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回到酒店，心情一直不怎么好，勉强吃了午饭，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想了好多。
一点多的时候，廖中锋的电话打了过来：“李晓，我和万书记刚一起吃过午饭，在山城市委开了一中午的会，真是快累死了。”
李晓心里一惊：“万书记也去了山城？”
“嗯，省里这次真怒了，万书记是代表省里来山城处理事情。市里已经通过了，庞明星双开，接受省纪委审查，姜斌和马卫东警告处分。”
李晓想了想，发现漏了一个：“马建国呢，他可是东城区的一把手，不可能被放过吗？”
话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我昨晚和万书记深谈过了，等你回来再收拾他。你想一想，当着全区的面拿下马建国是不是效果很拉风？万书记让我配合你，直接对他采取双指措施。”
“可我向市委提出辞职了，市里也没有给我一个结果呀。”
“放心，万书记拍了桌子，把山城市领导训成了孙子，说要把能招商的干部请回来，就差直接点你的名了。现在全省上下都等着你回来实现二百亿招商计划，转移外界对庞明星事件的关注度呢。”
李晓略一想，心中却有点不舒服：“我就这样回去？东城区的格局不改变，我也回天乏术。”
“哪能呢？市里李国良和谭小青带着组织部的人已经来秦城请你了，你不回去万书记不走啊，记着，该提条件就提，级别升不了，职位吗，你尽量提。”
“师兄，难道我可以提主持山城市府的工作？”
“你是饿狼啊，好大的胃口！主持个区政府工作就行了，等做出成绩，破格升个正处还是可以的。呵呵，我先去补觉了，从昨晚就没有休息好。”
李晓挂了电话，点了支烟，细细想了想，给梁淑萍、龚鹏、徐艳红、卫娟分别打了电话，然后又给张静打了个电话。
最后，李晓给梁晓怡打了过去：“晓怡，你问一问妈，明天能出院不？我估计，明天就要回山城了我们一起回去。”
“明天，这么快？妈身体没有大问题，她倒急着要出院，只是嗯，好吧，我去办明天出院的手续。下午顺便去学校看一看晓军，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下午市里领导要来和我谈话。”
李晓知道梁晓怡刚才在迟疑什么，其实事到临头李晓也怕回去，回去就意味着夫妻关系真正走到了尽头。一时之间，李晓的情绪变得很差，缩在房间抽闷烟。
下午四点多，李国良和谭小青一行人到了秦城，和李晓电话联系上以后，相约在凯越大酒店三楼茶秀见面。
李晓早早到了茶秀，要了一个包间，点了茶和水果，然后在茶秀门口等着。很快，李晓就见到了风尘仆仆的李国良一行人。
“李书记、谭部长、方部长，我定了雅间，先一起坐下喝点茶。”
李晓和领导们分别握了握手，然后迎接他们进雅间坐下。李晓一一斟茶，李国良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显然一路奔波也不轻松。
“李晓，区里出了不好的事情，想来你也知道了。网上消息更是传得过分，这几天谭部长也忙着四处灭火，但是市里和区里坊间议论纷纷，省纪委万书记亲自来山城坐镇也压不住，你也别说辞职的话，还是快回来吧。”
李晓给李国良和方部长敬了支烟，然后自己也点上，靠在椅子上只抽烟，却不接李国良的话头。
谭小青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李晓，我知道你在东城区受了委屈，两次努力招商都被人为阻断了，这次市里也是痛下决心，支持你的东城区建设计划，李书记亲自带队来请你回去，就是表达了一种态度。”
组织部方副部长看李晓还不接招，只得硬着头皮上：“李晓，你是我们山城优秀的年轻干部，应该在危难时刻顶上来，有什么要求，组织一定给你做主。”
李晓不能再沉默了，想了想，终于愤懑地开了口：“李书记，你和我在下梁谈了一次，最终我收回了辞职报告，但是，说实话，别说东城区班子了，我对山城市的班子彻底失望了。”
李国良皱起了眉头，李晓这话有点打击面太广了，难道李晓真不打算回山城了？
“在下梁时我就看透了山城市的症结所在，严格的说，我是个学者而不是一个官员，说话绝不遵照官场内的规矩来，各位领导愿意听吗？”
李国良毕竟老道，想了想，豪气地摆摆手：“李晓，你今天可以畅所欲言，也给我们这些老脑筋解放一下思想。”
“我只是一点个人看法，领导就当听了个笑话。和秦城比起来，山城无论从管理理念，发展理念等等都落伍了，而秦城和南方比起来，更是落伍了一个时代。”
“山城真正落伍的是官场作风，是思想跟不上时代的发展。现在上下大力大展经济，那么我们这些官员的出路在哪里？就一句话，出成绩出干部。”
“拿东城区来说，马建国能做出成绩吗？要他做到安分守己也不行。其实大家都知道出成绩出干部，那么出了不了成绩怎么办？那就抢成绩，对下面的区县，能下手的就伸手，抢项目抢钱抢人。如果不是官员这个身份盖着，这是什么行径，政客还是流氓？”
雅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李国良和方部长脸色都有点不好看。你妹的，我们也是山城班子成员，你这不是指着光头骂秃子么？
李晓却还没有完：“姜斌为什么敢来抢？因为抢到手利益太大，而付出的低价又很小，下级区县么，难道不服从上级？我在东城区的树还没有载好，摘桃子的已经动手了，那好，我走人好了。”
李国良咂咂嘴，脸色微醺，和谭小青相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李晓这胆子特么是大号的，不过李晓能说出来，就没有把他们几个人当外人。
“要是不出庞明星的事情，万书记不来山城，市里会来找我吗？肯定不会，他们有一万种办法度过这次难关，无非就是找几个替罪羊罢了。至于招商关他们什么事，招不到投资商好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年。”
谭小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最后一句话听着像台词，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