给她传递书信,情话跟不要钱的拼命的对她说。只要她出‘门’,他一定想尽办法的创造偶遇的机会。不然,就这么一个皇帝小老婆的娘家侄子,她还不至于拼了命的和平王妃抗争非要嫁过来!但是现在,她嫁了,成了他们家的人了,这个男人就撂开手了,连几个正眼都不给她。在他眼里,就连偏院里那个小妾都比她更好些!
或者说,这个男人本就是虚情假意,只为了和平王爷拉上关系?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更冷了。
双手死死抓住郑大公子的胳膊,指甲都深陷进他的‘肉’里去,她吸吸鼻子,哽咽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拦住大哥了,母亲也就不需要再去拦他,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早知如此,我真该一头撞死在平王府才对!”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不行吗?唧唧歪歪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郑大公子不耐烦的大吼。
还是郑大人更老练稳重些,赶紧便将儿子给推到一边,沉声斥责道:“没看到你媳‘妇’都已经伤成这样了吗?你不关怀她也就罢了,反还对她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说完回过头来,又是满脸的关切,“你别哭,慢慢说,不着急。”
说了半天,还是让她赶紧把前因后果给‘交’代了。那一句关切的话不过是故意做做样子而已。
这一家人,都是一样的冷血虚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李夷然心里冷笑,却还是做出委屈又受到惊吓的样子,‘抽’‘抽’噎噎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了,她重点渲染了自己拦截李潇然的不易,以及那一头撞过去的决绝。对于郑夫人被李潇然‘逼’得走投无路,只得跪地求饶,并当众丢人现眼的事情,她只是‘迷’‘迷’糊糊中听到了一些,也便加了一些自己的判断,含含糊糊的说了。
而后,郑大公子又气得脸红脖子粗,竟是狠狠一拳捶在桌上。“无耻!他们实在是太无耻了!居然仗势欺人!我要去杀了他们!”说着话,人还真个就朝外走去了!
郑大人连忙叫人把他给拦下了。“孽障,你这是要干什么?”
“爹,那对母子将娘害成这样,我看不过眼,我要为我娘报仇!”郑大公子大声道,说得义正词严。
郑大人冷冷看着他。“你打算怎么报仇?杀到平王府,把平王世子拖出来揍一顿?还是也让平王妃跪在你跟前磕头求饶?你觉得就凭你的身份,你进得去平王府的大‘门’吗?”
郑大公子一滞。“就算,就算那样,我也可以在外头骂!骂得他们受不了了出来受死!”底气明显不足了。
“辱骂皇亲,罪加一等。我看还不等他们出来,你就已经被巡城御史给抓走了!”郑大人没好气的道,“而且你有什么本事杀死平王妃和平王世子?你是打算让我们整个郑家都配上吗?连同你姑姑还有九皇子?”
郑大公子就跟只皮球一般,duang的一下被戳没了气。
“那该怎么办?”他冷着脸犹自不服,“难道就任由那对母子践踏我娘,践踏我们郑家的名声,我们还的忍气吞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话说完,突然想到李夷然和他们是一家人,立马又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当时你就不知道多拦着他们一点吗?枉你还和他们是一家人,难道就不知道告诉他们家丑不得外扬吗?”
一开始想将丑事传得纷纷扬扬的似乎是你们吧?李夷然心里冷笑,结果你们一计不成,反被别人给设计了,你们就开始想方设法的把责任往别人头上推?甚至连她这个可怜的受害者都不肯放过?
现在每和他多说一句话,她对自己这个所谓的丈夫就更失望一分。
李夷然垂下头,默默的滴下两滴眼泪:“我何尝没有拦过?可是你也知道,我虽然叫他们一声母妃和大哥,但是我终究是侧妃生的,又不像大姐那么漂亮讨喜,他们一直都不喜欢我。我也跪了,我也求了,可是他们置之不理,我也没有办法呀!”
但郑大公子早就认定她没有尽力,不管她怎么说都不信,反而冷哼一声:“要是你大姐在,他们肯定就会被拦下了吧?”
