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自信与自负
剑、手。
楚风握着剑,但剑尖握在一直比钢铁还坚硬的手中。
这并非是陆小凤的手,即便是陆小凤的灵犀一指也不可能夹住楚风的剑,更不可能粘住楚风的剑。
楚风手腕一抖,剑又往前前进半寸,剑尖已经指向了对手的咽喉,只要再前进半寸,就足矣取下眼前这人的性命。
一袭血红战袍,手中握住楚风剑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当楚风的剑往前再前进半寸的时候,他眼中流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人的剑既然还可以动,这柄剑竟然并非是控制在他的手中,而是控制在握住剑柄人的手中,他忽然发现他虽然已经很重视这个人,但还是太小看这个人了。
楚风并不言语,手腕在转,原本被紧紧握住剑的手发出一阵轻颤,剑已经离开了手,只不过却并非是刺入对手的咽喉,而后收回入剑鞘,他神情平静望着面前这位魁武非凡,来者不善的男人,淡淡道:“我听说有人要和我交手,这个人叫神将,你是不是就是神将?”
血红战袍的男人瞪大一双血色眸子冷冷盯着楚风,准确来说是望着楚风的脑袋,他的眼中已经流露出嗜血的欲望,他冷冷道:“我就是神将,你呢?你是不是楚风。”
“是,我就是楚风”楚风眼神淡漠,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神将那嗜血的眼神,他长身而立,淡淡道:“你知不知道我本不愿意和你交手。”
“哦?”
楚风道:“自无习武有成以来,我至少已经和江湖上不下十数位绝顶高手交战,而且每一次交锋都是我的挑战,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挑战他们?”
神将不明白,他只有听着。
楚风淡淡道:“因为在我眼中看来,他们配我出手,他们配我出剑,但你不配。”
神将大笑,可眼中却充斥着可怕的杀机,一瞬间天上的月光似乎都充斥着冷森的杀机,他冷冷盯着楚风,一字一句道:“因此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你出手?”
楚风依旧语调淡漠,他淡淡道:“是的,在我看来你实在不配我出剑,因为我一但出剑,你非败不可,非死不可。”他说得很平淡很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件已经证明了不知多少次的事实一样。
此时此刻神将冷笑不信,可楚风这平静至极的言语却令他生出一种不能不信服的力量,这一点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能不承认。
神将望着楚风,他眼中的杀机更浓郁了,可眼神深处却流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望着楚风,此时此刻的楚风依旧还是楚风,可他在这一瞬间仿佛也看到了一个人,看到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心甘情愿俯首臣服的人——神。
这种自信,这种冷静,这种孤独这种傲气,他也只有从神的身上才感觉到过。
现在他终于开始有些明白眼界奇高的雪缘,睥睨苍生的神以及那魔渡众生有着无匹宏愿的魔都会对面前这个年轻的剑客刮目相看了,这位年轻的剑客实在应当刮目相看。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愤怒嫉妒,他冷冷望着楚风,道:“你很自信也很狂妄,可你的实力难以和你的自信相提并论。”
楚风微微一笑,他望着神将,道:“倘若此时此刻让我和你交手,我至少有七成把握可以胜你,但我胜你并非是武学造诣的高于你,而是我的心境高于你,此刻你是持着愤怒嫉妒等复杂情绪来见我,而对于武者来说这种情绪足矣成为你身上难以掩饰的破绽,一个人的身上倘若出现了这种破绽,那只有死,特别在我这种人面前来说。”
他说完这句话就不说话,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楚风虽然并不言语,但却出剑了。
他这一剑和刚才一剑是一样的招式,就连出剑的角度出剑的速度也都没有一丁点变化,他依旧对着神将击出。
神将不太明白,他下意识伸出手去应付楚风的剑,可在他的手要触碰楚风剑的一瞬间,楚风的剑却发生了极其恐怖极其不可思议的变化。
楚风的手原本是握住剑柄的,可在神将的手即将触碰见的时候,手中的剑却已经离开右手,以奇快的速度刁钻的角度戳直神将的胸膛,而在剑指向神将胸膛的一瞬间,剑已经落在了楚风的左手。
叮叮叮。
剑尖与神将胸膛发生了三声清脆的碰撞,楚风持剑而退,剑回剑鞘。
他神情自若望着面色阴沉而冷肃的神将,他淡淡道:“世人都以为一个人的武学造诣的高下和头脑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你应当明白并非没有关系,倘若刚才你是全心全意和我交手,你必然可以闪躲开这一剑,只可惜你的心有杂念,因此这一剑终究还是得手,即便你练就有金刚不坏神功,铁布衫这种神功,可你认为你有几次出错的机会呢?”
