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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炎热,因喀尔喀并入蒙八旗的事宜,玄烨日夜朝政缠身,极少过问后宫之事,皇子们已经展露头角,尤其是三阿哥、四阿哥更是才华出众,常常被玄烨委派差事,得到朝臣们的赞许。
除了年长的皇子外,八阿哥已经成为上书房耀眼之人,灼灼其华,掩盖了其他阿哥的光芒。
后宫却依然不平静,每日都传来新的讯息。
“主子。”长春宫的掌事宫女落霜端着娇人欲滴的鲜果,麻利的走进屋内,轻声唤道。
岚音放下手中的锦扇,疑惑的挑眉,“八阿哥可是有事?”
落霜连忙摇头,“八阿哥好着呢,主子勿要忧虑。”
“那是何事?”岚音不解的看着落霜,落霜向来办事稳妥,何来慌乱神色?
落霜轻声回应,“主子,永和宫的密贵人滑胎了。”
“滑胎?什么时候的事儿?”岚音震惊的问道,明明记得前几日还是好好的,怎么就?
“听宫人们讲,昨儿半夜,密贵人突然梦魇,浑身大汗,随即便出了大红,太医们忙了半夜,都没有保住皇子,还好密贵人平安无事,已经止住出红,保住一命。”落霜低吟回应。
“密贵人腹中的皇子必定会助德妃一臂之力,德妃不能害她,那会是谁呢?”岚音习惯了猜想。紫禁城中的皇子命运多舛,本便不好活。
“主子,奴婢有一语不知当讲不当讲。”身穿深褐色宫装的落霜,紧锁柳眉。
“你我之间还讲什么虚礼?”岚音溺爱的责怪。
“主子。”落霜宽慰的微笑,“如今宫中的视线都在位高权重的嫔妃身上,都在那一个个成气候的阿哥们身上,这一众入宫不久的贵人、常在和答应,早已落入人后,谁会在意她们的死活?就好比这密贵人,德妃娘娘当年不也是毫不费劲将其从延禧宫要去永和宫的吗?”
岚音频频点头,的确如此,如今阿哥们读书的上书房才成为后宫中最光艳的地方。
落霜继续细语讲道,“密贵人有孕以来,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极少与人来往,德妃娘娘更是倚重密贵人这颗棋子,处处谨小慎微,便是咱们送去的补品,都命太医们逐一查验后,才给密贵人服用。
密贵人此番滑胎,奴婢觉得并非有人故意陷害,而是天意啊,密贵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蒙蔽皇上,才会半夜梦魇,受到惊吓,故而滑胎,这是老天的惩戒啊。”落霜激动的喊道。
岚音内心震撼,知晓落霜对密贵人极为不喜,甚至厌恶,但落霜讲的也不无道理,拉着落霜的手道,“我也是没有法子,明知道密贵人的品行恶劣,又不得不拉拢她,毕竟她也是可怜人,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条不归路是她自己选的,注定永远不能回头。”
“奴婢知道,主子都是为了八阿哥。”落霜微微点头,主仆多年,深知岚音的为人。
“都是互相利用罢了,再则这次也多亏了她。”岚音依然心有余悸,“还好咱们早有准备,八阿哥才避过无妄之灾。”
“可不是嘛,德妃娘娘如今一定头疼得睡不着觉呢。”落霜欣慰的微笑道,“八阿哥听从主子的话,与十四阿哥渐行渐远,九阿哥和十阿哥也离着十四阿哥远远的,如今十四阿哥在上书房孤单的很,无人与其玩耍亲近。”
“四阿哥呢?”岚音惊讶的问道,不管四阿哥与德妃多大的隔阂,毕竟与十四阿哥为一奶同胞。
“主子还不知道吗?四阿哥在上书房的日子已经很少了,即将开牙建府,奴婢听闻四阿哥与柔弱的十三阿哥倒是合得来,与十四阿哥总是冷冰冰的,十四阿哥对四阿哥也不大亲近,太傅们都是心知肚明,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落霜细声禀告。
“没想到,手足亲兄竟然落入了这般田地。”岚音哀婉叹息,“后宫嫔妃的争斗就是皇子们的命运,真是不假啊。”
“主子再熬几年,八阿哥定会完成百年大计。”落霜满心鼓舞,“裕亲王颇为赞赏喜爱八阿哥,皇上对八阿哥也是刮目相看。”
“皇上对八阿哥依然心有忌惮,八阿哥务必要仁孝两全,才会慢慢打消皇上的心结。”岚音内心苦涩,皇上对八阿哥又喜又忧,父子间的间隙,不是一时间能过填平,还需要持之以恒的浓情真意。
