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曦房间出来后,张城抻了个懒腰,接着打开电脑,坐到了父亲曾经的位置上。
输入一串熟悉的网址,曾经的那条帖子又浮了出来,帖子沉了太久,早就被无数新帖压了过去,就像是一段尘封的历史被时间的车轮无情碾压。
一张张的黑白相片浮现在张城眼前,相片里的每个人都在盯着屏幕前的张城,这让他有种错觉,好像他们每个人都有话要对自己说。
林乘哥的相片在最下面,鲜红色的底色仿佛浸了层血,这个笑得灿烂的男人已经再也无法回来了,他死在了殉道者剔骨匠的手中,被一刀斩作两段。
有了林乘哥的例子,张城相信,父亲等人的失踪一定与深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点在苑城别墅区内也得到了齐宣的证实。
用他的话说,父亲等人的失踪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深吸了口气后,鼠标下移,最近留言没有更新,那个神秘的id也没有再与张城联系。
关于那个id的来源张城有过许多猜测,可深究起来,发觉哪个似乎都不靠谱,它就像是一把通往未知旅途的钥匙,总是会在张城最迷茫的时候给他指引方向,虽然张城也不确定沿着所谓的方向一直走下去,尽头处究竟有什么在等着他。
那个谜一样的id也不可信,经历了这么多,张城有时连自己都信不过。
“嗡~~嗡~~”
手机振动,张城不禁一愣,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上次也是在刷帖子的时候,系统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掏出手机,手机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几秒种后,张城点击接听,“喂?”
“是我,”对面是个年轻人,语速颇快,但咬字很稳,整体声音辨识度很高。
张城几乎一瞬间就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齐宇,赵队长手下第一狗腿......不不,第一干将。
“齐警官?”张城确认道。
“嗯,”对面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背景音嘈杂,张城猜测他正在开车。
“你现在哪里,”齐宇说,“我有话和你说。”
“我就在事务所。”
“好,我正在往你那去,”齐宇继续道:“10分钟。”
“好。”
10分钟后,事务所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便装,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几天不见齐宇明显消瘦了许多,整个人也给人一种憔悴的感觉。
能让齐宇如此上心的,除了案子,也就只有赵队长了。
“赵队长怎么样了?”张城忙问。
齐宇没有选择坐在沙发上,站在那里像是颗笔直的白桦树,“不清楚,”他摇摇头,“我进不去他们那里,级别不够。”
“怎么,那些人还没走?”张城颇有些诧异。
“案子没有查清,他们是不会走的,”齐宇摘下墨镜,望向张城的眼神隐隐透露着什么,“他们这次是带着指令来的,上面需要一个交代。”
上次的那些人张城见过,单从气质谈吐上就能看出属于绝对的核心圈人物,他们的上面......张城深吸口气,实在想都不敢想。
“有办法能与赵队长联系上吗?”沉默一会后,张城又问:“哪怕是带几句话进去也行。”
“没可能,”齐宇果断否决了张城的想法,“整个市局已经被上面带来的人接管了,不仅仅是警察系统的人,还有军方参与,保密级别极高。”
事情的发展比张城预想的还要严重,尤其是赵队长失联,这几乎算是斩断了张城的一半情报来源,而且是最可靠的那一条。
“对了,”张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齐宇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需要你和我走一趟,”齐宇点头。
5分钟后,一辆蓝色轿跑奔驰在市区的大道上,张城坐在副驾驶,齐宇墨镜遮住了一半脸,脖子上系着条burberry的围巾。
“我原本以为做你们这一行都挺穷的,”张城撇撇嘴,一边右手摩挲着真皮座椅,一边感叹这车真特么高级。
“不是我的车,”齐宇看也不看他,表情冷漠的像是要去送葬,“是我朋友的。”
“男的女的,”八卦之心泛滥,从楚曦那里没有得到的满足感他想着能不能从齐宇这里找回来。
齐宇猛打方向盘,车驶入一条岔路,“女的,”他淡淡回复。
“女朋友?”张城眨眨眼。
“不是,”齐宇纠正,“女性朋友。”
“那不还是一样,”张城摆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最近的日子过于紧张压抑,调侃也变成了难得的休闲,“一回生,二回熟,人家跑车都借你了,还能是普通朋友?”
“真的只是普通朋友,”齐宇回答。
“好吧好吧,”张城先受不了了,自言自语道:“真拿你们这样的人没办法,事务所里也有一个跟你很像的人,什么都好,就是嘴硬。”
“那位楚先生?”齐宇随口答道。
张城一愣,接着隐约警惕起来,“怎么,你们认识?”
“谈不上认识,见过两面,”齐宇道:“也聊过几句,是个很特别的人。”
“哪里特别?”张城问。
这回轮到齐宇沉默了,半晌后回答:“我也说不好,总归是很特别,即便是站在他面前,我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绪,就像......”
“就像什么?”张城不禁紧张起来。
“就像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没有感情的死人,”齐宇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原本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竟然变得冷冰冰的。
张城无法判断齐宇这句话的真假,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这个看起来略有些木讷的男人绝对是个难缠的角色。
“你来找我做什么?”张城不动声色问。
齐宇目视前方,因为带着墨镜,所以张城也无法看清他的眼神,“大概一周前,赵队私下里找过我,告诉我说如果一旦他那里发生什么变故,就让我来找你,并给予你一切力所能及的帮助,”他偏过头,瘦削的下巴刀一样锋利,“他说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做到,他也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