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明感觉自己的心脏落到了谷底,又从黑暗的最深处缓缓升了起来。23US.最快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可以肯定,郭勇志在撒谎。
对于整件事情的叙述,从头到尾,郭勇志没有提到过冰。
说起来也是巧合。郑小月得到这种异能后,从未在人前展示。尤其是把冰块变成冰锥,然后释放出去进行攻击的这种战斗方式,一直是她和刘天明之间最大的秘密。干掉方文中的那个晚上,刘天明想要尝试一下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中那把刀的威力,所以及时喝止了郑小月的动作。郭勇志虽然在楼上透过窗户,看到郑小月用冰块制成的吸管进食,却无法将其与“武器”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他知道郑小月身上有着某种秘密,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刘天明的表情依然沉稳,脑子里却陷入激烈的思考。
柳凤萍翻了翻旅行包里的那些短途通讯器,从中拿出来一个,凑近眼前仔细看了看,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郭老板,这些通讯器材真是你们从商店里弄到的吗?”
郭勇志心里一惊,连忙回答:“是啊!都是在那个店的柜台里找到的。说起来,那家电子商店位置很偏,得要从巷子里进去以后才能看见。要不是因为那个地方路窄,小张也不会死。”
柳凤萍眼睛里怀疑更浓了。她扬了扬手中的通话器,问:“你确定,你们真的是从那家商店柜台里拿到的?”
她话里的关键词好像是“柜台”?
郭勇志用力吞咽着喉咙,以此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安:“具体柜台还是货架,我也记不清了。当时太乱,外面有行尸,我们在里面翻找合用的东西。小张在外面叫我们加快速度,于是随便抓了一些装进袋子,也没有细看。”
柳凤萍笑了。
她的笑容带有特殊的诱惑力,极富女人味。
柳凤萍把手里的通讯器扔给刘天明,认真地说:“你最好看看这个。”
刘天明翻来覆去看着手上的通讯器,发现机壳侧面贴着一张带有“苏宁电器”字样的红色标签。
“这是一种防盗措施。”
柳凤萍走过来,指着标签,认真地说:“这种标签带有磁性贴码。正常情况下,顾客结账以后,收款员就会把这张磁码撕下来。这东西很小,不会引起注意,是最近一年来才刚刚兴起的防盗技术。”
刘天明听懂了柳凤萍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这种通话器只有在苏宁商场才能买到?”
柳凤萍点点头:“如果没有这层磁力贴码,那么这些通讯器材在任何商店里都有可能出现。但是只要有了这层贴码,那它们只可能来源于一个地方,那就是苏宁电器的连锁店。”
围在郭勇志旁边的几个人纷纷站起来,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在故事里提到“苏宁电器”几个字,或者类似的字句。
郭勇志脸色顿时变了。他的身子开始哆嗦,心里的恐惧成倍增加。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从石伟彪手里拿到这包通讯工具的时候,郭勇志也仔细检查过。当时只想着没有石伟彪等人留下的痕迹就行,却万万没有想到,柳凤萍对于这些事情非常熟悉,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破绽。
“那个……也不一定啊!也许……这些通话器是别人从苏宁商城里偷出来……可能是暂时放在那里的吧……我,我们当时就是顺手拿了装进袋子,真的没有注意过啊!”
郭勇志说得语无伦次,甚至各种猜测都出来了。可见他此刻有多么紧张,心中的震撼和恐惧有多达。
“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
不等刘天明发声,一直蹲在台阶前面的齐元昌忽然站起来。他掂了掂手中的那把缺刃的廓尔喀刀,用森冷的目光盯着脸色难看的郭勇志,似笑非笑地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还是头一次看到缺刃角度如此奇怪的刀。姓郭的,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将这把刀子砍成了这样?”
郭勇志感觉自己完全陷入了黑暗深渊。他拼着性命也要爬出来,无论如何也不放弃任何一点希望:“我……我是砍杀那些行尸。它们太多了,根本……杀不完。它们……它们的骨头很硬,刀子就卷了口。”
“你觉得我是那种很好欺骗的傻瓜吗?”
