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九在饲料房滔滔不绝地讲了一通医猪的学术理论,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饭时候。
卓木九饮了口水,说:“今天这堂理论课就上到这,下午铲完猪屎后,教你对猪进行望问闻切,进行临床诊断。下课了。”
巢水福就说了:“师傅,你望猪闻猪给猪把脉都可以。但讲到问猪,它怎个回答你?就这点我弄不明白!”
卓木九就说:“你别老跟我抬杠好不?反正我是遵照中医学术理论进行辨证医治。别专门给我挑刺。”
这时,卓水保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卓木九就推来轮椅,打算扶他上车。那知卓水保一把将轮椅推开,说:“我以后再也不坐那家伙了,我要迈开腿,管住嘴,结合你所说的中医养生之道进行自身调理,争取早日恢复到原来状态!”
“那你这轮椅还要不要?”卓木九问。
卓水保就说:“反正我以后就不坐那玩意了。就让它放在这,如果有猪跌断了手脚,就让猪来坐吧!”卓水保说完,就一步一步走出猪栏。走不多远处,又转过身来,向卓木九招手,示意他过来一下。
卓木九就走了过去:“保叔,还有什么吩咐?”
卓水保就说:“我突然间有个想法,就是想招集我们全村六十岁以上的男男女女,到榕树头下,听你讲一场中医养生学术报告,让他们多少学点老年养生技术。”
卓木九听了,连连摇头:“这不行!我这套理论是针对猪的,又怎能用到人身上去?不行,不行!”
卓水保就说:“我管它是医猪医狗,反正我卓水保认为你这套养生技术放到人身上也适合。这样,我来过你一招:到时你来给我们讲课,你就别当我们是一群人,你就当是一栏猪,一栏养了很久但又舍不得上屠宰场的老猪。这样,你就会讲得自然的了。”
卓木九还在犹豫不决。
卓水保就说了:“九呀,你放心,我叫得你站出来讲嘢,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多少会给你点人工的。我会同村组长商量一下,从村集体鱼塘承包款中划出六十蚊(元)专项资金,来作为给你的授课工资的。”
这时,巢水福牵着冬花的手走出来了,对卓木九说:“师傅,我们回去吃饭了!”
卓木九就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要跟保叔商量个事!”
巢水福牵着冬花走远了。
卓木九摸了支烟放嘴上,点了吸一口,然后又对卓水保说:“给村中老年人讲一些养生方面知识也是好的。但叫他们以后千万别找我看病!我是兽医,不能医人的,会违法的的。”
“这个当然啦,虽然我们年纪大机器坏,但是人是猪我们还能分清楚的!”卓水保说:“就这么定了,今个礼拜六下午,在榕树头下,不见不散。”
卓水保说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远了。
卓木九站在原地,把那支烟吸秃了,又到路边撒了泡尿,然后才回家吃午饭。
吃饭时,卓木九对老婆说:“六妹,今天我揽了个差事,是个自在活,有六十元人工的。不知干还是不干好?想问下你,听听你的意见。”
“是什么差事?”六妹问。
“就是给村中六十岁以上的人讲养生技术理论。”卓木九说。
“你是养猪的,怎懂人的养生技术?”六妹问。
“就把养猪那一套用在人身上。”
“这也行?”
“卓水保说行!”
“那你就去呗,叫他们戒烟限酒,早睡早起,多吃蔬菜少吃肉,别想太多,多运动,少生气就是最好养生之道了。你千万别弄药给他们吃,更不能给他们号脉打针!你要知道自己只是个医猪的!知道吗?”六妹说。
卓木九点了下头。
这时巢水福一连扒了三碗饭,又饮了碗菜荡,然后抹了抹嘴,打了个饱嗝,问卓木九:“师傅,你是精通中医技术精髓的,能不能开几伏中药给我冬花调理一下,打通任督二脉,让她恢复到一个正常人的状态?”
卓木九就说:“我已经说过一千遍了,我卓木九是兽医,不能医人的,你要我怎么说才行?”
巢水福就说:“我冬花现在跟猪是没有什么区别了,你就大胆开药,把生猪当死猪来治就可以了!”
卓木九不再去跟巢水福理论了,反正违反职业操守,违法的事卓木九是不会去干的。
到了下午开工时,卓木九带着巢水福巡视全场,实地查看猪只,具体指出临床症状,以及潜在问题。卓木九走在前头,巢水福就跟在后面,逐栏逐头猪的去讲解:
这保育栏的小猪有点干咳,初步考虑为肺气干燥,今晚在饲料中添加几包鱼腥草粉去喂。
这头母猪进入临产状态了,不适合再关在单身定位栏中了,应该提前赶上产栏,待产,也要减料50%,别喂太饱。
这头母猪,私处有豆腐渣状物排出,应该是有炎症,需要稀释高锰酸钾溶液进行反复冲洗。
这头后备母猪初情了,这次暂不配种,等到下一个情期再进行配种,比经产母猪要配得稍为晚一点。………
卓木九带着巢水福边走边讲解猪只的临床表现,以及所采取的相应措施。
在猪场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小猪保育栏,看到有许多小猪围作一团,还乱叫。卓木九走进去一看,原来是有一头小猪因为吃得过饱,脱肛了。
卓木九把那头脱肛小猪捉了出来单独关着。然后对巢水福说:“遇到这种急性突发临床症状,必须第一时间进行外科清创缝合。”
卓木九找来手术专用针线,消毒液,又开了一支消炎针注射液备用。
猪的外科手术开始:卓木九叫巢水福把小猪倒提着,然后自己就戴上一次性橡胶手套,先给脱肛部位进行多次清洗,然后小心地向里面推进复位,为防止复发,在肛门外周再进行一周的拉结式缝合。完了再进行一次伤口消毒,又肌内注射了10ml消炎针剂。
卓木九吩咐巢水福,这头小猪必须单独喂养一周,方可拆线归栏。
完事之后,大家都洗干净手,蹲在猪栏基上抽烟。
巢水福说:“九师傅,到目前为止,我巢水福在红升四乡就最佩服两个人。”
“哪两个?”
“一个是我叔公盲公炳,另一个就是你了!”巢水福说:“就你刚才抓手术刀那技术,那气场,如果穿上白大袿,完全可以在东城区四五甲大医院里混个副主任医师来当!”
卓木九白了他一眼:“东西可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卓木九是那个专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