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衣抬眸看着桌案旁边的男子,微微挑了挑眉,“慕容公子知道什么了?”
她第一眼看见沈知星的时候便猜出来自家姐姐的那一身伤到底是拜谁所赐,除了她周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做出这般下贱的事情。
“二小姐要听吗?”慕容月城抬眸,看着沈槐衣的眼睛低声说道,面上神情淡淡,却又是如沐春风般温和。
虚伪,沈槐衣心中嗤笑,却仍旧端着笑容说道:“烦请慕容公子告诉我了。”
虽然沈槐衣知道沈知星已经患了病,但是她没有想到明明前不久的看起来还同常人无异的姐姐,发病会来的这么快。
一点都不正常。
等他们从尚书府提前回到将军府之后沈槐衣便一直待在沉香榭里,亲眼看着她家蠢姐姐哪怕在昏睡中也不安的握紧了手指,时不时还要低低的呢喃她的名字。
“小妹,小妹……”
一声接着一声,颤巍巍的哀切。
沈知星越是如此沈槐衣便越想手刃了周芹。
“二小姐在丧失记忆之前同大小姐该是姐妹情谊极深的,加之夫人离世之后将军又常年远征,剩下您同她相依为命,长久以来她便很是在乎您了。”慕容月城说道,抬头看着有些懵懂的沈槐衣继续道:“大小姐可能比您自己相像的还要看重您,从前您虽然每次遇见危险的时候总能化险为夷,但是次数一多大小姐难免会疑神疑鬼起来,觉得您可能轻而易举的就会消失。”
说的通俗一些,沈知星不过是在害怕,怕沈槐衣会想几年前那样一睡不醒,怕她会像织鹤那样永远的离开。
沈知星一直在患得患失。
“因为母亲的原因吗?”沈槐衣闭了闭眼睛,声音里多了些喑哑,“我未曾醒过来之前姐姐一直都独自待在将军府里,被周氏欺负惯了的,但是后来有我,有我……”
后来沈槐衣睁开了眼睛,有她带着自家傻姐姐一步步脱离看着周氏的掌控。
结果却间接性的让沈知星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都怪她这些天一直在注意周商陆的事情,都未曾怎么将心思放在沈知星身上。
“总而言之,多谢慕容公子了。”沈槐衣叹了一口气,余光扫过慕容月城手上。还没收拾好的银针,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只是很快她便恢复成了平日里的模样,笑着继续说道:“公子若是还没有其他事情,便在这里用过午膳再走吧?”
小姑娘笑靥如花,语气轻软而乖巧,但是慕容月城却听出来了她话中的意思,于是同样勾唇笑了笑,推拒道:“在下还有些事情,便不在府上多待了。”
沈槐衣垂首说道:“那便不加打扰了。”
她等会儿还要单独去见见那些人,慕容月城若是一直在沉香榭这边的话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大小姐等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就会恢复清醒了,二小姐不必担忧,不出意外的话大小姐这次会是正常的状态。”慕容月城说罢,提着自己的小箱子便起身准备离开,男子眉眼温柔,如同霁月清风般温文尔雅。
哪怕沈槐衣深知慕容月城本来面目是怎么样,当初在昭城地牢里的时候,这男人可没少抢她的香瓜子吃。
沈槐衣怎么会想到他在外面活的这般光明磊落,矫揉造作的模样同她这小娇花也是不相上下了。
“恭送公子。”沈槐衣欠身行礼,看起来十分乖巧听话。
慕容月城一边说着不敢当,一边往外面走去。不经意间抬头时发现原本笑容浅浅的小姑娘眉眼里皆是无动于衷的冰冷,而自己的眸子里竟然是同样的情绪。
两个人都披着一张皮,慕容月城回过神,慢慢踏出了沉香榭。
沈槐衣,不知道你又能伪装到什么时候呢。
“沈知星还没有醒过来吗?”
“听沉香榭的那些奴仆们,是这样的。”
“那才叫奇怪了,”绣着偌大芙蓉的软榻上,妇人眼神慵懒,抬手将新做的指甲放在眼前细细的看着,听见婢女口中的消息微微挑了挑眉,“沈槐衣也没有去想办法?”
苔默顿了顿,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半晌后摇了摇头:“二小姐只让慕容月城公子过来了一趟,然后便没再去过沉香榭了,您知道世安宛里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所以……”
如果您想知道二小姐这些天做了什么,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能。
最后这句话苔默自然是没有什么胆子说出来的,甚至眉眼里都只能是颤巍巍的胆怯,侍奉二姨娘越久苔默便越了解这个女人,人少高贵典雅,人后却是个整日里都在想着怎么弄死府上小姐。
实在不是什么善类。
周氏对苔默心中在想什么当然是浑然不在意了,她勾唇冷笑着,只说道:“不管如何,沈知星如今在我手上也算是没了用处,沈槐衣帮她也好,束手旁观也罢,都不关我的事了。”
她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沈知星肆无忌惮的在这将军府里生长,也该沈知星做些什么回报她的时候。
“沈槐衣能逼退周商陆又如何,有他留在沈知星身上的毒物,就能够让沈知星越来越惊恐沈槐衣的变化,害怕她自己心爱的小妹随时离开,长久以来……”女人红唇艳烈,说话的时候眼中波光流转,美得不可方物。
却是个蛇蝎美人。
苔默一顿,看着周氏抬手看着指甲自我欣赏的沉沦的模样,她赶紧接着周氏的话说道:“大小姐和二小姐肯定都会被对方……逼到崩溃,最后姨娘您自然是不战而胜的。”
跟在周氏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她几乎能根据女人微抬的眉头便猜出来周氏在想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我倒是没白疼你。”周氏赞同的看了一眼苔默,轻声笑了笑,说道:“你今日下午便出去一趟,找暗庄的人帮我办一件事情……”
暗庄?苔默一愣,抬起了眼睛。
“奴婢知道了。”她微微颔首,到底还是顺从的回答。
二姨娘这是准备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