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惜素一怔道:“师兄,原来你早就已经………”
林时墨道:“惜素,你当初跟我说要通天神教自己送上门来时我还不明白,可昨天看到这条船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以你素来的风格,怎么会要装扮如此贵气的客船,无非是想招惹一些是非,把通天神教的人给引出来。”
文惜素道:“所以师兄才会那么急着找‘混江四蛟’搏斗?我说呢,师兄素来不会争强好胜,怎么这一次会来的如此反常,原来还是另有玄机。”
林时墨笑了笑,又道:“可是雷坤死了,谁去给他们报信呢?”
“这个师兄不必担心,雷坤在长江水寨里还有点地位,他的死讯瞒不住的。况且长江水寨每天也有专人巡视水域,看到他的尸体,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那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肯定会找上来的,其他的倒不怕,不过要是他们偷袭的话,恐怕就麻烦了。”
文惜素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有办法的。”
时近暮时。
夕阳微斜,江桥息归。
客船疾行数十里水路后,终于驶进了岷江水寨的水域。
从外表看得出来,岷江水寨这片倒甚是富裕,不远处的几条商船,私船,均是玉屏缎绸,塑金裹银,装饰颇为讲究。
当年楚无情捣毁了长江水寨的巫山水寨后,长江水寨一度都是由岷江水寨掌权的,直到近几年来,才被雷霸天占地为王,脱离了岷江的管辖。岷江水寨得天时地利之便,可以自足以求生,而其他的几处小水寨则没有这般繁华,穷于生计,都陆续投靠了雷霸天,以至于现今水道上的局势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文惜素站在船头,放眼向两岸的山林望去,但见青山巍峨,碧水荡漾,山与水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连成了一片,山映水中,水托于山,看得人简直如临梦境,心旷神怡。
身处江上,清风徐来,使她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气。
林时墨望着她道:“惜素,马上就要进入岷江水寨了,需要做些准备吗?”
文惜素道:“备些厚礼,待会儿要劳烦师兄跟我一起,亲自登门拜访。”
林时墨点了点头,便下去交代一些琐事去了。
客船驶入岷江水寨后,一行人又换了三艘快舟,向总寨驶去。没驶出几里水路,迎面便驶来了三艘快舟,每艘快舟上都站了四名劲装男子,一看便知都是好手。而文惜素这边只有六个人,她与林时墨共乘一舟,剩下的秋鸿四弟子两人一舟。
遥遥的,文惜素看到那些劲装男子都手持利刃,心想许是岷江水寨派出去巡视水域的人,便让秋鸿四弟子都收起了长剑,避免发生误会,还让初原和仁若前去与那几劲装男子打个照面,先分清对方来意。
过了一会儿,初原与仁若驾舟而返。
林时墨道:“问清楚了吗?”
初原点点头道:“问清楚了,他们都是岷江水寨的人,奉寨中包长老之命,前来迎接的。”
文惜素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幽光,道:“这岷江水寨的消息可够灵通的,我们才刚到这里,就有人来迎接了,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刚才的那场战役了。”
林时墨道:“知道也无妨,反正这一次拜访岷江,也不是什么秘密。”
文惜素道:“虽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岷江收获消息的速度,却也着实令人惊叹。”
她顿了顿,对初原道:“好,既然人家是来迎接我们的,那我们就随他们去见见这位包长老。”
初原点点头,随即驾舟在前引路,将一行人带到那些劲装男子的舟前。
这时,舟上一名领头的男子,立刻向文惜素及林时墨拱手笑道:“在下岷江水寨何志舟,奉寨中包长老之命,特来迎接清涵秋鸿两庄庄主入寨。素闻两位庄主相貌不凡,皆为人中龙凤,今日有幸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不愧是在水道上混出来的汉子,嘴皮子的功夫果然是一流的!
