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胡同的尽头,二叔上前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四十来岁,颇有些姿色的中年妇女,“呀,这不是骆二哥吗?今天是那股东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进来,里面热乎!”
二叔也不客气,领着我们往里面走去。
“天这么冷,二婶还在屋里休息着吧?”二叔笑问道。
那妇女应道:“哪能呢,老人家身子骨硬朗,不到五点就起床啦,现在正给人看事呢!”
二叔显然和她很熟络,闻言打趣道:“哟,这么不巧啊。那小生我改天再来拜访。”
妇女笑骂道:“多大年纪了还小生呐!又不是外人,自己领着孩子去仙堂内等着就行,我给你们去泡茶啊!”
二叔朝她拱了拱手,一脸洒脱。
我忙道:“这位大姐不用客气啦,我们不喝茶,问完了事情就走。”
妇女望着我,原本嬉笑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端庄,迎面掠来一阵阵暖风,伴随着奇异的香味,令人飘飘欲仙。
陶醉间,忽然左手腕上的铃铛隐约响起一阵清脆声,心中响起警兆,连忙手捏“清心诀”,将这股反常的感觉强压下去。
寒风袭来,香气飘散,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
妇女转回笑容,问二叔道:“这位小兄弟好俊的身手,是阴阳派弟子么?不知是哪一门的?”
我没想到她竟也是胡家弟子,而且还是一名高手,当下拱手道:“在下李正,是阴阳派白龙门弟子。大姐真是好修为,佩服佩服!”
妇女抿嘴一笑,“什么修为不修为的,我就是个端茶倒水的。你们先进仙堂,我去去就来。”
等她走后,二叔对我说:“她叫孙二姐,名义上是李二奶奶的保姆,实则是她的关门弟子,一身修为在胡家众弟子中稳居前十。刚才她狐仙出马,你能不被迷惑心窍,当真十分难得。”
我心叫惭愧,刚才若非华真真赠予的铃铛报警,自己当真要着了道儿。
来到一间平房前,一股神秘的气息从厚厚的门布帘内隐约传来。
在经历了龙山鬼域之后,我对异度空间十分敏感,而此时的门内仿佛存在着另外一个时空。
二叔敲了敲门,立马有人掀开帘子让我们进去。
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只见门口立着两位四十岁左右的女弟子,均面目姣好端庄。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屋子的东头,正与一对中年夫妇有问有答,不用多说也知道是李二奶奶了。
她身后的墙上供着一个仙堂,两边各有一幅对联。
上联:人在深山修身养性。
下联:仙出古洞四海扬名。
横批:有求必应。
仙堂里供奉着一大块红布,上面写着许多仙家的名字。
我对出马仙不太了解,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仙家,只看到有“胡三太爷,胡三太奶”的名号。
李二奶奶见二叔来了,远远地打了一声招呼,说:“小阳子,你先招呼两位小朋友。等看完了事,咱娘俩再好好唠唠。”
二叔姓骆名阳,李二奶奶喊他“小阳子”,足见两人的关系密切。
他笑道:“行嘞,您先忙着!”
我左右无事,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只见那中年妇女只是啜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丈夫劝了半晌后方才对李二奶奶说道:“二奶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夫妻开了个小便利店,刚开始生意还不错,可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天晚上我回家,天太黑,也没留神脚下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被绊了一下。哪知道地上有颗钉子,一下子就扎进手里,缝了好几针啊。过了不到半年,我骑着摩托车去进货,突然刹车失灵,撞上了路边的大树,把我这腿撞折了。这还不算,从那以后我天天做噩梦,都被吓醒。在梦里有个男人说我们家欠他的,要我们血债血偿!”
话音一落,他好像很害怕似的,抱紧了妻子。
李二奶奶听完后闭上了眼睛,默不作声。
我心中好奇,悄悄问二叔她是在干吗。
二叔小声道:“二婶在用意念和老仙家交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只管看,不要说话。”
我点头应是。
半晌后,李二奶奶睁开眼睛,问那丈夫道:“你不是北京本地人?”
那丈夫一呆,说:“我是十五岁的时候随父母从哈尔滨迁到北京的,一口乡音早改了,就连我老婆都听不出是哪里人,您是怎么听出来的?”
李二奶奶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你父亲可是猎户?”
“对,对!”
“他在你小时候抓过一只狐狸?”
那丈夫似是在仔细回想,一会儿工夫后惊讶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靠山吃山,父亲总会去山里下一些夹子,抓些野味回来给我们改善伙食。有一次他还抓了一只狐狸回来!”
“果然如此。你父亲下的夹子,把那只狐狸的前腿给夹折了。你父亲本想扒了它的皮卖钱,被它瞧了出来,急忙要跑,不想被你父亲用铲子弄断了两条后腿,疼得它直打滚。可是你父亲还没有放过它,用铲子活生生将它拍死。那狐狸冤魂不散,潜心修炼,为的就是报仇雪恨。”
那丈夫听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二奶娘,您说的一点都不差呀!父亲扒完了皮,卖了钱,给我们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李二奶奶连忙将他扶起,说:“这是你父亲造的孽,可是他去世的早,它这才找上的你。我和它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将这段恩怨化解成一段善缘。”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我心中一叹。
世人无知,不知因果循环,什么样的恶事都敢做。
但凡动物都有灵性,尤其这狐狸,乃是灵性十足之物,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你扒它的皮,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李二奶奶再次睁开眼睛,说:“这次可能有点麻烦,我也不好硬拦着它,毕竟你父亲取了它的性命。这样吧,它现在已经来了,你自己和它说吧,争取让它原谅你。实在不行,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它要了你的命。”
说到这里,她再一次闭上眼睛。
等睁开眼皮,眼珠子骇然变了颜色,声音也变成了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