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似乎将一开始的步骤就省了,你我都不曾真正叫过彼此的名字”,夜乃晨琭生顿了下,慢慢地说,“我很想听你叫我的名字”,不是夜乃晨珞生,而是夜乃晨琭生。新匕匕·奇·中·文·蛧·首·发
这么若有似无的挑逗让脸皮有时比铁路还厚的卿仁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卿仁的脖子跟着瑟缩了一下,眼睛微微低垂,睫毛刚好与夜乃晨琭生睫毛缠绕在一起。
“我们似乎还少了一项交往的步骤”,夜乃晨琭生故意凑近些,让那一寸的距离缩短成半寸,只剩下睫毛相触的间距。
看着一向机灵的卿仁突然变得傻头傻脑,夜乃晨琭生如画的眼角眉梢染上了一抹浅浅的笑,虽然色彩不是很浓厚,却恰到好处。
躺在病床上,卿仁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这么和夜乃晨琭生躺在一张床上,还是第一次,他忍不住把头偏向夜乃晨琭生那一侧,此时夜乃晨琭生也刚好转过身,两人的视线在相距不足一寸的地方不期而遇。
卿仁只是花了一秒钟时间犹豫,剩下的时间用来脱鞋,躺好,帮夜乃晨琭生盖被子。
夜乃晨琭生敷衍似地点了点头,身子往旁边挤了挤,空出一大片地方。在卿仁不明所以的时候,他拍了拍空出的位置,示意卿仁躺上去。
卿仁又仔细地看了夜乃晨琭生几眼,看着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才妥协地说:“哪里难受,就要跟我说,知道吗”?
夜乃晨琭生边说着,边抬起脸让卿仁能够看清楚。
“我真的没事,我刚刚只是在吓你,没想到我不过是皱个眉头,就把你吓住了,早知道你这么不经吓,就不跟你开玩笑了。你看看我现在像有事的人吗?”
“不行”,卿仁试图扒开夜乃晨琭生的手,可那只手跟墨鱼的触角一样,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夜乃晨琭生缓了好久,硬挤出一抹笑,可那零碎的笑跟打碎的玻璃一样,一块一块扎在卿仁心头,让他更加心慌起来。
“别去,我没事。”
卿仁刚刚放下的心立马又提了上来,“怎么了,这是?等我,我去叫医生”,卿仁刚要往外跑,他的手腕就被一只手擒住了。
正在这时夜乃晨琭生突然变了脸色,仿佛在承受着一种极大的痛苦,他咬着嘴唇慢慢忍受着,嘴唇被咬得发白。
捕捉到夜乃晨琭生嘴角边那抹风轻云淡的笑,卿仁的心才真正落到实处,人一松懈,疲惫随即而来,他摊着手脚坐在床边。
看着卿仁紧张地忙前忙后,夜乃晨琭生笑了。
他先是将夜乃晨琭生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又在夜乃晨琭生身上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伤口才罢休。
像是想到了什么,卿仁赶紧抬起头,一脸的担惊受怕,“怎么样?你还会觉得哪里难受吗”?
模糊的声音从夜乃晨琭生胸口闷闷地传出来,他先是一愣,在听到卿仁声音里潜藏的害怕后,压下胸口的难受,停在半空中的手犹豫了几秒,最后沉稳地搭放在卿仁的背上,一如卿仁紧紧缠抱着他,他也紧紧抱着卿仁。
“你醒了,终于醒了。”
卿仁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夜乃晨琭生醒了,他几乎想都没想就扑到夜乃晨琭生身上,将他紧紧抱住,生怕有人会跟他抢一样。
确实很久,久到他差点变成了一个疯子。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卿仁忍不住将眼睛凑近些,想要看清楚夜乃晨琭生眼睛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突然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胶着在他脸上,卿仁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一双刚睡醒还带着微醺的眼睛,那双眼睛泛着朦胧的光,像极了沾着晨露的水晶葡萄,晶莹剔透,可此时那双黑得发亮眼睛里似乎还多了些别的东西。
卿仁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夜乃晨琭生还在打点滴,仪器运转的滴答声让惨白的病房多了一丝生气。看着夜乃晨琭生的脸色好了不少,卿仁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他慢慢蹲下,凑到夜乃晨琭生面前,抬起夜乃晨琭生没有打点滴的手不断摩挲自己的脸,他闭上眼,默默感受着脸颊上那带着微凉的触感。
看出卿仁的担心,护士脸上多了一抹促狭,“他刚睡着,你小声点”。
“他,他······”
卿仁回去的时候,发现急救室的灯灭了,他带着急切的心情急匆匆地推开门,就和从里面出来的护士打了个照面,那个护士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点声,病人还在休息”。
夜乃晨珞生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留,他决然转身,带着一种疏离和斩断情缘的麻利。
夜乃晨珞生摆了摆手,阻止卿仁说话,在说到“我”的时候,他停顿了足足一秒钟的时间,可这短暂的一秒钟并不能引起卿仁的注意,卿仁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前一句“他会活得好好的”上了,卿仁自然也就没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和决绝。
“你什么都不用说。放心,他会活得好好的,至于我······也会好好的。”
夜乃晨珞生转过头,脸上的神情很平静,平静得如同一滩兴不起波澜的死水,他的眼睛是空洞的,好像在透过卿仁看着不知名的世界,这样的夜乃晨珞生让卿仁除了心生愧疚之外,还很担心。