文惜素与林时墨一同拱手道:“侠士过奖了。”
何志舟向文惜素一笑道:“不过奖!不过奖!文庄主神态若仙,超凡脱俗,凤凰这等凡间俗物,才真正是亵渎了文庄主的圣态。”
闻言,文惜素立刻心中一怔。
清涵山庄与岷江水寨素无来往,庄中尚有四位庄主,而她也并没有说自己是谁,这何志舟竟能准确无误的认出他,这一点,倒与之前雷坤的一无所知反差颇大。看来这包长老对路上的局势,倒是很有研究。
如此一来,倒真想见见他的真面目了。
片刻后,文惜素笑道:“既然侠士是奉长老之命,前来迎接我等,那就请侠士前方带路吧。”
何志舟笑了笑,便调转船头,开始为他们引路。而他手下其他两艘快舟,却分别驶在文惜素与林时墨所在的那快舟左右,渐渐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文惜素看在眼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
就这样,六艘快舟呈菱形,向岷江水寨驶去。
果然,快舟行驶不久后,文惜素等人便发现了异端,得到了林时墨的眼神示意后,初原向何志舟道:“何侠士,你要带两位庄主去哪里?难道包长老不在岷江水寨中吗?”
确实,看形势,何志舟是不准备把他们带到岷江水寨中的,而是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开阔水域。
文惜素看向了何志舟,也想听听他的解释。
何志舟却仍是一脸从容地道:“初原兄弟不必着急,带两位庄主去见包长老之前,在下还有一个任务。”
文惜素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道:“何侠士还有什么任务?”
何志舟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素闻两位庄主武功超群,剑术了得,包长老一直敬佩得紧。今日好容易见一次,所以想让我兄弟六人与两位切磋一下武艺,不知两位庄主可否应予,好让长老了却这桩夙愿。”
文惜素笑笑不语。
包长老这步棋走得着实高明,名为切磋武艺,实则就是想在此拦住他们,最好是让他们命丧于此,如果实在力不能胜,那也只是一场武艺较量而已,他们又不能有所责怪。
果然是个老狐狸!
片刻后,她道:“切磋武艺倒没什么,但可有什么规则呢?”
何志舟笑道:“长老没说什么规则,只是这刀剑无眼,真动起手来,有所死伤也是在所难免。”
文惜素笑道:“看来那位包长老对几位侠士的武艺,倒是很有信心了。”
何志舟笑道:“倒不是什么信心,只是包长老相信我兄弟几人不会输得太惨就是了。”
文惜素不语。
林时墨凑过来小声道:“惜素,真要跟他们动手吗?”
文惜素无奈笑道:“已经到了人家的地方,不顺着人家的意思,还能怎么办。”
林时墨想了想道:“那要动真的吗?”
文惜素道:“好歹他们是岷江水寨的人,此次我们有求于人,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伤了他们的好。”
林时墨点了点头,心头已经有了打算。
过了一会儿,六艘快舟驶到一处无人的开阔水域。
何志舟道:“这是这儿了,请两位庄主赐教吧。”
这时,初原道:“何兄是要跟两位庄主切磋吗?”
何志舟笑道:“怎么?初原兄弟有何异议?”
