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怒吼。
拼了命地。
明明嗓子都已经嘶哑,仍然没法停下。
然而,却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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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each-ffo-five-five
wouldyoupleasetreblgunderywrath,bitches?
请颤抖于雷霆之下好吗,婊-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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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会朽木家的管事来了,你机灵点,别忘了我教给你的礼数,知道了吗?】
我规矩地端坐在廊下,沉默地听着母亲的训示。
四大贵族、朽木、六番队、侍奉、附庸、荣幸……
屋里的那个女人念叨这些词的次数,只怕比呼唤自己女儿的名字还要多。
我郑重地行了个礼,应着早已被灌输过无数遍的答复:
【是的,作为朽木家的附庸贵族,我为能够侍奉其一生而感到荣幸。无须挂念,母亲大人,清识知道该怎么做。】
满分。
女人满意地挥挥手,示意我可以退下了。
不。
我一点也不觉得为了这种愚蠢的理由虚度一生而感到荣幸,母亲大人。
我感到反胃,厌倦,疲劳。
唯独没有您口中的荣幸。
木屐踏在枯萎的落叶上,发出破败的松脆声。
离开之前,我忍不住回头望着关了女人一生的家主间。
据说是已经伴随着维郁一族数百个年头的宅子,那一根根的支柱、一片片的瓦片、一叠叠编制的竹席,一切的一切被拆卸堆起,压在我的肩膀之上。
非常的沉重。
如果我的肩膀能这样折断便好了。
尖利的碎骨一定会刺破我的脏器,那样的话,就算是尖叫,也不会有人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了吧?
上面派来的老头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我轻手轻脚地拉开门。
【就是这样,白哉少爷这几年又长高了不少,新的便服和练习服的尺寸我隔日便会差人送来。维郁家的手艺老爷一直都很放心……】
既然是要给那个叫白哉的家伙做和服,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呢?
明明是一手包办朽木家一切布料提供的家族,可笑的是,从我的祖父到家仆,全族没有一个人见过姓朽木的到底长什么样。
估计那群高高在上的混蛋,根本就不知道“维郁”的存在吧?
那么,我父母忘我的忠心,是朝着谁泼洒的呢?
朽木白哉,你最好长了三只眼睛,见不得人。
否则我会在你的衣服里面埋针的。
【您的吩咐,维郁确实地收到了。】
我姿态卑微地俯在地上,对着一个管家行着大礼,在他起身离开之前,我连头都不能抬。
额头顶在木质的地板,我怨恨那种冰凉。
若是这个地方失火便好了。
最好是大到无法扑灭的那种。
我一定会一跃而起,抓住那个老不死的,然后我们一块下到地狱里去。
我会把他按到地上,掐住他的脖子,在他被烟幕呛死之前提前结束他的生命。
残留在他眼珠里的,将会是我居高临下的开怀面孔。
哈。
没办法,谁叫我是如此的忠心。
当旁人发现我们黏在一块的焦黑尸体后,一定会认为是我无所畏惧地用身体保护着老人吧?
而我的母亲也会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吧?
记忆中,我不值一提的枯燥童年并没有持续很久。
在我八十岁生日的那天,我被带到了家族赖以生存的缝纫室。之后数十年的时光,我都是在那光线阴暗的鬼地方度过的。
听教我手艺的老师说,我很有天赋,手指和脑袋都灵活的很,就像每一位维郁家的继承人一般。
这没用天赋,仍在大街上估计都不会有人捡的。
手上一滑,纺织针划破了我的手心,殷红的血液顺着我的手臂没入我的衣袖中。
长时间的沉默中,我连痛呼都无法好好地发出。
我近乎着迷地盯着如水墨一般晕染在我白色袖子上的血迹。
矜持而高傲的朽木家不喜欢鲜艳的颜色。
他们只偏爱素色的衣服,理所当然的,维郁家也变得只穿寡淡的和服了。
我所接触过的、最花哨的布料也不过是祭奠用的浅粉色。
你看,我并不是个合格的少主,尽管我竭尽全力伪装成大家理想中的样子。
正如我怨恨无趣的生活一般,我怨恨无趣的颜色。
焦躁地将纺织针摔在地上,我有些脱力,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
要是……
要是这个时候,降下一道巨大的雷电,将把我困住的一切都击毁,就好了。
我将手持雷电,刺入所有惊慌逃窜家伙的身体里。
即使是穿着无趣衣服的呆瓜,只要把手伸进他们裂开的身体里,至少内脏会是鲜艳的红色吧?
生命完结的时刻,神情也一定是极为鲜活的。
而我,站在火海中,全身都沾染上鲜艳的染料,近乎陶醉地听着耳边的雷鸣与尖叫。
喧闹且鲜活。
那将会是属于我的……
最高的庆典。
“哎……那就这么做吧?”
耳边突然出现的低喃令我从幻想中惊醒。
我猛地转头,偌大的屋子除了我自己,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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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住了脚步,被我拉扯着前行的户川江完全没准备,差点撞上我。
见我不再移动,这个单纯的家伙一下子跳到我面前,着急道:“好不容易拉开了距离……你在搞什么啊维郁?!”
我仰头盯着被基本上被树木遮盖住的天空,就像我那些年每天都在做的一样。
但一切都不同了。
我大力地推开户川江:“闪开,别碍事!”
户川江被我突然的转变惊到,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副痴呆的傻样:“维郁……你受了什么刺激么……”
【让我们把这些卑鄙的杂碎碾碎吧,清识。】
腰间的斩魄刀随着脑内的声音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他们说,斩魄刀的能力是死神灵魂的镜面。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每一个掌握始解的死神都有着不相同的解读吧?
而对我而言,这把无机质的武器,是我灵魂的延伸。
紧握住锋利的刀刃,我的鲜血顺着修长的刀身滴到了地面上。
【将它们的一切……】
空气中炸起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那是我从未能发出的叫喊声。
“降临于焦土吧……”
就连我高声的解放语,都被掩盖。
【……都用你的怒火吞噬掉吧……!】
唯有那盘绕在我耳边的声音在此刻无比清晰。
“……灭·雷·棺。”
热闹的庆典,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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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一个人呆久了,就没出息地出现幻听了么。
四下搜索无果,我决定无视掉刚刚的声音。
“给我等一下!因为不能理解就无视掉也太过分了!!”
连我想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
“别问这种蠢问题,你应该早就清楚了。”
灭雷。
“没错,只要呼唤我的名字……”
“……我们剑刃所指之处,将无一物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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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数的巨大落雷几乎在斩魄刀解放的同时便击中了我面前的土地。
岩石与树木仿佛芝士般消融在了雷电的巨大热量之中。
黄色的雷亮到刺眼。
我连眨眼都舍不得地,欣赏着面前被毁掉的一切。
那些体型微小的虚的确如户川江所说,数量不少。
在剧烈的轰鸣和热量之下,它们连显现出来的尸体都没能剩下。
啊啊。
我抱紧双臂,忍耐着走进雷电中加入它们的冲动。
热闹又鲜活。
这是多么美好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