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段冯的平衡】
“砰”的一声,堂堂的中华民国总理办公室的én被撞开来。【高品质更新】
埋头办公的段祺瑞怒目以对,见是部次长徐树铮,这缓和了神sè,又马上生出好奇心来——是什么大事让一向自负的次长如此惊慌?错了,他脸上明明就带着喜sè。
徐树铮像是故意要卖关一般,掩上én后反倒放慢了脚步,正儿八经地整了整衣冠,这迈着标准的军人步伐走到段祺瑞办公桌前,立正,躬身呈上手中的电报,说:“泸州大捷!”
啥?泸州大捷?没听错吧!?铁打的泸州,有堪称善战的三个滇军团驻守的泸州,石铿的第四hún成旅起攻击不过四天,怎么可能……“刷”的一声,段祺瑞抢过电报一目十行地看过,摇头道:“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具体的战报呢?”
“泉公,机要处还在译战报,我这是实在按捺不住情绪了先把简报送来给您看。这个石铁戈人如其名,简直就是个无坚不摧的怪物!泉公,借您纸笔一用。”徐树铮手里都拿过纸笔了说借,好在段祺瑞根本不在乎这些,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次长在纸上边画泸州地形简图边说:“川人有言,‘天生的重庆,铁打的泸州,’乃是说两城都是凭借天险而建,极难攻克。宋末元初,重庆城,合江的钓鱼城,泸州的大、x泸州城,元军无不经过经年累月的围困、攻坚得手,而石铿从起攻击到结束战役,用时不过三天半。堪称奇迹!堪称奇迹!”
一向自负华而眼高于顶、从不服人的徐树铮连用了两个“堪称奇迹”,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昔年是冷兵器攻防,在热兵器时代,泸州之险比重庆尤甚。”徐树铮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亢奋中,滔滔不绝道:“三面环水,一面靠山,山前有龙透关险隘,易守难攻,只需机枪数tǐn即能稳守。置火炮于山上可得开阔之shè界,可以支应四方、封锁江面,无论从南、北、东、西进攻泸州城都是仰攻,都要遭受炮火的打击。树铮就是搞不明白,第四hún成旅究竟是怎么打下泸州的?”
“又铮,详细战报自会说明。现在,还是想一想攻克泸州后的变局吧!”段祺瑞虽然嘴里如此说,却依然笑眯眯地看着那张手绘的简图。作为曾经留学德国的军人总理,哪有对奇迹般的胜利不感兴趣的呢?
“唉……石铿的动作了一点,可惜啊!”徐树铮倒是立即转了向,摇头道:“如果是明天拿下泸州,成都、昆明两方面的局面定然有变。泉公,唐继尧极有可能在闻得泸州败报之后打消援川的念头,而罗佩金亦有可能以他是护理督军职位为由而暂停整编,甚至把事情一股脑地推到戴戡和中央头上。”
“如果唐继尧缩回去了,中央也可顺从民意、军心,应驻川滇军众将之请,撤销罗佩金的免职命令,再电促戴戡从赴省行使省长职权。”段祺瑞的脸sèyīn沉下来,嘴角却依然挂着微笑,说:“既然川、滇矛盾不足以引起大1un,那就加上黔军搅局嘛!”
徐树铮品出话意,笑道:“川军第七师在叙州还有一个团,那这个番号给罗佩金留着,石铿就不必接任师长了。//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毕竟省军的事情还是归四川督军署管辖,中央h手其中,恐会引起云贵两广藉此非议。而十六师的番号应尽表给石铿,一是表彰其战功和治军之能;二则让顶着川军番号的七个师争夺三师一旅的编制……”
段祺瑞摆手道:“不,目前罗佩金还没有与川军各师公开撕破脸皮,一旦四川各部都不能指望中央的编制而罗佩金稍作让步,川、滇军恐有合流对抗中央的可能。因此,还需给一个中央师的番号为yu饵,只要他们争,就不怕没有可利用的矛盾!石铿那边另外拟定一个番号表下去。”
“14师番号尚且空缺。”徐树铮身为实际担负部责任的次长,对全国的编制了如指掌。“不如以14师为yu饵,1还是表给石铿,电文早已拟好,也就无需修改。”
“可惜啊!”段祺瑞一边叹息一边点头认可徐树铮的安排,又说:“石铿善战却在政治火候上拿捏不住,正如又铮你所说,泸州迟一天易手,解决西南问题的契机就可能出现。可惜啊,唐继尧真要缩回去,咱们前番的安排岂非落空了?”
