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奉谁的命令来保护我?”乐无卢问。
“奉良公主的命令。”赵维低声回。
对于这位良公主,乐无卢一想到她,心情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原来的乐无卢喜欢她,那是原来的他。而如今的乐无卢不喜欢她,因为他不可能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即使她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恣。
此时,赢仲见只有六个白衣人,决定集中力量剿灭他们,于是发出集令:“集合!”
声音一出,这边存活的三名刺客跑过去。
卫慕正要跑过去集合时,手腕却被一只手拽住。
“站好!”乐无卢严厉说。
卫慕正要说话,被他的威严目光一瞪,她沉默怔住,又从自己的手腕感觉他的手在发抖,她放弃了过去集合的想法,愣在原地,目光望向前方。
如影卫集合完毕,有十一人,他们气势汹汹杀过来。
六名黑衣卫毫不犹豫冲过去迎战。
“哐…”
剑声再出,场面再度激战。
赵维和赵宁打头阵,负责击杀带伤的刺客,其余人负责佯攻,配合得相当有默契。
赵维和赵宁夹攻带伤的刺客,几下交剑,一前一后击杀了两名带伤的刺客。
如影卫显然小觑了黑衣卫,被逼得节节败退。
卫慕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极为苍白,那张苍白的脸不时侧转过来偷瞄乐无卢。
观看打斗时,乐无卢发现卫慕总在看自己:“看我做什么?”
“你抓我手…”卫慕腼腆回。
乐无卢是第一次目睹死人,心里太害怕了,居然忘了自己一直抓着卫慕的手腕。此刻被一提醒,乐无卢即刻松手,尴尬地望向前方。
“嘚嘚嘚…”
就在双方激战时,马蹄声再度传来,又有一批人马出现了,他们一身黑衣,戴冠佩剑,行装显贵,来意不明。
在打斗中的众人见到又有一批人马来了,所有人非常惊愕,不约而同地后退,观望情况。
田镜巡视众人,大声问:“藏形营奉齐王之命前来招揽乐无卢,哪位是乐先生?”
乐无卢脑子一片混乱,犹豫着应还是不应。
所有人默不出声,面面相觑,场面非常紧张,战斗一触即发。
勇者杀人用器,智者杀人用是口。
乐无卢想到了一个即能解围又能报仇的办法。
他高举右手,高声说:“我是乐无卢!我本想留在齐国,可是秦国如影卫要杀我,蒙面黑衣人就是如影卫。白衣人是我的朋友,别伤到他们!”
田镜听到乐无卢的话,先是喜出望外,随后厉声发令:“将所有黑衣人,一个不留!”
令声一落,藏形营分成两路,扬起利剑,左右杀来如影卫。
如影卫仅存九人,背对背围绕,形成一个圆形。
秦国和齐国是东西对立的敌国,两大精锐队伍自然仇视对方,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哐!锵锵!”
眨眼间,两路人马杀成一片,交战声不绝于耳,场面很是混乱。
相里勤左手捂住流血不止的肚子,趁双方交战,跑来乐无卢这边。
“相里勤,你怎么在这?”赵维惊讶问。
“勤随乐无卢同行。”相里勤回。
赵维顿了一会,看问乐无卢:“乐先生就是白衣人?”
乐无卢怯怯说:“是…你们不会要抓我们吧?”
赵维迟迟摇头,问:“先生可是要在齐国为官?”
乐无卢低声说:“我要离开齐国。”
赵维想了想,拱手说:“我等在此挡住,请乐先生先走!”
“好,你们小心。”
言毕,乐无卢拉着卫慕的手腕,与相里勤匆匆离去。
卫慕脸色尴尬,脑子一片空白,六神无主地被乐无卢拉着走。
………
山林间,幽静悄悄,随处可闻昆虫声。
三道人影穿过林中,脚步匆匆,呼吸声很是急促。
卫慕担心赢仲和赢付对决藏形营会有危险,忽然停下脚步,撇开乐无卢的手,冷冷说:“你安全了,我们互不相欠。”
说完,她趔趄地往回走,欲倒欲摔。
“你回去会死的。”乐无卢大声说。
“这是我的事。”曾几何时,他对她说过这句话。
眼看刺客姑娘渐行渐远,生怕她一去不复还,乐无卢严厉问:“站住!什么叫互不相欠,你会不会算数?”
