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铁匠到底是老手艺人,在听完范铭的解释之后再仔细的想了想,道:“这个倒是不用全部用铁来做,只是契合处和顶端需要细细打造,然而此结构锤炼不易,或许用铜反倒比较好。”
范铭仔细一想,可不是么,铜耐锈,比起铁来更适合做蒸馏器械,而且用起来更为轻便,但宋朝是出了名的缺铜,用铜器打造肯定是要花不少的钱,而且似乎还有禁令,便对铁匠道:“这可是能打造出来么,朝廷不限铜器么?”
中年铁匠沉思稍许,点了点头道:“用的不多倒是无妨,或许能打造出来,但我这儿铜渣不多,如果客官家中有自备铜器的话,我或许可以试试。”
范铭顿时沉默了下去,自己想的有点过于简单了,重新打造一项器械是要耗费大量的成本,这个时代科技不是那么发达,各类金属显得更为珍贵,若是要重新打造的话估计要耗费数十贯的银钱,这还要考虑到今后的销量和变数,要是不能够变成收益的话,这也就仅仅是一项空想了,“掌柜的,你帮我算一算,如果要打造全副的一套大甑、大甗,最少要用多少铜。”
“约莫五斤左右。”
“这样如何,你帮我先做个模子出来,我这这几日就去家中搜集搜集。”范铭最终还是下了决定要将这东西给做出来,若是如果前怕狼后怕虎的话,这永远也就只能寄托在别人的屋檐之下,大不了再回去一趟,五斤铜的钱加上手工费估计也就是十贯钱左右,这应该还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行,客官说如何便如何。”铁匠豪爽一笑,随即又想起什么来,又道:“客官最好是去隔壁让林木匠先将底盘做好,我好照着模子去裁量尺寸再打造。”
“嗯!”范铭点了点头,“如果要完全做好的话,需要多少的时日?”
“约莫十天左右。”
“如此就说定了,此二百文算是定钱。”范铭从身上掏出二百文钱交到中年汉子的手中。
从从铁匠铺出来他就直接去了隔壁的木匠铺子,想想也不由一笑,想不到这个时代就有了一条龙服务,或许这东街巷一条街都是做手工的工匠,集中在一起倒也方便了许多。
做底盘倒是没有多大的难度,和平常的大甑、大甗一样的结构,只不过要大上一倍,价格上也要高上一倍,跟木匠说清楚了自己的一些具体要求之后,范铭也交了二百文的定金,起身离开了东街巷。
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又想到这酒露也可是作为调料品,记得《闲情偶寄》中李渔记载着一件趣事,以“花露伴饭”招待客人,具体做法是,在米饭刚熟的时候,将一杯花露浇到饭上,盖上锅盖闷一会儿,然后,拌匀、盛出。
若是在其中加点料,不就成为一种即可以闻,又可以吃的东西了吗,这样一来市场就整整扩大了几倍。
花的原料倒是好说,可以专门让人去采,或者自己种植,然而其他的一些药材,比如麝香、牛黄、薄荷等等这就要耗费大量的成本,若是全部采用这种估计也没人能够买得起,专门做做高端市场还是可以的,看来去县学报到之后真的要回清河一趟了。
而且这些似乎将来还可以用在城里的饭铺里,多增添一道菜品。
在回家的路上,范铭竟然是又遇见了笔墨店的吴掌柜,“范公子,有幸有幸,还请借一步说话。”
自从上次之后,他的笔墨都是在他家店里采购的,伸手不打笑脸人,范铭也只能呵呵笑着跟他走到了一旁,道:“吴掌柜,有事啊?”
吴掌柜轻轻点了点头,“范公子,有件事要请你帮忙打听一下。”
“什么事情?”范铭不由的好奇了起来,这一个小笔墨店的掌柜会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去打听。
“县尊大人新履,近日似乎要有所举措,听说范公子要近衙门,所以……”
“我要进衙门了,谁说的?”
吴掌柜嘿嘿一笑,默然不语,范铭这才想起先前王稼轩说过春秋两算,似乎都要雇募人进衙门,难道这吴掌柜说的是这个事?
这吴掌柜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原来是为的赋税一事,这掌柜的真正心思原来是在这个上面,虽然他还刚刚到县城,也不知道这商帮改道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十分清楚新任知县肯定是要将这件事当作最主要的功绩来抓,而这当然就要影响到本地的一些商家的利益,一些大商号或许能够通过多年积累的县衙中的关系来打听,而笔墨店掌柜这些小商号却是无从下手。
县学是除了县衙之外王知县平常去的最多的地方,而县学中的学子往往有一部分人将来会在县衙中任职,找学子打听未免不是一个好的渠道,想到这里范铭又不禁的对商帮改道这件事越发关注了起来,仿佛自家老爹的案子也是和这个事情有关,通过这件事上来下手或许能给自家老爹翻案也不一定,看来今后要多关注下这件事了,当即暗自下了决心,问道:“掌柜的,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买卖?”
吴掌柜微微一笑,点头道:“在城中小有几家盐糖铺子。”
这吴掌柜一说完,范铭知道自己有点小瞧他了,看来这吴掌柜在这楚丘县中还算的上一个不小的商号,只是知县新上任,一时还搭不上关系,所以来和自己这一个小学子来套关系,只是这吴掌柜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自己和王知县打过交道这件事,“吴掌柜,我只是一个新晋学子,不说能打听到这等要事,就算是要见上县尊大人一面都不容易啊!”
“范公子就别谦虚了,若是公子没有任何能耐,为何县学中数十学生,县尊大人单单召见于你……”吴掌柜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的一笑。
范铭无从辩驳,也只好点头道:“这样吧,我去试试看,若是真有消息,我第一个通知吴掌柜的,如何?”
“诶,好好好!”吴掌柜的脸上笑开了花,将方才准备的一封利是递了过去,“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不用!”范铭当即推了回去,他不是不想要这钱,事实上他内心十分要接下来,但他心里却没底,替他帮孙学正说和这应该没什么问题,想来孙学正一个雅学儒士也不会同他一个商人一般见识,但要他打听王知县的举措自问还没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