“主子,林太医传来的密函中写明,皇上暗地里大肆搜藏察哈尔部的流民遗子,花将军损失惨重。”落霜忧心忡忡。
“告知林太医万事小心,让花将军在安国寺内,不要轻举妄动,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再从长计议。”岚音谨慎的嘱咐。
“是,主子。”落霜点头回应。
“念心如何了?”岚音挑眉问道,“已经好久没有接到念心的信函了。”
“自从皇上御驾亲征噶尔丹以来,念心没有再来过信,最近风声正紧,念心也被花将军安排到了隐秘之处。”落霜宽慰着岚音,“主子勿要担忧,念心在宫中多年,早已学会自保,待一切安定后,定会给主子报平安的。”
岚音微微点头,“送她出宫的本意,是要她脱离红墙的束缚。却没想到将她引入更大的漩涡,我真是罪过。”
“主子仁慈,奴婢跟随主子都是心甘情愿,念心也定如奴婢所想。”落霜递过挂着水珠的鲜果,恬静的微笑。
“老天待我不薄啊。”岚音感动的回答。
长春宫内填满浓情厚意,融化驱散着紫禁城中的千年冰封。即使在最艰难的境遇下,依然有最亲近的人陪伴身边,仍有希望,这便是知足者常乐。
密贵人的滑胎并未在后宫引起多大的动静,却注定了多事之秋,储秀宫的温僖贵妃却随即染尽风寒,整日重咳不已,宜妃日日命人送去冰糖雪梨川贝羹,依然不见其好转,转眼入了深秋,风高露重,温僖贵妃已经卧床不起,愈发的严重。
皇太后怜其金贵,命惠妃、荣妃和宜妃共同治理后宫,温僖贵妃气愤不已,身子却不争气,只能恨恨作罢,后宫嫔妃络绎不绝,纷纷探望,虚情假意也好,刻意嘲弄也罢,礼数上却不能失礼。
岚音也带着补品前来储秀宫探望温僖贵妃,刚进门,便闻到屋内散发着浓郁的药气。
岚音皱着眉头,柔声问道,“温姐姐可好些?”
床榻上的温僖贵妃瘦弱苍白,双眸失去光华,轻声回应,“还活着。”
“温姐姐讲什么丧气话。”岚音微笑的劝慰。“皇上已经着内务府为九阿哥和十阿哥定亲,温姐姐还要看到十阿哥大婚的那日。”
“都是不成器的家伙。”温僖贵妃垂头丧气,自从生病以来,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不是自己的,终究求不来,争不来。
“十阿哥素来憨厚仁义,皇上甚为看重,温姐姐可莫要小瞧了十阿哥啊。”岚音知晓温僖贵妃的失落,出言安慰。
“罢了,罢了。”温僖贵妃连连摇头,重咳不止。尖锐的咳嗽声,响彻屋内,令人心疼。
“如今寒气重,温姐姐要多加保重身子。”岚音带着几分心疼。
“哎。”温僖贵妃唉声叹气,“本宫自从进宫以来,便事事与你针锋相对,到头来,却依然如此,落得这般下场。”温僖贵妃丹凤双眸中闪着泪光。
“温姐姐身为贵妃,是六宫之首,而臣妾出身卑微,仍是小小的贵人,高低之事,明事理人,一目了然,温姐姐何出此言,臣妾倒是不安了。”岚音宽慰着温僖贵妃的心。
“哈哈,咳咳。”温僖贵妃情绪激动,又重重咳嗽。“话虽如此,本宫看似风光无限,但其中的辛苦,众人皆知,良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
岚音望着温僖贵妃瘦弱的手腕,凌乱的发鬓和毫无斗志的神色,忽然想到人将一死,其言也善的话语。
温僖贵妃与自己年纪相仿,平日里身子强健,怎能会一病不起?
难道皇太后出手了?岚音想起自己婉拒皇太后的旨意后,皇太后极为愤慨,难道皇太后又寻他人?岚音心中震惊。
“去翊坤宫问问,今日的冰糖雪梨川贝羹怎么还没送过来。”温僖贵妃吩咐着身边的宫女青梅。
“奴婢这便过去瞧瞧。”青梅红肿着双眼,应声离去。
“良药苦口利于病,温姐姐还是遵从医嘱。”岚音见温僖贵妃惦记着甜食,以为温僖贵妃娇柔任性。
“太医们都是庸医,根本治不好本宫的病,只有每日食用了宜姐姐做的川贝羹,本宫才睡得安稳。”温僖贵妃揉着头。
“过了年,科尔沁王爷便要进京面圣,宫中又要热闹一番,温姐姐还是早日好起来吧。”岚音缓缓站立。
“新入宫的嫔妃,都不会下蛋,看来科尔沁的王爷也着急了。”温僖贵妃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
岚音听着温僖贵妃的弦外之音,迟疑的离去,真是多事之秋。
二更送上。三更十八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