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家落真饿了，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就喝了两杯水。醒的时候肚子咕咕在叫，起床后饥饿的感觉更明显。早餐都还热着，他咽了下口水带点难为情的坐下来把煎饼跟包子都吃了，又大口喝完豆浆。吃饱之后感觉特别的舒服，他扭过头问躺在床上玩手机的卷毛。“卷毛就因为他是你们老大，你就一定非要帮他么？”
卷毛赶紧把手机放一边收起嬉皮笑脸端正态度。“包子，我答应了袁天帮你们说和不光因为他是我们老大。你可以看成兄弟义气也可以看成我还人情债。昨天如果袁天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我肯定会被路虎的人下死手报复，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残废了躺在医院里面。加上之前他帮我摆平的事我现在不能一直装无动于衷。但这也是为了你。”卷毛把刚才进门前想好的一套说辞酝酿了一下拿捏着说出来。
“你一定得相信我包子。自从我见到你替□□找袁天讨钱我就挺服你小子的。看着你矮矮小小弱不禁风但你有胆子也跟我们一样讲义气。当时我根本就不相信你和那个□□有一腿。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你受了伤他也付出了代价。袁天的性格你现在很清楚，如果他真跑到学校闹事没人能拦得住。所以现在你听我的他也听我的，不管成与不成我保证不会让袁天影响你的学习和生活。”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帮我跟袁天？”刘家落想起暑假的往事鼻子酸了，一股红酒般的苦涩涌上喉头。
“你就试试跟袁天那什么谈谈恋爱。”这话一出口卷毛都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怎么感觉自己都像那逼良为娼的老鸨。看刘家落又有要炸毛的迹象他赶紧细声安抚。
“包子包子，你别急。咱们既然拦不住又不能把他宰了或圈起来就只能先顺着他的毛捋。就像那个什么普通的男生和女生谈恋爱一样，他能追你你也可以拒绝他呀。起码你们得先一起吃吃饭，逛逛街。到最后你们相处过了他发现你不适合，或者他根本就不喜欢男生只是一时兴起，那你们不就自然而然一拍两散了嘛。”
刘家落感觉在听天方夜谭好笑死了。“你要我陪一个疯子演戏”
“也可以这么说，只要你别假戏真做喜欢上他就行。”
“我呸。”
“别先呸啊，你觉得我这法子怎么样？”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期限是几天？难道我还要跟他一起去打架一起逃课么？”
卷毛考虑了一会接着说：“你放心，正常的男女谈恋爱只要彼此不适合一个月就能散。至于打架的事我想过了，我们可以跟他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
“对，恋爱约法三章。我昨天晚上跟他谈的，基本就说定了。”
“扯淡，不过你先讲我听听。”
“第一，谈恋爱可以亲亲摸摸但不能在学校跟公共场合乱来，让你不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影响。第二，在谈恋爱期间袁天不能把任何跟打架斗殴有关的事情把你扯进来，但逃课就算了当学生的谁不逃个课啊。第三，只要你真的不喜欢袁天，最长不超过三个月袁天必须跟你分手。而且保证永远不能再打扰你。”
“这些是不是你之前都想好的？”刘家落看透了这能言会道的家伙。“你不给人相亲说媒还真浪费了。”
“哎，我这不是让你们两逼得么。老大是独行独断谁的也不听，你也是倔驴软硬都不吃。”卷毛摊开手装得一脸的无奈。
“包子，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认识了袁天可能算你倒霉吧，但既然没办法甩开他你就试着把霉运变成好运看看。我会在傍边给你加油打气，不管以后你决定如何我保证不会让袁天再碰你一个手指头。”
“我去上个厕所。”
刘家落坐在马桶上发呆了有十分钟。卷毛隔着门敲“包子你没掉进去吧，掉进去了我找我们老大捞你。”
“你管我。”他大吼一声。
“包子我保证袁天会遵守我说的约法三章，你能答应么？”
“不知道。”
刘家落脑子一团糊涂，如此儿戏的事情让他觉得太好笑可自己竟无力脱身。袁天好几次揍他的场景他记得，可昨天袁天遭人捅，为他挨砖拍的场景他也记得。混乱的场景在他脑仁里翻腾，他抓不住任何东西也说不出自己的感觉。恨，的确是。可是还像以前那么深么。为什么他不能躲得远远的，为什么两个世界天差地远的人一定要硬凑在一起？