言外之意,是后悔没有娶了她大姐吗?
就凭你,你也配?要是让你知道,打从知道你偷偷‘摸’‘摸’和我接触起,大姐就没说过你一句好话,不知道你心里会怎么想?
李夷然垂头冷笑不止,心里也对李嫣然又更恨上了一分。
郑大人等郑大公子骂的差不多了,也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好了,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你再‘乱’发脾气也没用。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想法子。”
“我要去找他们报仇您又不让我去,还能有什么法子?”郑大公子愤愤道。
郑大人摇头。“我一直跟你说的,行事不要太过鲁莽冲动,凡事多想一想,你都忘了?这平王府不比其他地方,那是你姑姑都无法撼动的存在。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怎么个智取法?”郑大公子忙问。
现在他一心想为母亲报仇,只要郑大人说出个法子,他马上就能冲出去采取行动!
就这么一个无脑的傻子,她当初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他,还认定了他是自己今生的良人,死活也要嫁给他的?李夷然是越想越后悔。
郑大人也对儿子这么愚蠢的一问深感无语,连忙小声道:“这种事情还需从长计议。而且既然今天你母亲已经和他们闹翻了,那么咱们家就不宜再出面了。不然只要再发生点什么,旁人都会联想到今天的事情上去。”
“那您是打算怎么办?”
“这个我先想想,回头再和你说。”郑大人摆摆手,“你们赶紧将你们母亲扶回去吧,那我的帖子去请刘太医来给你母亲治病。”
郑大公子立马双眼大亮!
刘太医那是郑贵妃的御用太医,这些年也常在郑家行走,来回之间给郑贵妃还有郑家传递了不少消息。这次只要刘太医来一趟,不用多久郑贵妃就能知道这外头发生的事。以郑贵妃护短的‘性’子,不用他们再多说,她都会采取行动!
父亲此举实在是太聪明了!
郑大公子连忙对父亲送去钦佩的目光。
郑夫人在那里呆呆的坐了半天,脑子虽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也将儿子丈夫的话全都收入眼底。知道他们还打算报复回去,她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离开时平王妃和李潇然看她的眼神:那对母子明明是在笑,也都笑得很好看,就像是‘春’日里的牡丹‘花’迎风盛放,可是她却看不出半分美感,反而只觉得浑身发凉!她甚至觉得,这对母子看着她的眼神跟看着一个死人没多少区别!
“老爷!”冷不丁的抓住郑大人的胳膊,“这事咱们就别再说了,就让他过去了算了!”
“那怎么行?那对母子分明就是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那也就是不将贵妃姑姑,还有九皇子放在眼里。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这满京城的人还都以为我们郑家人好欺负呢!”郑大公子大声道。
“可是……”她总有一种直觉,如果他们继续折腾下去的话,恐怕就不止是像这两次丢丢脸面那么简单了!
但是郑大人身为一个爱面子的男人,多年在官场的人,也是容不得自家人打落牙往肚里咽的,愣是冷声打断了郑夫人:“夫人你辛苦了。这事以后就不劳你‘操’心了,尽管‘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会将你今天遭受的屈辱悉数讨还回来!”
说完也不再听她说话,径自对郑大公子吩咐道:“赶紧扶着你们母亲回去吧!”
眼前出现了希望的曙光,郑大公子现在心情好了不少,连忙便和妹妹们搀扶着郑夫人走了,却没有再多看李夷然一眼。
李夷然默默跟在他们后面,正打算跟着走出去,却听郑大人沉声道:“阿季媳‘妇’留下了一下。”
李夷然脚步一顿,徐徐回头:“公公还有何指教?”
郑大人慢步走过来,久经官场的老眼中满是愧疚。“今天苦了你了。”
李夷然嘴角轻扯。“无妨,也是我办事不利。没有提前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以致和母亲双双坠入他们的圈套。”
“不是你办事不利,而是那对母子太‘精’明了!”郑大人沉声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却是知道的,这个平王妃远没有她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无害。想当年,不知有多少人栽在她手里!平王世子作为她的儿子,这些年‘蒙’她亲手抚养长大,那必然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你和你母亲两个人加起来都斗不过他们中的一个。”
这话李夷然很不爱听,虽然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便撇撇嘴,仰起头一脸讶异:“父亲当年和母妃很熟悉么?我侧母妃都只知道母妃温柔娴淑,对别人都是宽和以待呢!”