徐树铮一脸惋惜之sè微微摇头,正要说话,却见总理的机要副官步入内道:“总理、次长,这是第四hún成旅前指来的泸州战报和有功将佐名单。”
两份长电被段祺瑞和徐树铮各拿了一份,徐树铮看到有功将佐名单的第一个名字时,就失声道:“杨森!?他不是赵又的参谋长吗?”
段祺瑞却在详细战报中知晓因由,笑道:“稍安勿躁。又铮,你的心xìn还得好生磨练磨练。泸州之战毙敌不过三百,赵又部下的三个团附一个炮兵营、一个警卫营七千余官兵多数投诚,赵又被击毙,呵呵,唐继尧折了一臂啊!石铿力劝中央不可再增兵四川,恐引得川、滇、黔三军联合对付中央。这个建议是可取的,只要石铿把十六师的招牌撑起来,就等于中央增兵四川两个旅,以利于今后彻底解决西南问题。以石铿为第十六师师长兼泸(州)永(川)镇守使,董鸿勋为副师长,杨森为参谋长,驻军泸州;以马yù均为第四hún成旅旅长兼泸永镇守副使,董鸿铨为副旅长,马建蕃为参谋长,驻军江津、永川;另外以石铿驻军泸州为事实基础扩大江永特区范围,改为泸州特别行政区,丁怀瑾为专员兼永宁道尹,再从中央简拔可靠之人为副,免除泸州特区中央、地方赋税三年,以示中央政fǔ的支持之意。四川少了泸州一地的赋税,财政势必加艰难,争夺军费的矛盾势必加尖锐。”
徐树铮闻言,不由得有些嫉妒起石铿来。他眼珠一转,说:“总理,如今财政实在困难,部虽然早有筹建十六师之意却受制于财政,恐怕难以及时划拨第十六师军费。”
段祺瑞自然清楚财政的困难程度。不过抓石铿的军队为亲信,扩大原有的4、7、1三个师的基本队伍为4、7、1、1个师另加几个hún成旅是急迫要做的事。如此一来,自己手里的军队就基本与刚刚选为副总统的冯国璋持平,再算上可以争取的曹锟第三师和王承斌的直隶第一hún成旅,段、冯之间的军事力量对比势必生逆转。今后在府院之间,在北洋派之内,自己都能稳稳地把住决策权。因此,就算财政困难,就算石铿在政治能力上还欠缺一点火候,这个1都要尽地拉起来。何况,政治略显稚嫩的石铿容易被皖籍的马yù均、赵贤志等人影响,好把握一些。
“先办下去,转眼就是年关,年关一过优先拨、补。石铿本就有兵一万六千余人,正好是一师另一hún成旅的编制员额,前番他都能设法筹措军饷,如今只需他tǐn过年关即可,本院想他应该没有问题。”
段祺瑞都如此说了,徐树铮当然不好再劝,以免暴1ù自己的那一点x心思。唉……虽然自己手里没有掌握军队,却掌管着部的实权,也可聊以自慰了。
“又铮,你的心意我明白,国家军政尚未统一,你想领军作战,还有的是机会!”
“是,泉公。”
……
“泸州大捷!”
上海法租界慈爱里的江永工贸公司后院,韩二娃挥舞着手里的报纸冲到军事代表秦文轩的屋里,叠声道:“秦长官,咱们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你看,咱们攻下泸州了!真可惜,真可惜,要是我不在这个鬼地方就好了。”
秦文轩拿过报纸看了看放到一边,从桌上hu出一份装订好的表格,递给韩二娃说:“这个你收好,跟我一起给鲁麟洋行的沃尔茨先生送去,都是修械所试制迫击炮需要的急件。”
把表格收进公文皮包里,跟在秦文轩身后出én的韩二娃有些郁闷了,攻克泸州这么大的胜利都引不起长官注意?难道旅长带着弟兄们打了胜仗不值得高兴吗?
“秦……”
“二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奇怪我为啥没有笑,没有高兴起来,是吧?”秦文轩放慢了脚步,等韩二娃跟自己并肩后,说:“咱们也好,第七师也好,以前都是护**,都是革命的军队,也都是中国人的军队。中国人打中国人,革命军打革命军,这种胜利值得夸耀吗?我想旅长的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儿。什么时候咱们能在对外战争中获得胜利?”
