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第二轮比试的各派弟子纷纷走向场中抽取签号。
卓逸见傅泽芝仍是盯着那越昭,心下疑惑,但此间也不便询问,便低声催促道:“泽儿!泽儿!”
傅云崖听到卓逸轻唤傅泽芝,也发现她举止怪异,还以为是她见那越昭相貌英俊,且和卓逸有七八分相似,以至于看得发呆了,他哪能猜到傅泽芝的境遇,只是轻笑了一声,神情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
傅泽芝恍惚间听到卓逸叫她,一个况。傅泽芝此次抽到的是“二”,对阵的对手是擎天派号称“擎天双姝”的舒展容、舒展颜姊妹。而那位叫阿齐的书童则是抽到了“三”,与苍溪派兴麒麟的三师叔唐功颂对阵。
抽到一号签的分别是三沙派和崇武门的弟子,傅泽芝没心情观看,一心只落在了坐与他西南边的越昭身上。但见他双眼低垂,也不观望场上的情况,更不看任何人,好似这世间任何事都与他无关一般。
他身后站着那书童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那男子年龄与傅云崖相仿,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正气,身形削瘦,相貌清奇,好似深山修炼的隐者一般。
傅泽芝心中猜想:这男子是谁?看穿着打扮,倒像是谋士一般的人物,此人不容小觑。
她正感到奇怪时,一旁的卓逸轻轻地靠近她,低声问道:“泽儿,你认识那叫越昭的男子?”卓逸的沉稳的语气中隐隐有些醋意。
傅泽芝急忙辩道:“怎会?我不认识,今日也是第一次见他,卓逸哥哥,难道你认识他么?”
卓逸轻轻摇头:“我也不认识,也从未听过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的来头。泽儿,你觉不觉得他……”
“他和你长得很像,是不是?”这时,小蝶也凑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话题:“我也觉得那个叫越昭的公子和卓逸哥哥有七八分相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兄弟呢!”
傅泽芝莞尔一笑,只听卓逸道:“虽然我不认识这位公子,但他一出现,总觉他身上有一种东西吸引着我。大概是他长得不似凡人了罢!”
哪知兰蝶一撅嘴,道:“卓逸哥哥,你也长得很好看啊,在我见过的人中,除了那位越公子,再没人比你好看啦!”
兰蝶一派天真,这几句话说得很诚恳,傅泽芝也觉得这世上能找出如卓逸这般英俊非凡的人才还没几个。只不过那越昭一出现,便将卓逸身上的光芒给抢走了。但在傅泽芝心中,这两人各有千秋,卓逸是英挺冷俊,那越昭是如玉温良。
她心中暗叹:卓逸长得再好看又怎样,他始终是我哥哥。他长得俊美又怎样,就算他是天下第一丑八怪,我也爱的是他,敬超?越昭?不管你换成了什么样的名字,什么样的身份,我再也不会留下遗憾了。蝴蝶仙,谢谢你,至少他的样子没变,让我一眼就能认出他。
就在此时,场上的第一轮已结束,崇武门的弟子获胜。场下众人爆发的喝彩声也没能惊动越昭,他仍是低垂双眼。
接下来便是傅泽芝与舒氏姊妹的对决。傅泽芝提剑上场,迎面走来一对孪生姊妹,手持软鞭,俏生生地立在场中间。
这本是容貌俊俏的两位姑娘,偏生眼中多了一丝狠辣,着实让傅泽芝喜欢不起来。她们是掌门舒靖余双生千金,只因舒靖余膝下无子,便将两姊妹当做男儿一般养。舒氏姊妹自小习武,且双生子之间有其他姊妹不可比拟的默契,是以她们在擎天派甚至密纳境内都享有“擎天双姝”的美誉。
场下众人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双生美人,都纷纷交耳称赞,也有不少人更疑惑傅泽芝的容貌。但见她身着鹅黄外衫,长发及腰,身姿姣好,比那舒氏姊妹高出大半个头,只是那月牙面具将容貌遮去,也引得场下众人是议论纷纷。
比武开始,傅泽芝心中暗忖:对方均用软鞭,显然是以柔克刚的路数,自己得当心才是。双方行礼过后,做了个起手式,罩着面,傅泽芝横剑于胸前,等着对方先出招。
那两姊妹长得一模一样,恐怕只有其父母才能分辨出长幼。只见其中一个挥动着软鞭向傅泽芝攻来,那力道刚劲有力,绝不是以柔克刚的路数,好在傅泽芝应变能力够快,摆开架势迎了上去。这时,一直未出招的另一个也向傅泽芝攻了过来,但那力道以绵柔见长,在两人中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圈,罩住了自身的门户。傅泽芝这才明白过来,她们一攻一守,相得益彰,“擎天双姝”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傅泽芝的心思全然不在对战状态,自从越昭出现后,早已将她的心绪扰乱。如若在平常,傅泽芝早已将这两姊妹攻下,可今日这般打法,看得兰蝶一众人焦急万分。进攻的那人专挑傅泽芝的空隙下手,若不是傅泽芝的轻功绝佳,恐怕早就吃了那软鞭的亏了。比武场上难分伯仲,傅泽芝原想速战速决,谁想那防守之人守得牢固,险些还伤在她的软鞭之下,一时间无法找出对方破绽,只能僵持下去。打着打着,傅泽芝也没有原先那般不知身在何处,她越来越感觉到,那两姊妹的软鞭所到之处,皆是自己的门面,这目的再清楚不过了,就是要将她的面具打落,她心中一丝意念闪过:他们想打落我的面具的意图是什么?比武场不是闲暇时间,容不得一点分心,她只得先按下不想。那两姊妹越攻手段越狠,奈何傅泽芝的轻功远在他们之上,所以场面一时胶着起来。
兰蝶在一旁暗暗焦急,时不时地在卓逸耳边念叨:“卓逸哥哥,泽姐姐武功这么好,怎么打了这么久还不能把他们打败啊?”