“我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尝到失败的滋味,不是输给了任何人,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夜乃晨珞生睁开眼,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虽然语气淡淡的,但是听着却让人感到很沉重。
夜乃晨珞生快速地撇过头,闭上眼,捂住胸口的位置,心脏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最后归为死一般的平静,他沉默了半响,才说:“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答案。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答案,可笑的是,我心里竟然还有一丝期待,希望能从你嘴里听到不一样的回答,哪怕是暂时欺骗我也好。可你为什么就不能假装对我说······”
这三个字仿佛具有穿射力,直接射向夜乃晨珞生的心房,留下一个很深很深的肉窟窿。
“对不起······”
这时一道极其微弱甚至卑微的声音打破了被搁置很久的寂静。
在卿仁那双琉璃色的眼睛里聚集着很多情绪,歉疚,为难,挣扎······可唯独少了夜乃晨珞生期待看到的爱慕。
卿仁眼里尽是为难,其实早在他察觉到自己很有可能爱上夜乃晨琭生的时候,他就刻意逃避这个问题,却不想夜乃晨珞生会一针见血地挑开最后一层帷幕,让他们的关系**裸地袒露出来。
“如果我和我大哥两人之间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夜乃晨珞生转过头,脸上又恢复以往的平静,那点不易察觉的落寞被他藏到更深的地方,他直视卿仁的眼睛,问了一个让卿仁很难抉择的问题。
“珞,我······”
这样情绪反常的夜乃晨珞生是很少见的,卿仁有些不解地回头看了夜乃晨琭生一眼,就看到夜乃晨珞生眼底的落寞,那点不轻不重的落寞落在他眼睛里,跟眼睛里揉进一粒沙子一样,不仅难受,还很疼。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这里的茶花开得固然很好,可物极必反,花开极致必成妖,这样的妖娆不要也罢。”
夜乃晨珞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茶花,神色上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
再次出现在医院的院子里,卿仁心里感慨万千,上一次他来这里的时候,那时他还不知道夜乃晨琭生的身份,他们在这里散步,那时的光景似乎还依稀可见,可现在却物是人非。虽然院子里的一切并没有改变,茶花依旧开得娇艳,可人却变了。
背着身子的夜乃晨珞生笑了,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他淡淡地开口,“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谈一下吗”?
“我······”
想了很久,卿仁只是想到了对不起和谢谢这样的词,可这样司空见惯又千篇一律的说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又如何能说服夜乃晨珞生呢?
听到那声“珞”,夜乃晨珞生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可站在他身后的卿仁却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亏欠,感激,种种情绪,压在他心头沉甸甸的,让他觉得声音被一只手掐住了,他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眼里心里一片复杂。
“我,我,我,珞······”
夜乃晨珞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冷漠得让人心底发寒,他说完只是略微地瞟了卿仁一眼,转身就走了。
“你如果只是想让他死得更快一点,ok,你进去,没人会阻拦你。”
这时有一个男人走过来,卿仁在看到那个男人后,怒气和狂妄立马得到收敛,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卿仁狂暴的气焰就跟浇了水似地熄灭了。
想要上前阻止的人都被卿仁那副凶恶的样子吓退了好几步,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相持抗衡,卿仁回过头,那双原本漂亮的眼珠子此时充斥着浓浓的煞气、戾气和杀气,仿佛有人胆敢靠近一步,他就会与之拼命。
夜乃晨琭生被推进急救室,卿仁自然被拦在门外。可卿仁像发了疯一样推开那些拦住他的人,不管不顾就要冲进手术室,“滚来,别拦着我”,此时这个正在大吼大叫一脸狰狞的男人让人很难相信就是往日里那个如妖孽般俊美的男人。
“怎么办,你们谁来救救他”,卿仁牢牢握住夜乃晨琭生的手,满眼慌张,跟惊慌的兔子一样,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人。
送到医院的时候,夜乃晨琭生差不多只有进气的份,没有出气的份,气息十分微弱,跟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羸弱。
卿仁怀里的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无意间瞟到卿仁怀里的男人,夜乃晨曦子猛地一惊,错不了,原来钱彪心里竟然打着这个主意,她不禁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