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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血战在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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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知道了,你是阿苏。*哈小说&”

杨阿若终于开口了,淡淡的话语,听不出语调起伏。

这一次却是轮到董真睁大了眼睛,简直……简直太狗血和出人意料了……阿苏……

那个旅途中难得的温情的故事,那团襄阳城中温暖的灯火,那碗香喷喷的牛肉汤饼,那个胖乎乎一笑还很羞涩的龙居……

“你认出我了?”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束稻草,那种绝处逢生的感觉令得这束稻草也给人以错觉,仿佛是一株最适合不过可供攀援的大树。

“阿若哥哥,带我走,我要去找阿居!我的阿居他还在等我……”

“阿居?”

杨阿若轻轻的叹息,就象是暗夜里飘落的雪花,缥缈又冰凉:锦绣洛神317

“你怎知道他在等你?”

“我……我当然知道……”

说了这许久的话,竟然没有女人再跳出来以拳头狠狠打中自己的胸腹,以这种最粗暴的法子来制止自己说话,也许……真的是生机?

梁姬眨了眨眼,两行泪水缓缓流了下来:“不……还是不要带我去……我知道他一直在襄阳城,可是我从来不敢去找他,我怕他受池鱼之殃,怕那些人不肯放过我,也不肯放过他……”

她身畔的女子们『露』出疑『惑』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丝丝怜悯。

虽然不知道龙居是谁,也不知道阿苏的来历,但是眼前这个女子泪水盈睫,哭得这样凄惋,谁都能猜到龙居是她的恋人。

女子对爱情总是格外宽容,特别是这群刚从织室中出来,还未真正品尝到爱情之美的女子。又或者,因为她们过去的命运多蹇,让她们知道所谓的夫妻也不过是利益结合,男子对姬妾的爱不过是出于美『色』,所以对于真正心意相通的爱侣,才会分外珍惜和爱护。

她即使是再坏,可是在快要死的时候,还能想到自己的恋人。

她那么思念恋人,强烈地想要见到他,可是想到会拖累他,又生生地压抑住自己的情感。这样矛盾而又脆弱的心理,令得她更强烈地想要求生,这种求生的心理,却竟然让人觉得并不反感。

董真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刘备看出了她冷笑中的意思,因为老辣深沉如他,也同样看出了梁姬楚楚深情中藏匿的求生狡计。

世上有没有爱情?

无论是誓将平生痴痴追逐爱情的少年少女,还是历阅世情洞明人『性』的他,无论表现得是重情还是无情,事实上谁都未曾见过,将来是否见过,也完全不能确定。

有的人一生未曾见过爱情,有的人坚信自己曾经有过爱情。

但是爱情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清。锦绣洛神317

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那个哭得雨带梨花胜三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刚刚好的梁姬,她现在没有爱情。

可是刘备和董真,都没有出声。

俊美有如明月的黑衣男子,也始终未曾说话,只是那冷凛如冰雪的目光,始终都落在梁姬的脸上。

从前就见过他,也从龙居处知道很多关于他的故事。所以知道在这个男子冰雪般寒冷、明月般俊美的外表下,其实有着一颗滚烫而真挚的心。

所以梁姬的泪水更加密集,落下来如断线珍珠。垂首低颈的样子,优美柔弱,似说还休。

有时候不说话,比说话时更加有说服力。何况她平时就是一个柔媚擅迎的女子,何况她此时洗尽铅华的艳丽,更为真实动人。

那些看押她的女子,此时目光中已有一半是怜悯了。

“无涧之底,万世无春,是名无春之涧。”

杨阿若的话语,如雪花缓缓飘落:“从前我只是想,或许那是因为气候不同罢了,听说极北苦寒,也有永远看不到春天的地方,只是现在我却知道了,不是那涧底没有春天,而是从无涧出来的人,你们……”

他的声音寒凉而充满了厌恶,仿佛看到洁白的雪花飘落在地化为乌黑的浊泥:

“你们都是冰坨子一样的心,哪里懂得春天的温暖?”