郑大人脸上浮现一抹不自在,连忙轻咳两声别开头。“都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状况吧!”
李夷然从善如流。“那边的线我已经给搭上了,田青同意给我们引荐。”
“这事没有外人知道吧?”郑大人一脸小心,就连声音也压得低得不能再低。
李夷然心里鄙夷,面上却也做出小心翼翼的模样道:“父亲请尽管放心,这事也是我无意间发现的,除了您,我其他谁也没有说过!其他人也都没有发现!”
“秦大将军也不知道?你确信?”
“这个您完全不必担心。我那位大嫂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物,对她的好兄弟是十成十的信任,田青说什么就是什么。就连我大哥说他一句坏话她都会生气呢,又哪里会将事情往那个方向去想?”李夷然冷冷一笑,“而且这件事是他极力隐藏的秘密,现在虽然被我给挖开了,他当时可也是几乎跪在我跟前求我千万不要说出去呢!不然,咱们又如何能说动他为咱们做事?”
“你说得对,是我太小心了。”郑大人连忙点头,仿佛松了口气。
“父亲您这样是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夷然忙奉承道,小心的从袖口里取出一张叠得只有小手指指甲盖大小的纸呈上去,“这是他今天给我的消息。”
郑大人面上一喜,连忙接过来打开看过,顿时更是喜上眉梢。“好,真是太好了!有了罗刹国的协助,咱们可就真可以放心了!”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抬头看向李夷然:“这纸条的内容你都看过了吧?”
李夷然摇头。“这张条子是我昏‘迷’过去之后,有人趁‘乱’塞给我的。那时候身旁人多眼杂,后来我又岁母亲一起坐车回来,还没来得及看。”
郑大人赶紧递过去。“那你赶紧看看!”
李夷然却拒绝了。“我不过是从中给传递个消息罢了,其他的我不想管。而且知道的越多,反而越不安全。我一个‘女’儿家,横竖也参与不到这么周密的事情里去,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的好。”
“那好吧!”郑大人也不勉强,便又将纸条折起来放好了,“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你也累了,赶紧回房去休息吧!一会刘太医来了,我让他先去给你看看。”顿一顿,“马上我也让阿季过去陪你。那个什么张姨娘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把她给打发了。还有她的家人,也全都卖了,一会都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李夷然感‘激’的不行。“多谢父亲!”但马上又是一脸担忧,“可是,要是相公知道了,只怕又要和我生气。”
“那姨娘是得罪了我,被我打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他要是又无缘无故和你闹,你就来告诉我,看我不教训他!”郑大人板起脸,“那小子被他娘惯坏了,也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李夷然忙不迭摇头。“有父亲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媳‘妇’告退。”屈身行个礼,施施然离去。
郑大人目送她离开,眼中的慈爱立马消失无踪,出口的声音也冰冷无比:“郑福,你说,这东西她是真没看过吗?”
管家被点到名,从暗处走出来。“大‘奶’‘奶’是个聪明人,不会做于自己不利的事。”
“你说得对。”郑大人点点头,‘唇’角绽开一抹冷笑,“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就是还生嫩了些。”
而出‘门’去的李夷然,嘴角也漾开了一抹浅浅的笑——郑家,因为郑贵妃而飞黄腾达的郑家,你们就抓紧这最后的时日,再好好享受着难得的辉煌吧!
而在平王府内,大‘门’一关,李潇然也乐不可支,竟是一回头就一把抱住了秦明兰!
“哈哈哈,上钩了,鱼儿上钩了!媳‘妇’,你说等抓到他们,咱们该怎么个吃法呢?红烧,清蒸,还是醋溜?哎呀呀,吃法那么多,这几个人似乎不够用呢,好烦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