一次出错就足以让人丧命,神将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这一刻他真正留下了冷汗,他忽然发现这些年来他实在太顺利了,这些年来他依仗着不灭魔身行走江湖战无不胜,已经忘记了昔年武者的节律,而且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来神对他轻视。
他的武学造诣虽高,可倘若这种轻敌自傲易怒的情绪不改,那他面对武学造诣和他相差无几的高手时,他又有什么把握可以胜得过呢?
神将深吸了口气,他眼中依旧充斥着浓烈的战意,眼中依旧毫不掩饰的嫉妒神色,可眼神中却已经流露出了一抹尊敬。
他行走江湖多年,横行天下也将近六十载,除开神以外,他是第一次对其他人流露出尊敬,而且还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神将望着楚风,他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你难道不明白我这一次是要摘下你的脑袋来吗?”
楚风微微一笑,他发现这个残暴可怕的神将似乎还是有些有趣的,“你如果有本事摘下我的脑袋那是你的本事,我技不如人,自然无怨于人,只可惜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人可以从我的脑袋上拿走我的脑袋,现在的你似乎也没有机会。”
神将冷冷一笑,他瞪大猩红眸子望着楚风道:“明日黄昏,此时此刻,我来去寄在你脖子上的脑袋,不过不管如何我都应当谢谢你,因此我破例给你准备一口棺材。”
楚风淡淡一笑,他指着压在石壁上的那块巨石,淡淡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带着你的石头走。”
神将桀骜不驯,除开神以外不听任何人的命令,但这一次是例外,他竟然真将石头带走了,而且还非常顺便清理了字石壁上震落的石块。
很快,山洞又恢复了原状,只有山洞上方留下了一道巨大的撞痕。
楚风躺在山洞中,似乎根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躺下入睡。
神将是愤恨而来的,但走的时候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愤怒了,他已经明白为什么神和雪缘对于那个异界之人如此重视了,这人的确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而且他发现楚风这个人或许算得上是他平生以来最难缠最可怕的对手了。
这个人实在太冷静了,而且这个人似乎早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他第一眼看见楚风的时候仿佛看见得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一柄剑。
一个化作了一柄剑的人,一个心中只有剑的人,这种人如何不可怕呢?
此时他的脑海中忍不住想起昔年神对他说过的话:“世上有种人,他们并非绝世天才,他们不会博古通今,但他们忠一一物,诚于一物,因此往往会在哪一方面取得非同凡响令人诧异的可怕造诣,面对这种人你要小心,因为即便是我也不能不尊重这种人。”
神将发现楚风就是这种人,他已经遇上了这种人,这个人算得上他最可怕的对手,而面对这种对手他已经不允许出现半点差错了。
错误就意味着死,这是神在他学艺的时候,就对他说得言语,也是今日楚风对他说的话。
以前他凭借不灭魔身驰骋天下,武学天赋又超卓非凡,他忘记了这句话,现在他记起来了。
他不能不记起来,他庆幸自己起来了,否则他怀疑明天的交锋他一定会死在楚风的手中。
但现在他依旧没有把握胜过楚风,一点把握也没有。
他如果想要胜过楚风,至少还需要克服一个毛病,倘若他无法克服这个毛病,明日和楚风交手,神将发现他不超过三成胜算。
杂念,现在他需要想得不是楚风的剑如何可怕,究竟是怎样的剑法,他想在需要思忖得只有一件事:杂念,如何克服心中的杂念。
风冷,月亮。
一处山坡上,神将盘膝而坐,他望着天上弯月,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天上的弯月了,或许这既有可能是他看见得最后一轮月。
此刻,他的心静了下来,天空传来一阵悦耳的笛声。
白素贞的笛声也是雪缘的笛声。
神将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