“当初你结识龙居之时,你的那对父母,当真是寻常商贾么?”

“龙居向你求娶而不得,他的家族反对,当真只是因为你乃商贾之女么?”

“你在襄城与龙居相遇时,所遇的杀手当真是龙居昔日的仇家盗贼么?”

“你明知龙居在襄城却不敢去见,当真是怕连累了他么?”

杨阿若的话语,从来没有这样咄咄『逼』人过。

雪花凝成了冰片,锋利如刀。

梁姬脸『色』苍白,眼泪却更多地落下来,嘶声哭道:“不是的……我隐瞒自己的身份不对……可是我也是怕连累了龙居呀……我没有杀他……没有……”

“够了。”

杨阿若冷冷截断了她的话头:

“你不用否认……”月轮斜升,自檐边倾泻下来,披了他一身的清辉:

“早在洛阳,我便认出了你。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观察你,你的笑容中,从无丝毫幽怨惆惘,你本就喜爱这样的生活。你,骗不了我!”

“洛阳?一路上?”

梁姬抬起泪眼,疑『惑』地看向月光下那俊美得不似来自人间的男子:

“你……一路上,你在哪里……”

刘备只见董真眉梢再次挑起,那原本是清丽修长的远山眉,此时便如两柄长剑,煞气『逼』人!

心道不妙,却听董真似笑非笑道:“使君两个姬人,我纳了一个,如今又要杀一个,不知使君可舍得?”

刘备见她脸上颜『色』和蔼,唯眉宇间暗蕴风雷,心头凛然,笑道:“这般无情无义的女子,备要她作甚?”

董真含笑点了点头,喝道:“董媛何在?”

董媛便是从前的乙六娘,如今脱离了织室来到董真身边,这些织奴自是不能再用从前的名字。董真索『性』就让她们都姓了董,她们也十分高兴,又听董真说起董为母姓,觉得这样与董真更是亲近。

当然在外人看来,主君赐自己喜爱的忠婢以自己的姓氏,也并不算什么稀罕。但在董真及这些女子的心中,却不仅是主仆的亲近,还有一种相依为命的亲族之情。

此时董媛正听得眼眶微湿,闻言不禁一惊,脆声应道:“董媛在!”

呛啷一声,却是董真拔出旁边杨虎头腰间长刀,掷下楼去,恰好落在董媛足前:

“杀了这贱婢,为今夜之战祭旗!”

“啊?”

董媛怔住,便是其他董氏女也一齐望上楼来。只觉那柄刀寒光耀眼,却怎的也无法拾起来。

她们与董真相处最久,她是怎样重情重义之人,自然知之甚深。方才这个梁姬如此情真意切,只道董真定然会饶了她,可为何董真却毫不动容?

“知道女人为何只能在这个世上自居妾『妇』么?”

董真的声音自楼上冷冷传来:“便是因为这些『妇』人之仁!凡事只信感觉,不懂逻辑,只问喜好,不辨是非!这梁氏只是流了几滴鳄鱼泪,便将你们全都糊弄住,昔日若你们遇到狡猾百倍的敌人时,又当如何?只怕都是伸了颈子,乖乖地就戳罢?”

她的话声并不高,但其中寒意,却令董媛等人大惊失『色』,垂首应道:“妾愚鲁,望主君恕罪!”

“可知愚鲁在何处么?”董真盯向梁姬:

“你若当真爱一个人,怎会甘愿去作权贵姬妾,卖笑于宴乐之前?”

“你若当真爱一个人,怎会计较他是肥是瘦,是黑是白?”

“你若当真爱一个人,怎会明知他用尽真心做出一碗汤饼,却从来不肯尝上一口,甚至连偷偷派侍女前去买一碗也不愿?”

“你当初杀他不成,索『性』借死远遁。你若不是见着阿若,又知死期将至,又怎会提及龙居?”

