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一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这篇小林子里头。
她动作迅速,神情专注,手中的火折子闪出微光,她稚嫩的瓷白的侧脸上神情肃然,漆黑的眸子看着前方正东那的一株桂圆树之时,闪过一丝了然。
命数颠倒调换,乃是大祭!
谁有这样的能力请上如此高手?
很显然刘佩兮的命数遭人调换,而命数磨合之时,让她诸事不顺。
贺颖儿朝前一步去,小手摩挲那粗大的树枝,她倏然蹲下,用尖锐的石头挖着树根,直到一张艳红如血的符咒露出黄土地,才罢休。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符咒,上头的朱砂还清晰明朗。
这,符咒下得并不久。
贺颖儿唇角微抿,她已经知道这陷害刘佩兮的人是谁了。
将符咒重新换了个地埋下,她便将火折子熄灭,轻声地闪出了这个园子。
今夜,是刘佩兮十五岁的生辰小宴。
酒足饭饱之时,刘佩兮高兴地与几个世家姑娘弹琴说笑。
门阀公子们聚坐在西厢园子里头饮酒游戏。
贺颖儿回来之时,不见了贺心儿踪影,问了下丫鬟红珠,却听得刘佩珊刺耳的笑声。
“你那没见过世面的姐姐果然是下等人胚子,不过是人少爷请了喝一杯酒,就推了人,跑了出去。好在姐姐给圆了场,否则人家公子少爷能让你们这样的人家彻底沦为丧家之犬。”
刘佩珊巧笑嫣然,然而,这样的笑容却在面对那小小姑娘的森寒眸光之中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狼狈而灰暗。
“刘佩珊,我们来打赌,五年时间,我们贺家会让你抬断了脖子却还要瞻仰。你可敢赌?”
笑话!
刘佩珊几乎就要笑出声来,可贺颖儿那负手而立,双眸冷傲,仿佛在睥睨着她的不自量力。
蔑视!
感受到贺颖儿目光的蔑视,她神情一凛,变得危险又尖锐。
“下贱平民,有什么资格与我同处一席,又拿什么面目与我设下赌局!”她缓缓站了起来,手中的杯子直直朝贺颖儿砸去。
厉声发怒,成功打破了在场的似锦繁华,所有人都因为刘佩珊这句话而深深地看着贺颖儿。
贺颖儿不躲不闪,直到那杯子临触到鼻端,如同神来之笔,魔幻似的,酒杯被她轻轻一扫,却扫了凌厉的风朝刘佩珊而去。
刘佩珊惊叫,众人不禁噤声,忙朝刘佩珊看去。
啪嗒一声。
红珠额前红肿,伸手护在刘佩珊面前,低着头不说话。
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
此时刘佩兮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对上刘佩珊惊魂未定的神色,眉头微是一蹙,道:“二妹妹,今天你是第二次触及我的底线了。”
刘佩珊闻言,忙低下头来,却并不看贺颖儿一眼。
贺颖儿冷笑,声音轻转柔糯,“不过尔尔。”
刘佩珊的脸涨成了猪肝紫,还欲发作却被打断。
“颖儿。”
贺心儿刚入门就看到贺颖儿,便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找你一圈了。”
贺颖儿回头,却看向贺心儿身后那始终端方飘然的男子。
刘丰异该是和姐姐一道进来的。
刘丰异仿佛也察觉到了贺颖儿的目光,朝贺颖儿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刘佩兮见红珠额头红肿,便让红珠下去歇息。
红珠领命,临走之时却看到了贺颖儿朝她微笑。
那些小姐公子们仿佛被贺颖儿这么一摔,惊了魂,良久才想起了贺颖儿的赌注。
五年?
五年的升迁再如何,也绝对到不了让刘佩珊仰视的地步。
尽管刘佩珊仅仅是一个庶女,却是刘国公最得意的大儿子的女儿,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们想笑贺颖儿无知,但脑海中浮现出那快如闪电的杯子,又纷纷摇头,想不通,便让这事忘了吧。
可当五年过去了,贺颖儿终究是狠狠地在他们的脑海中刻画今夜的画面!
刘佩兮有些歉疚,她拉着贺颖儿的手,道:“我想,我唯一能帮你的,便是让你女凭母贵。”
贺颖儿只觉得呼吸一滞,仿佛狂风席卷,瞬间让她空白了起来。
“你……”
贺心儿侧头,有些不明,“想来不都是女凭父贵吗?”
父亲有了前途,女儿才能真正地扬眉吐气,不是吗?
刘佩兮欣喜,这对姐妹,没一个是蠢材,聪明地让人心惊。
贺颖儿却清楚刘佩兮这话的意思,这天下能让人女凭父贵的,按理只有一人,此人权倾天下,贵为天子!
而能让人女凭母贵的……
刘佩兮看到了贺颖儿的神色,眸中带笑。
“十五了,我便没有多少日子能留在家中。入宫的日子也近了。”
刘佩兮,刘国公的孙女,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良善孝顺广有贤名,这样的女子入宫,位份不低!
刘佩兮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就为了当日的坠马救急,她便诸多施惠,仿佛真的将贺颖儿当成了妹妹。
贺颖儿心下感动,道:“我与佩珊小姐的赌约还有效,不知道佩兮姐姐可敢与我一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