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尘找到王竞尧,客气地打了个招呼,随后就直接去搜救了。顾安西本来要去的,但是被他留下来陪着林桦了。
顾安西平时嘴巴利落,但是这会儿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林桦,对于出事车祸她有切肤之痛,她曾经也几乎失去一切,失去身边所有的人,也尝过那割裂般的痛。
此时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无声地搂了搂林桦的肩膀。
林桦抿紧了唇,她不说但是她是清楚的——
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机组人员遇难了,只剩下风笙。
许久许久,天色将明,搜救大队的队长过来,手里拿着一只皮鞋还有一条银质项链,因为被火烧过略有些黑。
林桦的腿一软。
搜救队长过来,默默地把东西给她,又轻声地叹息一声:“林女士,您看看是不是风律师的遗物?”
林桦认得那只鞋子,那是她给他买的,意大利限量款。她也认得那条项链,一直挂在风笙的项间,不轻易示人,此时鞋子剩下一只,项链断掉了……
林桦受不了刺激,晕了过去……
王竞尧本能地去接,接到了对薄熙尘开口:‘帮她看看。’
薄熙尘扭头看看自己家的小家伙:“你帮着看一看吧,我和风眠带人再找一找。”
顾安西点头,从王老哥哥手里接过林桦,把她抱到车那边。
王竞尧有些呆住。
这小家伙,力气这么大?
走神过后,他立即就跟了过去。
顾安西把林桦放到救护车上,检查了以后略略放心:“只是刺激过度,过一会儿就会醒。”
王竞尧就在车边,抽着闷烟,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酸酸涩涩的。
顾安西看他一眼。
王竞尧忽然就觉得手里的烟有些烫人,没有好气地瞪她一眼:“看什么?”
顾安西没有说啥。
王竞尧的心思有些久远,他想到了今晚在楼道里听到的话,再看着林桦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
清早七点,天色大白,整个山谷里冒着青烟,见证着夜里的那一场灾难的存在。
而风笙,还是没有找到。
搜救队长轻叹一声,用很专业的角度分析:“风律师有可能是气流割裂,这种可能在空难中极少但是又不排除没有,我们会继续寻找,但是……”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但是可能性极小。”
林桦面无表情地听着,静静的,没有任何表示。
她没有走,她一直在,困了就在车里睡一会儿,整整三天仍是没有找到人,搜救队宣布失败,这等同于宣告风笙死亡。
林桦醒来的时候,人在医院,她想动一下,但是全身都无力虚弱不堪。
才睁开眼,耳边就响起一声温和的声音:“林桦,醒了?”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妈,我怎么在医院?”
林母心疼不已:“你晕过去了,是小顾医生把你带来医院的。”
林桦撑着慢慢地坐起来,缓了缓才说:“风笙呢?”
林母静默不语。
良久,她才轻声说:“风笙那孩子,大概是没有了。”
林桦摇头:“我不信!妈,搜救还在进行吧?”
她要下床,林母连忙稳住她,犹豫一下才说:“别去了,那边已经收工了,而且风家已经把事情办了。”
林桦呆住了:“妈,什么叫把事情办了?”
林母十分为难,她是个妇人,女儿伤心又受了委屈可她却是不能替她申诉,她思前想后才轻声开口:“你昏迷了两天,风家把风笙的事儿办了,他们说……他们说不想影响你以后,所以就不用去了。”
林桦慢慢地挣开了母亲的手,静静地靠在床头,良久,她低头看着指间那只亮晶晶的钻戒,很轻地说:“他们不是怕影响我,他们是觉得我给风笙丢脸了。”
那是因为,王竞尧吧。
她不拒绝王竞尧的帮忙,是希望风笙多一丝希望,也错了么?
林母特别地心疼女儿,又说了好些话,好在后来顾安西过来了,多多少少气氛活跃了些……
顾安西帮着检查身体,又陪着聊了一会儿天,这才回办公室。
中午的时间,薄教授还在看资料,听见她的脚步声随口问:“林桦怎么样了?”
顾安西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身,声音轻轻的:“小叔,其实我特别理解林桦,上次你到南非回来,我急坏了。”
薄熙尘拍拍她的手:“一急就上天了?”
他是存了心地哄她开心的,又说:“真的是急,不是想开个战机上天飞一下?”
她摇头;“是真的急。”
声音软乎乎的:“我知道小叔没有我帮忙也能安全回来的。”
薄熙尘本来把那事儿快忘了,他向来不是一个回味过去的人,这会儿倒是又想起来了,笑笑:“倒不是,那次还是多亏了夫人。”
顾安西搂紧他的脖子,小声说:“那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去哪里。”
“那是跟屁虫了?”他笑。
随后,他又笑笑:“猎鹰那里已经培养了新人,以后我会减少任务,专心搞学术的,只是辛苦夫人好好经营云熙集团,多多提供经费。”
顿了一下,“毕竟搞学术是很烧钱的。”
顾安西点头,一脸的了解:“难怪薄妈妈宁可薄爸爸玩玩古董字画,也不让他搞这个的。”
“倒不是不让,毕竟有薄锦姑姑张罗,而是父亲天分有限。”薄小叔微笑。
顾安西惊到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叔,你是在夸奖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