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驾崩西去,还未满一年,京城文武百官家中的红白喜事,都未大操大办。阿圆阿满的周岁宴,也只请了亲眷登门,只设了十桌酒席。
程望身为阿圆阿满的外祖父,是今日当仁不让的贵客。
程方和赵氏领着儿子媳妇也都来了。
程方笑着拍了拍程望的肩膀:“我们兄弟两个,可有十几年没见面了。我听闻你回京了,昨日晚上特意回府,想和你共饮几杯一叙别情。你倒好,直接就来了贺府。”
程望笑道:“我多年没见过女儿了,一踏入京城,就身不由己地来了。见了锦容,又舍不得走,索性就住下了。”
程方也就口中打趣,并未放在心上,很快扯开话题:“你告了多久的假?”
程望笑答:“半年。”
“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耗掉大半时间。”程方低声道:“成亲的事不宜拖延。日子已经定下了,一应琐事由你大嫂操持,你等着迎娶妻子过门就是。”
程望感动又感激:“多谢大哥大嫂。”
程方笑道:“自家兄弟,说这等见外的话做什么。你肯续娶成亲,我高兴得连着几夜都没睡好。”
程望被打趣得老脸微红。
程景宏程景安兄弟齐齐笑了起来。
赵氏见缝插针,趁机絮叨长子几句:“你二叔都成亲了。瞧瞧程家上下,现在可就剩你一个还打着光棍了。”
程景宏默默将头转到一旁。
赵氏心里叹了一声,在贺家不便多说,很快住了口。
贺祈在程锦容耳边低声笑道:“娘家来了这么多人,感觉如何?”
程锦容悠然一笑:“感觉腰杆挺得特别直。你敢欺负我一星半点,我爹我大伯父和两位堂兄都饶不了你。”
夫妻两人相视而笑。
亲眷一一登门,很快,宫中也来了人。
裴太后派了身边的宫女,宣平帝打发丁公公前来,各有厚赏。
程锦容含笑接了赏赐。
程望早就知道女儿得太后天子看重。不过,这样的场景第一次亲眼目睹,心里高兴之余,又有一丝讶异。
待宫中来人走后,程望走到程锦容身边,低声笑道:“太后娘娘和皇上对你们夫妻真是恩宠有加。阿圆阿满的周岁宴,也有厚赏。”
程锦容口中笑着应是,心中百味杂陈。
裴太后的身世之秘,永远都只能是秘密。绝不能让程望知晓。
……
今日登门的,还有康宁公主和驸马朱启珏。
康宁公主在两个多月前生下一个女儿,乳名叫巧姐儿。朱启萱和周氏则各生了一个儿子。康宁公主一开始有些失落,不过,看到自家夫婿抱着女儿乐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后,那一点点失落也就消失无踪了。
康宁公主私下里和驸马嘀咕了几回:“你和贺统领是嫡亲的表兄弟,阿圆阿满都白胖讨喜。不如,以后我们两家结亲。阿圆阿满兄弟两个挑一个做我们的女婿。”
朱启珏笑道:“孩子这么小,想这些为时过早。”
“不瞒你说,当年我爹也想让启瑄嫁给表哥,来个亲上加亲。可惜,表哥一直将启瑄当亲妹妹看待,从无男女之情。后来,表哥遇到了意中人,和程锦容两情相悦,做了夫妻。幸好之前没定下亲事,不然,启瑄该怎么办?”
“所以啊,结亲的事,要看缘分,也得看孩子们的心意。等孩子都长大了,再论亲事也不迟。”
康宁公主很快被说服了,不再絮叨结亲的事。不过,见了白胖俊俏的阿圆阿满兄弟两个,总多一分喜爱和亲近。抱起一个,亲了两口,再抱另一个,捏一捏胖乎乎的小脸蛋。
很快,江尧和裴绣夫妻也来了,还将女儿小苗也一并带了过来。
小苗生得十分秀气,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穿着精致的粉色小裙子,短短的头发扎成了两个小揪揪。被亲娘抱在怀里,笑起来又乖又可爱。
程锦容一见之下,不由得笑着夸了一句:“小苗真是乖巧讨喜。”
裴绣还没来得及骄傲,就听程锦容又来了一句:“看来是像爹多一些。”
裴绣:“……”
裴绣被气乐了,瞪了程锦容一眼:“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是吧!我生的女儿,哪里不像我了?”
裴绣越是心眼小爱生气,程锦容越是爱招惹她,闲闲笑道:“你应该庆幸,小苗像爹讨人喜欢。若是像你这个亲娘可就不妙了。”
裴绣继续瞪程锦容。
就在这时,就听小苗小声地哭了起来。
裴绣一惊,忙低头看过去。只见阿圆阿满兄弟两个一人抓着小苗的一只小手,大概是力气有些大了,小苗的手被弄疼了。
小苗白嫩的小手上,有了两道浅浅的红印。
裴绣最是护短,立刻绷了脸:“你们快些松手。”
然后,十分不满地瞥了程锦容一眼:“我看,阿圆阿满也像亲爹多一些,仗着力气大就爱欺负妹妹。”
程锦容:“……”
得!儿子惹祸了,做亲娘的也别想挺直腰杆。
程锦容只得代儿子们道歉赔礼,又令奶娘们将这一对淘气包抱走。
裴绣这才消了气,低声哄了片刻,小苗还不满周岁,比亲娘好哄多了,不到片刻就转涕为笑。
过了片刻,叶凌云周氏夫妻两个也一同来了。
周氏三个月之前生了儿子,身形已经恢复窈窕,面色也颇为红润。可见在夫家日子过得颇为舒心。
众人相见,颇为热闹。
唯一遗憾的,是少了郑清淮和朱启瑄。
晋宁侯和镇远候一直被关在天牢里,不见天日。神卫军和御林军马军换了统领,郑家魏家在军中的势力也被削减了许多。
郑清淮是晋宁侯嫡子,也受了牵连,御前侍卫的差事被夺了,被软禁在府里。已经半年多未曾出过府了。
不止是他,郑家魏家的直系子弟,一律都被夺了差事被软禁。旁系子弟也没好到哪儿去,降职的降职,开革的开革。
宫中经历了一轮大清洗,军中也被仔细梳理了一回。温和敦厚的宣平帝,在此事上并未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