“你便是在提起龙居之时,还不忘观察左右神情,只想将人心利用到极至!便是龙居对你的真情,亦一样成为你的道具!”

“因为你们无涧教的人,根本就不是人!你们的心中只有利用、利用、利用!你们永远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我念着你与我爱妾有同行之谊,故此刘使君府遇袭时不忘将你们救出,但你却里应外合,放出消息,引来郡兵,欲置刘使君与我董氏满门于死地!这样的女子,如此蛇蝎心肠,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弃如敝履的旧情人念念在兹?”

“阿媛!你们可看清人心?人心极会伪装,昔日砒霜,今日蜜糖,但自己要学会守住自己的清明,才不至为人所欺!”

董媛等人目光闪亮,望着楼上一袭劲装,英气勃发的董真,只觉又愧又悔,且胸腔之中,似有热血沸腾奔涌。

梁姬身形颤抖,苍白着脸想要开口。

“我为何要留下这个贱婢?便是借此战来磨炼你们的意志,不但不惧于生死,也要不『惑』于温情。”董真衣袖挥处,斩钉截铁:“杀了她!以此世间脏污之血,来祭今夜脏污之辈!”

梁姬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挣脱董媛等人的羁押,合身往那柄长刀扑去!身形矫捷,哪里还是那个娇怯柔媚、一触即化的妖姬?

眼看手指便要触着刀柄,却见一只弯如新月的绣履轻轻一踢,那柄长刀便凌空飞起,落入了董媛手中!

她毫不犹豫,挥手斩下!

刷!

寒光闪处,梁姬的头颅应声飞出,腔子里喷出一蓬腥血,堪堪溅到一旁飘飞的血红大旗之上,顿时那旗上多了几片深『色』,淋淋漓漓,腥气随风扑来。

那头颅却骨碌碌一阵滚,最终滚回到董媛脚下。

董媛一把揪住那头颅上的鬓发,朗声向楼上禀道:“禀主君,贱婢已授首!”

“敌人想必已经入谷……”

董真厉声道:“将这贱婢的头颅绑在火箭枝之上,与我『射』出去!”

董媛张弓拉弦,箭上鸣镝发出尖利的啸声,箭杆火焰跳动,映着箭尾那死不瞑目的一颗云发蓬松的头颅,咻地一声,消失在林木深处的夜『色』里,带过一溜火光!

居然也颇有臂力!

刘备更是惊讶,这个董真,在哪里谋来这些女子?

他却不知,董媛本是个武将的女儿,其父战死,家族零落,在这『乱』世中别无依恃,最后她不得不流落入织坊为生。前尘俱没,只有那昔日幼时学自父亲的一身骑『射』,如今尚在罢了。

还有那枝箭,带火的箭并不难,难在这箭上的火焰看上去更加猛烈,也不知泼了什么油,故此在那团火光之下,梁姬的五官简直纤毫毕现。

杨阿若忽然身形一振,缓缓道:“来了。”

远处藤萝林木,密布山谷,看不清谷中的情形,但是凝力于双耳,隐约能听到群骑奔涌而来的马蹄声。

“恶战在即,使君在想些什么呢?”

董真向刘备嫣然一笑,称前的冷厉之『色』化去了不少,但眉尖的坚毅却如石铸般分毫不动。

“备是在想董君先前的一句话……”刘备『露』出困『惑』之『色』,问道:“鳄鱼是什么鱼?鱼也会流泪?”