从洗手间出来他坐在卷毛对面眼睛盯着脚面一语不发。
“包子你不想了解一下袁天么？”卷毛轻轻拍拍他的手臂。“别出神了跟傻子一样。我还是老话袁天没你想的那么坏，你对他熟悉了不管以后你们怎么相处都对你有好处。”
“是么。”他抬头反问。
“其实袁天学习挺好的，这一点连一中的老师都服。你不知道吧这次物理联考他也是凭成绩来参加的，他的物理跟数学都挺牛逼,在油田一中可是能进年级前十的。油田一中的前十那在省里都能挂的上号。人在初中就是尖子生。”
“又不是你成绩好你嘚瑟啥。”刘家落白了他一眼。人渣真学习好那还有天理么，他不信。
“对对，我成绩烂。如果袁天家里不出事他肯定跟你一样也是好学生。具体什么事我了解的也不全。袁天的母亲在他上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家里有一个后妈。他爷爷是个老将军，爸爸也是部队的军官。袁天从小是在部队长大的跟着当兵的受过好多训练。所以他身体好特别能打架。但他从来不挑事，当上我们的老大是因为有一次路虎围堵我们，袁天帮我们解了围。自从有了他在路虎再也没跟我们嚣张起来过。袁天把老葛弄服了之后就管着手下小弟不准乱闹事。我们现在就是占了学校当地盘吃喝玩乐，没有天天去惹是生非，干违法犯罪的事。”
刘家落第一次听说这些事。本来他没想了解袁天是什么样的人，可卷毛说出来的话跟他看到的相差太大。那个冷冰冰的家伙竟然上小学就没有母亲，刘家落忽然鼻子有点酸。因为他想起了儿时在村里玩得最好的一个伙伴。
小伙伴的妈妈身体本来好好的突然得了重病，从医院拉回来在家里躺了半年就死掉了。后来他爸爸娶了一个邻村很厉害的给他当后妈。刘家落见过他后妈用碗口粗细的棍子揍他，见过他大冬天都下雪了还穿着露胳膊的薄褂子。每次出去玩他的手里永远都是攥着脏兮兮的两毛钱。刘家落把自己吃的穿的都偷偷给过他。
每次跟家人要钱买了雪糕俩人就坐在树荫下乐呵呵地你一口我一口。其他小孩还围着笑话他们说他们两个是两口子，用指头羞他们不害臊不嫌脏。那时候他的伙伴还有爷爷奶奶疼但后来爷爷奶奶也相继过世了。上到初二他爸不肯再交学费，他就退学跟着附近村的人去了南方打工。即使过年刘家落也没见他回来过，一晃三年多过去了。
卷毛用手在他面前晃晃。“包子你想什么呢，咋哭了？”
“没有。”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我说的有那么感动人？”
“去你的。”刘家落回过神面对现实。“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我不相信。”
“这我能编吗。你知道袁天的性格为什么这么怪么？”卷毛自问自答。“就是他家里人影响的。他爷爷奶奶年事已高没精力管他。他爸爸我见过两次永远都是板着个脸不苟言笑。袁天的后妈是他的亲姨，就是他妈妈的亲妹妹。你能想想袁天在这样的家庭是怎样生活成长么？”
“妈妈的亲妹妹，怎么可能。”他一下子忽然觉得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知道我为什么了解这么多么，袁天也没跟我说过。有一次他奶奶突发心脏病进了医院他半个多月没来学校上学。我打听出来后就带着礼物去医院探望了。你知道袁天他奶奶见到我之后什么反应么？老奶奶哭了，因为从上小学到高一，这是第一次她见到了袁天还有朋友。袁天现在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过，因为初一的时候袁天把他后妈跟后妈给他生的弟弟都打了，打得挺狠。这是他奶奶跟我熟悉后偷偷告诉我的。她就说袁天从小就可怜，妈妈没了爸爸不管他，开始是被他爸扔到部队里给他爸的同事寄养了好几年才被接回来。现在他爷爷奶奶也经常三病两灾的，幸好他们家里还有副官跟保健医生。每次走他奶奶都是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劝我一定要跟袁天做朋友。千万别嫌弃袁天太古怪，他是朋友太少人才变孤僻的。”
刘家落有点不想听了，他干嘛非得这么深入地了解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卷毛打住话头。“包子，我今天跟你说的你也别跟袁天提。他很忌讳别人说他的家事，而且知道的人就我一个。你说露了他肯定找我的事。”
刘家落点点头，好像在这偷窥了半天别人的隐私有点尴尬。卷毛让他想几天再答复自己，刘家落没吭声表示反对，算默认了吧。
“包子，袁天跟咱们学校教务处的张主任打招呼了，你今天不回学校也行。明天就是周日跟我们出去玩吧。”卷毛提议。
刘家落摇了摇头。“我要回学校。”