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是个表里不一的主,典型的外冷内热。
有了他这句话,自己不用在这凄凄冷冷的暗夜里继续徘徊挣扎了,苏意浅庆幸不已。
豪车里开着暖风,温暖如春,她苍白的小脸上立刻有了一丝红润,惬意的靠在椅垫上,就想睡。
副驾驶上的“慕总”却不打算就这么让她睡过去,头也不回的发问:“你家在哪儿。”
像是有什么在把她深藏于心底某些东西翻搅出来,麻木的痛感席卷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神经。
是啊,她的家在哪里呢?苏意浅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却不睁眼,回避着这个让她回答不了的问题。
父母在时,她的家是一套奢华的私人公寓,气派得很,可是,他们相继出事之后,家里的一切都充了公,自然也包括那处房产。
走投无路的姐妹两个被外祖母收留,三室两厅的房子,虽然不够豪华却足够宽敞。那也是外祖母去世后留给她和妹妹苏岚两个人的家,足够她们各自结婚后两个小家庭用的。
可是蹲了三年的监狱,出来之后,房产证上就只有妹妹浅岚一个人的名字了。
而且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浅岚的婚礼……
“我在问你,你住哪里,是不是想我把你扔大街上不管。”“慕总”加重了语气。
即便把她扔到大街上不管,她也不愿意回去那个承载了太多辛酸血泪的“家”,不是因为惧怕什么,只是因为已经累到麻木。
“为什么不回答。”慕总的语气里已经没了耐性。
意浅忽然觉得,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熟悉,像是许久之前专属于某个人的—明明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偏是疾言厉色的像是训诫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那一张脸孔,如此陌生,没有一点那个人的影子。
据说,那个人一直留居美国,青年才俊,现在一定混得风生水起,应该不会回来了的。
只是自己酒劲没过,才会有这么不靠谱的错觉,又因为眼时太过落魄,没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对象,不自知的就想起了不该想的人。
已经天涯陌路,想了又能怎样,改变不了什么。
她揉了揉发胀的头,拼命的把那么不堪的回忆摈弃开去:“我没有家,就把我送到随便哪家酒店就好了。”
“慕总”从倒车镜里盯住她的表情,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是闪动着什么晶亮的的液体,声音细细弱弱的,像是隐忍着什么—喝了酒的人往往都很失控。
一时沉默下来,谁也不再说什么。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倦倦的了。意浅把自己瑟缩在宽大的西装里,不一会就惬意的睡了过去,因为姿势不正确,窝着脖子,鼾声便一阵高过一阵。
司机放慢了车速,小心翼翼的发问:“我们去哪里,酒店么?”
“慕总”正发着呆,听了他的话,慢慢回神:“回别墅吧,这么晚了,而且她神志不清的,再出什么差错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