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开发商竟然这么大的威风,古人说入土为安,他们要盖物流园区,让别人家迁坟也就罢了,人家不同意,就好好上门劝说,总有解决的办法,可把人家先辈的尸骨抛尸荒野,这样的行径简直罪大恶极。”
沈念想象着若父母的坟被人扒开的光景,不由得怒气上涌。
“唉!我说念哥,你生气有什么用,村子里每个人都很看不惯那开发商的行径,可又能怎么办?
胳膊还能扭得过大腿?”
沈思涵摇了摇头。
等到沈思涵转身去取水壶的时候,沈云竹不由低声道:“念哥,你真的不同意迁坟?”
她知道以沈念的能量,若他不点头,开发商到时候工程绝对进行不下去。
“原本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既然对方想仗势欺人,那说不得我也得用拳头和他们讲讲道理了。”
沈念冷哼一声,眼中不经意闪过的寒冷,让沈云竹感到心悸,她知道自己这位堂哥是真的动了真火。
“大家出发吧。”
很快换了衣服的沈鑫,沈凌二人走了过来。
沈思涵也备好了一茶杯热水。
沈云竹则比较喜欢喝饮料,直接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脉动,又询问沈念喝什么,沈念说来一瓶矿泉水就好了。
本来沈念不愿意和沈鑫他们厮混,虽然看年纪沈念比沈鑫几人都要小,但若说心理年龄,却比他们要成熟许多。
一个人的成长从来不是看年岁大小,而是看他经历了多少。
有些人磕磕绊绊,风里来,雨里去,也许刚刚二十岁便有了四五十岁人的沧桑,而有些人养在蜜罐里,不着风不见雨,像温室里的花朵,哪怕活了半辈子,也还是个小孩。
所以说吃亏要趁早,就像沈念,如果没有父母双亡带给他的挫折,没有韩家三年的当牛做马,哪会有今天站在巅峰看更辽阔的风景。
榆树村是沈念老家的名字,得名于村口一棵老榆树,只是在几年前就被村长家给锯掉了。
据说上了年头的榆树做棺木有藏风纳水的作用,村长他老爹死了,就是用那棵老榆树打造的棺材。
榆树本来就比杨树要耐用,当然,有钱人家还有用檀木做棺材的,那棵老榆树本是榆树村的象征,只不过村长家在这个村子里只手遮天,村里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会儿沈念进出的时候,看到光秃秃的木墩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个村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沈念童年的记忆。
不过他倒不至于为了一棵榆树去找村长家的麻烦。
以前住在村子里的时候,家长里短,恩恩怨怨,但离开以后,村子里的事情便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恩怨情仇。
别说是一棵榆树,回来的路上看到周围其他几个村子已经完全腾空,集中安置在小镇边上的空地之上。
原本的村子早就被铲平,盖上了各种各样的厂房。
世世代代的传承,在现代化的变革当中渐渐的成为历史的尘埃。
一个时代的烙印渐渐远去,这是历史大势,人们在进步,在不断的索取得到,同样也在不断的失去。
几人在前面走,沈念一个人走在后面。
沈云竹故意放慢脚步和沈念并排。
“念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沈云竹挥起玉手在沈念的眼前晃了晃。
沈念这才反应过来。
“没啥,我只是在想,如果再过十年,这村庄恐怕已经不存在了吧。”
“是啊!”
沈云竹也被沈念一句话弄的伤感起来。
她们都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哪怕是村里的一块石头,都是有感情的。
“云竹,沈念你们快点,前面就是木桥了。”
小时候,从山里不知源头流下来的那条河以及河边的木桥,一直是榆树村孩子们最快乐的游乐场。
就连比较稳重的沈鑫,此刻脸上也有了几分雀跃。
木桥这么多年了还屹立在河面上面,只是当接近的时候,看到已经有了许多残破。
河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澈,枯黄的落叶随着河水不断的翻滚,里面成群结队的泥鳅在受到人影惊吓以后吓得东躲西藏。
“快看!好大的一条鱼。”
沈思涵突然指着河里大叫道。
果然一条足有四十公分的黑鱼游过。
在这到处是巴掌大泥鳅的河里,已经算得上是大家伙了。
“我去把它抓上来。”
沈鑫脱了鞋子,撩起裤腿,刚刚将一只脚踏入河中,就急忙缩了回来。
“太凉了,都要冻到我骨子里。”
想想小时候他每天在河里一呆就是大半天,长大以后反倒变得脆弱起来。
“我来试试。”
沈念突然被勾起了童趣,也挽起裤腿,直接站在河水当中,任湍急的河流冲刷在双腿之上,他的身躯却丝纹不动。
“鱼游到你脚下了。”
沈云竹尖叫道。
下一秒,沈念手掌突然插入水中,一阵搅动。
“沈念,小时候你就不会抓鱼,你这样只会把鱼吓跑,而且鱼在水中,视线看到的位置并不准。”
大哥沈鑫已经穿好了鞋,不忘对沈念传授捉鱼的经验。
只是下一秒,一条大黑鱼摆动着尾巴,被沈念掐着鳃提了起来。
水珠溅到沈念的脸上衣服上,但沈念却毫不以为意。
“厉害啊!”
沈鑫不由竖起了大拇指。
“老公,这就是你小时候玩的地方啊,这里的环境好美啊!”
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
片刻之后,就看到几道人影出现在小路之上,两男一女,前面应该是一对情侣,走了过来。
那女的长得还算标致,至于那俩男的,模样有些相像,长相实在是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这条小河以前是村子里所有小孩玩耍的地方,每次中秋过年人们回来总是喜欢到这边走一走,看一看风景,怀念一下以前的时光,所以看到有人走来,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走过来以后,沈鑫几人立刻打招呼道:“玉明哥好。”
“玉明哥你来了,玉明嫂子好漂亮啊!”
可以看出,他们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献媚的意思。
沈念这才猛然间想起,好像村长家的儿子名字就叫赵玉明,村长家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赵玉明,二儿子叫赵玉龙。
赵玉明和沈鑫年纪差不多,而赵玉龙比沈念还要大两年级,小时候仗着自己个头比沈念高,经常欺负沈念。
有一次把沈念惹怒,一铁锹拍在头上,在额头处留下一个月牙印记,这才不敢再欺负沈念。
仔细瞧去,果然后面的那个青年那额头上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痕迹,看来这辈子算是去不掉了。
微笑着和沈鑫几人挥手致意的赵玉明,最后目光落在沈念的身上,微微皱眉,似乎在等待沈念主动和他打招呼。
谁知沈念却只是提着手里的黑鱼向岸上走来,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从小沈念就和村长家这俩兄弟不对付,如今虽然都长大了,但这俩兄弟在村子里为非作歹,没少干坏事。
尤其是赵玉明,在县城里绝对是一霸,要不然沈鑫见了他也不用那么客气。
赵玉明等了半天都没得到沈念的问候,脸不由微微沉了下来,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心头已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