卫慕转过身来,看着乐无卢。
“你被我绑住,我没杀你;第二次相里勤杀你,我救你,所以你还欠我一命。”
卫慕不假思索回:“我也救你两次。第一次你被困在山上,是我引开如影卫,还有今夜这一次。”
乐无卢才明白,自己那次在山上能够安然无恙不是巧合。
相里勤捂着肚子,站在中间,眼睛左右转动轮看两人。
“我掐住脖子,没掐死你。”
“我从树上跳下来,没杀你。”
两人四目相对,争执不下,似笑非笑,似闹非闹,仿佛一对情侣在争执,只是不合时宜。
“我给你挡一剑呢?”乐无卢得意地指着胸前的剑伤,好像受了伤是一件很光荣的事。
卫慕无言以对,使劲在回忆,寻找反驳的话。
乐无卢阔步走过去,强势地拽起卫慕的手腕:“走吧,刺客姑娘,护送我出齐国,我们就互不相欠。”
卫慕又是被他强势地拖着走。
可是跑了十来步,卫慕忽然摔倒在地,脸色苍白,声音微弱:“你跑吧,我伤势太重跑不远。”
乐无卢夺过卫慕的佩剑,连同自己的佩剑一并递给相里勤,然后看着卫慕,拘束说:“我抱你。”
说时,他双手一伸,左手揽在她的背部,右手穿过她的膝盖窝,将卫慕横抱起来。
“放开我!”卫慕吃惊喊,不停地挣脱大叫。
乐无卢严厉一喝:“我不可能看你回去送死!我抱你,我胸口还疼。”
顷刻之间,悄然安静,静得只有虫鸣声。
卫慕尴尬得手足无措,整个人一动不动躺在他的双臂。
三人,四足匆快前行。
乐无卢感觉这个刺客姑娘好轻,抱她完全不费力。
卫慕尴尬垂头,乐无卢也尴尬,于是找话缓解尴尬:“小勤,你伤怎么样?”
“没事。”相里勤若无其事说。
“刚才…我说的那些恶心话是在打击如影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听不出来吗?”
“勤…开始以为是你喜欢男子…”相里勤尴尬地补充一句:“开始不明白,后来明白了。”
卫慕不禁笑了,引来了两人的目光,她立即绷着脸望向夜空,眼中笑意盈盈。
穿过丛林,走了半刻,他们找到一处村庄,这处村庄有十几间破旧房屋,已是毫无人迹,看似是人们经过了迁居。
相里勤留在村口站岗,并且包扎肚子的伤口。
乐无卢进入一间房屋,一股异味迎面扑鼻,里面布满了蜘蛛丝,屋顶大片塌落,月光倾斜照入,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月亮,如此破旧的房屋,自然也少不了昆虫。
乐无卢将卫慕轻轻放在空地,然后走出门外,脱下里衣,拔出匕首割下里衣一只袖子,再将袖子割成条状,最后穿上里衣,又走进屋里,随手闩门。
卫慕正要取药敷伤,被乐无卢忽然闯进来,她吓了一跳,担忧地看着乐无卢。
乐无卢同样看着卫慕,吞吞吐吐说:“我…给你…上药。”
卫慕双眼大亮,脸蛋瞬间红了:“不用!”
“你伤在背部,自己难以上药包扎,继续流血有生命危险。”
“不用你管。”
“我蒙住眼睛。”
“也不行。”
乐无卢有先礼后兵的性格,有文雅的讲理,也有强势的气魄。他见礼行不通,换了强势的方式:“你再拒绝,我直接打昏你,不必和你商量。”
“你…”
卫慕即气恼又害羞,瞪着一双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精通医术,再清楚不过自己的伤势,若是再不止血真会送命,只是她碍于贞洁,因为贞洁对于她而言,大于性命。
“你放心,我不会乱来,我也受伤了,还要等着上药。”
乐无卢用温柔的态度,尽量使她感到放心,同时他掏出药瓶,再用布巾蒙了双眼,等待卫慕同意。
卫慕凝视乐无卢,陷入了犹豫。
幽暗的房屋,二人相对无语,时间仿佛停止了。
良久,卫慕选择信任乐无卢。做出这个决定,她仿佛在将自己一生托付给他。
她难为情地解开黑衣,胸前却有一块棉布掉落下来,看起来这块棉布是她女扮男装用来遮平胸部…
宽去黑衣,她上身呈现一件白色绣花**贴在胸前,她不放心地将黑衣反披胸前,双手捂着,然后背向乐无卢。
乐无卢察觉她同意了,慢慢蹲下身,右手慢慢往前,手指一触她平滑的后背,卫慕却猛地往前躲开,随后又退回来。
乐无卢用手指轻轻地在她后背触摸剑伤,直到触到血迹和伤痕,他才伤痕洒上药粉。
被几根手指不时碰着背部,卫慕小脸泛红,即是害羞又是紧张,心跳得特别厉害。
过程中,安静无声,几乎彼此能听见心跳声。
幽静的房屋,气氛弥漫一股尴尬、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