“赵又贩卖鸦片,勾结土匪袭击我军,他早就不是革命军了。那次在永川点编时,旅长就说他们是唐继尧的sī军。”韩二娃对事情有自己的判断,这些都是在教导队和石铿身边学来的,相对有些书生意气的秦文轩,他的看法显得简单又直接。
秦文轩淡淡地苦笑着摇摇头。
从剿匪支队回来后,他就奉命到上海担任军事代表,一方面负责办事处的安全保卫工作,一方面处理一些军事相关的问题。比如说这次向鲁麟洋行购买适用于迫击炮的12公厘螺纹杆、3公厘的铜管和炮瞄系统。在办事处待久了,加上顶着江永工贸公司经理头衔的江代贤又有意讨好军事代表,就或多或少地知道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哈同洋行是干什么的?起初,秦文轩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哈同是房地产大亨,是租界的公董,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大亨,是热心于江永特区建设的友人。后来,哈同洋行每个月转到江永工贸35万元的事儿引起了秦文轩的注意;再后来,哈同贩卖鸦片的事儿……一个洋大亨凭啥每年给旅长42万元的巨款?只要脑壳里不是浆糊的人都能猜到背后的秘密!
旅长啊旅长,一边指责滇军贩卖鸦片,一边却与大的鸦片贩合作,放任大量的鸦片从川江水道流向华中、华东……若非这些钱都用到特区经济建设和军队身上,若非旅长依然过着简朴的生活,秦文轩真想甩手不干了,真想向某个有正义感的报社透1ù这个天大的秘密。
尽管可以用客观的实施原谅旅长的做法,可主观意识却让秦文轩觉得很难受,很想找一个人倾诉心中的苦闷。身边的韩二娃太过单纯,显然不行;知晓内情,做人圆滑的江代贤也不行;书生意气加上军人作风明显的向希明不行;那个在亚尔培路的德文学院里学医的她不能牵扯进来。
揣着心事的秦文轩脚步匆匆,不知不觉间就来到鲁麟洋行。
打过几次j道之后,沃尔茨和秦文轩之间已经很熟悉了,他热情地引客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又奉上清香宜人的绿茶,笑意yínyín地说:“亲爱的上尉,不知这次带来的订单是什么?”
韩二娃在长官的目光示意下掏出表格。
沃尔茨看了看,心下了然,笑道:“这些订货统统没问题,只是因为没有存货,j货时间要长一些。我的朋友,我想给您和石将军一个建议……自去年《对华武器禁运公约》生效以来,贵**方购买武器都是通过政fǔ间的渠道或者走sī。石将军是颇有远见的,以订购零散件的方式规避公约限制,却为何不进口机器设备自行生产呢?我有个丹麦朋友,他可以提供一套生产管退式火炮的设备,有了整套的设备,这些东西除了铜管之外都可以自行制造了。还有,我国在天津租界的驻军有一批军事物资要处理,我给你清单。”
从hu屉里找出一份英文书写的清单j给秦文轩,他知道这位穿着西服的上尉只能看懂英文。
秦文轩认真地翻阅过清单,说:“沃尔茨先生,为何清单上没有标明价格?”
沃尔茨在上次被“耍”之后确实遭到德国驻华公使辛茨的申饬,不过,就在前几天北京的公使馆又传来消息,辛茨先生郑重地向沃尔茨先生道歉了。原因无他,乃是中国的段祺瑞政fǔ正在秘密地与日本寺内政fǔ接洽借款事宜。如此,已经对德宣战的日本就能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中国的对德态度。沃尔茨前些日提供的情报是有价值的,可以说是准确的。那,沃尔茨报告的“石将军忠告”呢?这位石将军是否可以在价码足够高的时候透1ù消息来源呢?
这就是鲁麟洋行一级代办沃尔茨的任务。
“我希望和石将军讨论价格问题。”
秦文轩心里并不痛。在他看来,旅长除了与洋大亨哈同做鸦片j易外,与这个德国佬之间还有秘密。不过,面上的礼貌还是要保持的,他微微点头欠身说:“我会报告司令部,尽建立起与您的电报联系。”
“好,谢谢上尉先生。”
沃尔茨故意瞟了一眼清单的第一行,他相信对火炮颇感兴趣的石铿在部队即将增加一个师编制的时候,决不会错失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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