古人常说,瞧一个人是否英雄,便看他每逢大事时,是否有静气。

刘备是个英雄,董真早在另一个时空便知道了。

便是不知,单看他此时还有闲心来关心这个问题,便知心底实有大大的静气。

“鳄鱼啊,是扬子江里的一种鱼。”

董真想扬子鳄不知道是不是也象热带河流里的鳄鱼那般,据说『性』情要温和许多,但此时反正是胡诌,也无所谓真伪:

“此鱼长约数尺,满口利牙,『性』情凶狠,以活物为食,亦能食人。据说每次食人之前,都要流下几滴眼泪。所以这鳄鱼的眼泪么……”

董真笑着伸手,佯作在眼角轻轻一抹:

“说起来如今我与使君,也当流上这么几滴,以壮马孟起之行『色』才是。”

箭声密集,马嘶大起,整座山谷也似乎在随之晃动,却是谷口第一道防线,已经迎来了那五百郡兵!

董媛等人呛地一声,也纷纷拔出随身兵刃,伏于那布袋所做的掩体之后,炯炯目光,径往谷口投去,竟然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兴奋与跃跃欲试。

不要说刘备,便是杨阿若,都有些惊讶。

杨阿若昔日自然是听过当初的甄氏,是如何率着众织奴在铜雀之『乱』中声名鹊起的。但依他想来,这群只会绷线投梭的女子,便是有几分孤勇,也不过是强撑着,比寻常女子想强些罢了。想他的妹子杨娥,自小没少见过他与别人争强斗狠鲜血淋淋,养成了强悍厉害的『性』子,却照常不敢象男子一样随意杀人。

所以游侠儿中,从来就没有女子。

马匹的惨嘶之声不绝,伴随着跌落深涧、骨断颈折的脆响,还有兵刃交击的金戈之声,和人濒死前的惨叫。正因为密林藤萝掩住了视线,单凭听觉来幻出画面,故此听起来分外『毛』骨悚然。

但是第一道防线只是利用地利之便罢了,数十名护卫也挡不过五百名郡兵舍生忘死的冲锋,也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到底董真的劣势还在于人太少了!

不过百余人,还分了兵去烧县衙,加上对方主将可是大名鼎鼎威震西北的马超马孟起!

刘备有些奇怪:董真出身陇西董氏,听说陇西人畏马韩如神灵,马即马超,韩是韩遂。怎的从董真身上,看不出丝毫畏惧?

随着箭声稀疏下来,刘备便敏锐地感觉到:第一道防线已被冲开了!

一个黑衣黑巾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之上,手中执着一张三角小红旗,只在空中一挥,咻咻两声,有两枝带火的箭枝径向高空『射』出!

谷中小径上蓦地一寂,便有数条人影弹跳而出,往谷中别馆处奔来,一跃便跳入那石头砌垒而成的堑墙之中!

是安置在谷口第一道防线的那些护卫!

面对五百郡兵的冲击,他们居然还有大半存活,且只有部分人挂了彩,看来地势颇优是一个因素,这些人也的确骁勇。

堑墙中原也伏有二十人,此时与他们会合之后,更无二话,齐刷刷自堑墙之内,举起一柄怪模怪样的枪来!

枪长七尺,枪头精钢打造,与寻常军伍中所用的长枪一般无二。但是那枪头后部,却绑有一个粗如儿臂的筒子。静静地对准谷口,一动不动。

谷口地面摇晃,却是那些郡兵弃了马匹,徒步奔入,军容竟然仍颇为森严。当前一人铁甲长刀,竟然也是一副步卒的模样,只是那勇猛之状,却绝非寻常步卒可比。

董真不必细辨,单只从身边辛苑猛地颤抖起来,便可准确无误地认出来:

那人正是马超!

马超并不知道董真便是当初邺宫之中,见识过自己最狼狈之状的那个女官甄氏。但他多年的本能告诉他,即使刘备中计,自己调开了张飞,只留下少数护卫在刘府之中,但他能逃出生天,得到这董真的庇护,那么这个在江上春宴中横空出世的董真,绝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小织坊主。董真所拥有的实力,也绝不会只是令蚕虫生病和治愈的方剂。

所以即使歧山侯不以为然,他还是坚持带出了葭萌关最为精锐的五百郡兵,前来董氏的离云别馆擒捉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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