卓逸没有答话,微微蹙眉,他明显感觉到傅泽芝根本没用上全力,而且有些心不在焉,交战中时不时地看一眼那越昭。他关注着场上的一切,更关心傅泽芝,是以这么微小的细节也被他收入眼底。其实,他心中也在着急,照她这么打下去必输无疑,可现在又无法帮上忙,只能将着急埋于心中。
这时,坐在场边的越昭突然转过身,向身后的那位中年男子低头交耳了几句。
傅泽芝的心一直都在越昭身上,他这一下动作可是扰乱了她,一个不留神,负责进攻那人已欺到身前。傅泽芝此时正面门户大开,舒氏姊妹抓住了这绝佳的时机,进攻之人右手虚晃挥鞭,左手出掌重重地击在傅泽芝的胸前。只听见傅泽芝闷哼一声,便飞了出去。傅泽芝受了这一掌,只觉得胸中有一口气淤积于内,阻塞了气息,顿时晕了过去。
这时,场中同时响起各种各样的喊叫声:
“泽儿!”
“泽姐姐!”
“姑娘——”
卓逸眼看着傅泽芝就要坠落于地,自己又离她甚远,再好的轻功也不能及时将她接住。忽然间,从场边跃出一人,蓝衣飘飘,身形轻盈,只见他伸出双臂极其轻巧地将傅泽芝接住,向后退了几步,减缓了冲击力,站定后,将她横抱起来。此人正是傅泽芝极度关注的越昭。场上众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泽姐姐!泽姐姐!”兰蝶第一个冲了过去,想从越昭手中接过已昏厥的傅泽芝,可越昭丝毫没有要将傅泽芝交给她的意思。
此时,卓逸与秦风等人也迅速赶了过来。
越昭注视着眼前这个英挺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随即便消失了。
卓逸是关心则乱,根本没有注意到越昭眼神的变化,他郑重地越昭怀中接过傅泽芝,只轻轻说了一句:“多谢!”便急忙抱着怀中之人到场下进行救治。他此时心中牵挂的是傅泽芝的伤,兰蝶也一路随行。
秦风心中也担心着傅泽芝,可他知道,有卓逸在,他从来都是多余的。所以他再次向越昭表示谢意后,仍留在场上观战。
越昭拂了拂衣袖,猛地看见地上有一件饰物,俯身拾起来,竟是一支工艺极巧的掐丝芙蓉金簪。他认得这金簪,先前他在树上将傅泽芝第一次救起时见过,想来是她刚才被重击时掉落的。
越昭刚想叫住秦风,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就将簪子揣入怀中,心道等会儿比武结束后再将簪子还与那傅家小姐。他此时心中甚觉好笑:今日我倒是专救这位傅家小姐来了。越昭缓步走回场边,与他身后的那位老者交谈了起来。
场上,师爷宣布这一战是“擎天双姝”胜出。众人皆以为是傅泽芝技不如人,只有崇武门知道她连三成功力都未使出来。那连青云更是猜测傅泽芝故意落败是否有更大的企图,他哪猜得到这场中的变化皆因越昭而起。
此时脸色最难看的要算傅云崖了。正如傅泽芝猜测的一致,他原是想卓逸的七星阵胜出后,自己便可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到最后一轮的最后一战,如若傅泽芝在这一场胜出的话,那么在最后一场,也可替他消耗掉其他竞争者的体力,对他最后的胜利来说,也是举足轻重的。哪知他寄予厚望的傅泽芝在第一轮便莫名其妙地被踢出局了,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接下来,他只有独自应战其他场次的获胜者,才能最终夺取武林盟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