齐元昌讥讽道:“我难道连砍骨头和砍石头的区别都分不出来?差点儿忘了,这把刀还砍过树。你自己过来看看,刀刃缺口的缝隙里面,还残留着少许植物纤维。这上面总共堆积着三种物质:一个是血,植物纤维,还有就是白色的岩石粉末。我这双眼睛可是练了很多年,不用显微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你杀完行尸一路跑回来以后,为什么要拿刀砍树?还要砍石头?我记得我们刚下车的时候,你连打开单元门的力气都没有。既然累了,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偏偏还要做这些事情?”
郭勇志的目光闪烁其词,脸上充满了恐惧。
他忽然发现,自己苦心编造的故事,竟然连短短半个钟头都没有撑过去,立刻就被找出了两个致命的破绽。
刘天明从人群中走过来,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瑟瑟发抖的郭勇志:“郑小月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子弹耗尽的情况下。你大概不知道,对她来说,有没有枪并不重要。她不需要那种武器。还有,不要说是区区几百头行尸,就算是更多的变异生物,也根本围不住她。”
郭勇志一言不发。
他低下头,脑子里在飞快思索着如何破解目前困境的话语。
性子急躁的黄河冲过来,直接用枪对准了郭勇志,大声吼道:“说,他们在哪儿?你把他们都弄到哪儿去了?”
“我……我没有……”
这不是黄河要的答案。
“没有你吗个逼!”
黄河咆哮着,反手抡起枪托,重重砸上了郭勇志的面颊。他惨叫着倒下去,鼻子上刚止住没多久的血又流了出来,而且数量更多。
刘天明制止了黄河,他平静地看着郭勇志:“郑小月和张伟利在哪儿?只要你老老实实说出来,我可以不杀你,可以放你全家一条生路。”
郭勇志脸上全是血,他呻吟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很清楚,刘天明之所以说出不杀人的话,是想要确保郑小月和张伟利活着。只有在那两个人活着,没有受到伤害的前提下,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才能得到保证。
现在,那已经不可能了。
张伟利死了。
郑小月恐怕已经被石伟彪和他手下都轮了一遍。
说不定,正在进行第二遍。
把这些事情都说出来,刘天明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不仅是他,在场的这些人,谁也不会放过自己。
这简直就是从背后捅刀子。
刘天明用森冷的目光盯着郭勇志。
他突然勐扑过去,抓住郭勇志的手腕向外一扭,剧烈的力量撕扯使郭勇志疼得连声惨叫。刘天明握住他的大拇指,朝着反方向硬掰,皮肉中间立刻发出清脆的断裂声。郭勇志双眼鼓凸,勐然张大了嘴,惨痛无比,却叫不出声来。刘天明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将他的面颊狠狠砸在墙上。郭勇志的鼻梁骨顿时被撞断,墙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刘天明的声音很冷,充满令人畏惧的成分:“如果你不说,会死得很惨。”
忽然,满面是血的郭勇志笑了。
“哈哈哈哈……你就是这样对付自己不相信的人吗?我告诉了你事实真相,你却觉得我在撒谎。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杀他们。姓刘的,你老婆不在我手上……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她。”
郭勇志的语气有些古怪,笑声中充满了戏嚯和狂乱的感觉。总之,不像是正常状态人说出来的话。
刘天明看了一眼郭勇志,转身对黄河说:“你把他带上楼顶。”
尽管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满面怒火的黄河还是点点头。他抓住郭勇志的胳膊,将其拖拽着,沿着楼梯走上去。地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鲜血湿痕。
刘天明走上三楼,对面的房间大门紧闭着。
他已经从楼下拿来了警用破坏锤,用最野蛮的方法,直接把整扇防盗门卸了下来。走进房间的时候,刘天明看见老头搂着两个男孩,坐在客厅里瑟瑟发抖。
在心里叹了口气,刘天明决定给这些老弱最后一个机会。
他用冷冷的目光逼视着老人:“告诉我,我们出去的时候,你儿子都干了些什么?”
老头很紧张,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他把两个孩子死死搂在怀里,想也不想就张口说道:“我不知道。不要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你再这么说,我会杀了你。”
刘天明最后一次问:“告诉我,郑小月、张伟利,还有你的儿媳妇,他们在哪儿?就算你不知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