初原道:“异议倒还不至于,只是听何兄刚才那么一说,兄弟倒也想见识一下何兄的本事。不知何兄可否先行与兄弟切磋一番?如若兄弟才知疏学浅,再由两位庄主出面不迟。”
何志舟为难的道:“这……,包长老没有这样的指示,兄弟也不好擅自做主。”
初原笑道:“兄弟与何兄切磋是私下之事,无需他人指示,何兄,请!”说着便不由分说凌空而起,向何志舟攻去,根本就不给他托辞的机会。
文惜素在一旁观看这二人的战势,很欣赏初原的作法,这样一来,便可以测一测这何志舟的深浅了。
初原是秋鸿山庄四大弟子之首,武功修为颇为得道,两人刚一上手,何志舟就被他的娴熟剑技给震摄住了。虽然何志舟早就料到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文惜素与林时墨外,其他的四名正装男子,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但他万万没有料想到,这初原的武功修为却已达如此境地。看他处事之泰然,运剑之娴熟,一点都不逊于那些成名多年的剑手。
不止何志舟,连另外的十一名劲装男子也皆为之一惊。
战过三十回合,何志舟见对手手底颇硬,便也不再疏忽,一时间剑式突变,不仅剑式凌厉,而且杀招居多,一招一式无不直攻要害。
初原见势,笑了笑,仍不紧不慢,沉着应对,将剑式中一个‘稳’发挥的淋漓尽致,倒也能够招架的住。
另外几名劲装男子见势,似乎也开始跃跃欲试了。
林时墨看了看他们,笑笑道:“如果还有哪位侠士想切磋武艺的,我们这儿还有三名秋鸿弟子。”
闻言,几名劲装男子都不自觉地按住了剑柄,但在没有接到指示的情况下,他们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一言不发,继续观察着战局。
此时,初原与何志舟已经战至五十回合了,胜负却仍未见分晓。
不过看那何志舟的剑式未绝,似乎隐隐还有精招待出,但文惜素与林时墨都明白,初原也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秋鸿剑法也是一招未出。现在他们两人对博,完全都是硬碰硬的扎实功底。
不一会儿功夫,六十多招过去了,战局已至白热化,双方终于忍不住了,纷纷使出看家本领,一时间剑影纷飞,剑气如虹。观战众人都知道,此时便是战局的高潮,所以纷纷聚集会神的观察着两人的战势,谁都没有注意到水域上的情况。
倒是文惜素向来警觉,立刻注意到不远处正有五艘快舟,向他们慢慢临近。但她也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便继续开始观战。
舟上两人形,文惜素不由得与林时墨相识对望了一眼,对这包长老在岷江的地位,已了然于心。
弃舟步行后,文惜素一行人一路随着苏葛来到了岷江水寨的总寨。
进入厅室后。
苏葛将林时墨等人安排就坐,拱手道:“两位庄主稍待片刻,高副寨主马上就到。”
林时墨向他微笑道谢,苏葛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陆续来了一些眉清目秀的小丫鬟,为他们拿来了一些水果点心,还为他们各沏了一杯香茶。
文惜素看了看这些东西,没有碰。
而林时墨看那青瓷杯中细耳轻舒,色泽纯正的香茶,倒是忍不住品了一小口,但觉此茶入喉清润,茶味甘甜,随即忍不住夸赞道:“确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此茶乃是狮峰山的极品莲尖,极难采集,要收集这么一杯,恐怕是需费些心思的,惜素,你实在该尝一尝。”
文惜素笑道:“西湖龙井种类繁多,茶级也分数等,师兄怎么知道这是狮峰山上的莲尖呢?”
林时墨道:“龙井种类茶级虽多,但可像此杯茶中,叶尖如此细嫩轻盈,茶色如此清冽无浊,口味如此甘醇绝妙,品前闻其香,叹其色,品中感其清,醉其醇,品后能余香绕齿,幽然不绝的,就只有经过极为严格的采摘,再经以抖、挺、扣、抓、压、磨、搭、捺、拓、甩等十大手法炒制的狮峰山极品莲尖,配合百年古井沸水,才能泡制而出。”
他顿了顿又道:“由此看出,这位岷江的高副寨主,倒也是个对茶道颇有研究的雅士。”
文惜素低叹一声,差点忘了林时墨是个‘痴茶君子’,只得笑道:“师兄对茶道素来颇有所悟,只是久叹未遇同好,这下算是遇到知音了。待会儿师兄倒可以与那高副寨主畅谈一番,共同交流一下制茶品茶的经验。”
她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声音,道:“原来秋鸿山庄林庄主,也是个爱茶之人,这真是有缘了。”
文惜素等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去,果然,跨步进来的正是一位三十左右的青袍男子,此人衣冠楚楚,相貌不凡,两只眼睛微眯着,看起来不仅不像是常年混水道的粗汉子,反倒有几分儒家学士的风范。
在他的背后,正跟着一身劲装的苏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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